方娅希最近很憋屈。工作不顺心就算了，还似乎有人在背后中伤她，明明知道应该是苏梓筱搞得鬼，偏偏她又找不到证据。然而，就在她跟聂樊打了通电话后才1个小时，他便怒气冲冲地站在了她家门口。
“方娅希，我要你老实告诉我，唐玎死的那天你是不是找过她？”
“你说什么？！”方娅希诧异地后退一步，“谁、谁说我那天去找她？”
“苏梓筱，苏梓筱说唐玎那天有打电话给她，她还说你怀孕了！”聂樊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瞄了眼方娅希的肚子，再看向她略带惊慌的脸，“你骗唐玎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对不对？你骗唐玎说我们要结婚了，对不对？你甚至骗得她去跳楼自杀，对不对？！！”
“我没有，我没有！！”方娅希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摇头，“苏、苏梓筱说谎，她说谎！她、她陷害我……”
“她干嘛要说谎，她干嘛要陷害你，这样做会对她有什么好处？！”
苏梓筱的好处还不够明确吗，她的目的都已经实现了！她巴不得你离开我，巴不得我成为过街老鼠，巴不得我死了去给唐玎陪葬……你现在过来质问我，生我的气，就因为我可能在唐玎死之前去找过她，她的死是因我而起的？！如果唐玎对你来说如此重要，为什么当初还要和我在一起？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在女人身上，经不起诱惑沦陷于刺激的男人根本没资格这样指责！
方娅希一把甩开聂樊的手，自嘲般地笑了，“是，苏梓筱说对了，你说的也没错。唐玎死的那天晚上，我的确找过她。我跟她说，我和你上床了，我怀孕了，我们要奉子成婚了……但是，唐玎绝对不是我推下去的，我走的时候她还活得好好的！如果她真的是因为我这些话想不开自杀了，那也只能怪她心里承受能力太差！”
“聂樊，你不要忘记了，当初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刚好是我们俩在酒吧，我可没有什么分身术之类的东西让我去杀人！”
“你、你何必呢？”聂樊焦躁地扒扒头发，“我曾经瞒着你去找过唐玎，告诉她我们的事情，她愿意和平分手，还表示了祝福，为什么你还要去找她说那些话，你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
“我以为她最多是离开A市，怎么晓得她会自杀……”方娅希呐呐地说。
“……娅希，”聂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望着电梯的门慢慢合拢，聂樊的脸慢慢消失在门后，方娅希倚着墙壁一下子坐在了地板上。
外头是阳光灿烂，而她却渐渐心如死灰，手脚冰冷。
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她先前做的一切都成了虚影，什么都白费了。
宋珈衍刚把苏梓筱和她家女儿送出门，就接到了一个让他诧异不已的电话，他以为聂樊这辈子都不会有和他交集了。
“聂律师，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只想告知你一下……唐玎死前方娅希找过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谎话……但请你不要去猜想是她把唐玎推下去的，虽然可能是听了那些话才……”
宋珈衍沉默着，听到最后却笑了，“聂律师，你也太搞笑了，怎么说也是个律师，不知道唆使他人自杀是犯法的吗？法律上虽是没有明确的规定，可一旦有了证据，是可以告方娅希故意杀人的……”
“……她已经知道错了……”
“一句知道错了就能抵得了一条命？！那她的话还真是金贵的很！”
“……那你想怎么样？”
宋珈衍抬眼看向一边飘着的玎玎，伸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眼神温暖，“我要方娅希在唐玎的坟前亲口道歉，亲自承认错误……”
“聂樊，或许你很有担当，可惜你用错了对象。”
约好的时间定在三天后，这是个阴天，云层厚重地仿佛要塌下来一般，无常路附近墓园的石阶上会看见飘落在地半枯的片片黄叶。
原来，已入深秋。
宋珈衍难得地穿了一套深色西装，衬衫解了两三个扣子，没有打领带，颇有雅痞的范儿。玎玎也换了一身新，好好地理了理她以往邋遢的一面，按宋珈衍的说法——
“好歹是间接害死你的人来拜祭，怎么也得穿得漂亮一点，就算她看不见！”
苏梓筱抱着苏萌也站在宋珈衍旁边，脸上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进入视野的眼熟的某私家车，她拍拍宋珈衍的肩膀，赞叹道：“你干得好哇！比聂樊那厮靠谱多了！”
车上下来两个人，方娅希戴着墨镜跟在聂樊身后，双方之间的气氛似乎不是那么融洽。
驻足在唐玎的墓碑前，方娅希摘掉了墨镜，姣好的面容即使再怎么修饰也难掩她的憔悴和苍白。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望着上面唐玎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说不出一句话来。曾经何时，她们也是做过姐妹、做过闺蜜、做过死党，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到头来她的死却是她害的。当一段单纯的感情牵涉到爱情、私欲、利益的时候，便不再单纯可靠了。
“唐玎，对不起……”
当初我夺了你的一切，现在我也全部失去了，如今欠你的，就只剩下命了。
其实唐玎并没有仔细地打量过方娅希，现下看她站在自己个坟前，心中不无感触。她是一只失了忆的鬼，先前对她的莫名痛恨，在听见她说对不起的时候统统都消失了，纠缠成团的郁结也不见了。如果她说她有苦衷，她会相信。
玎玎搂过宋珈衍的脖子，靠在他的肩窝处，享受她这一刻独有的温情。缓缓闭上眼睛，却猛地感到阵阵晕眩，仿佛有一股漩涡在向她冲来，各种各样的画面片段回闪般塞进脑子里，陌生且熟悉。
这是，属于她的记忆，她原本已经失去的记忆。
“宋宋，我终于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