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谁泼妇呢?”赵美云勃然大怒,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和理解,直接一只膝盖顶在叶一南的大腿上,“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女人,我要替你-妈好好教育你,该怎么和长辈说话!”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叶一南的脸颊上。
本来还晕晕乎乎的脑袋,这一瞬间就完全清醒了。
“赵美云,我忍你忍得够久了!”叶一南一把将赵美云推开,踉跄起身,跑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冲着一旁的秘书大吼:“叫保安!”
赵美云的火也撒了,气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凶狠的瞪着叶一南,“我有脚,自己会走!”
办公室的门合上,叶一南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近些日子以来,坏消息一件一件。
真的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叶一南见是靳漫姿的电话,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喂,漫姿。”
“一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靳漫姿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光听声音,就知道靳漫姿有多么的狂喜。
“我接到了一个话剧表演!我有工作了!”
“你接苗娜电话了?”叶一南揉着太阳穴问。
“嗯!”
“这就最好了,有问题就好好解决!”
“谢谢你,一南!你也要坚强起来,我相信你!这个难关一定可以跨过去!”靳漫姿试图安慰叶一南。
*
靳漫姿下午便忙着见组,签合约,拿台词本,一脸几天都忙得见不着人影。
几天后。
话剧团排演完毕后,经纪人苗娜从后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跟刘导演寒暄了一阵。
她有些近视,光线又暗,眯着眼盯了一会儿,很失望地发现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见刘导演摇了摇头,又说句话便转身走了,经纪人连忙合掌点头送人离开。
等人走远了苗娜才回过身来,脸上神情莫测。
她慢慢踱到后台来,见靳漫姿正在假装很忙的收拾放在桌上那一两样零散物品,开口说道:“你今天没别的应酬吧?东西收拾好我们回去吃饭吧,正好有点事跟你说说。”
靳漫姿听着苗娜笃定得语气,知道这不是句问话,自打回来之后逃避了这么久,之前还能打着幌子把话啰过去,今天看来是躲不过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都收拾好了,走吧。”
苗娜漫不经心地开着车,靳漫姿看着窗外,天气沉闷。
这段时间一直在背台词,嘴里都打起泡儿了,嗓子也涩得难受,所以现在除了排练,能不说话她尽量不开口。
街上行人来去匆匆,有人抬头望天,云层很厚,看来是要下大雨的前奏,便加快了脚步。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等停好车,乘电梯上到屋里后,苗娜一边解开袖口把袖子捋了上去,一边朝厨房走去,她开口说道:“你先去把妆卸了,我去把饭做好,等个把小时就可以吃了,你也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跟我解释那件事情。”
没有提议去帮忙打下手,苗娜向来不喜欢自己下厨做饭,今晚居然破天荒要来顿大餐,看来这顿晚饭的时光不会好捱过。
靳漫姿听着耳边响起锅碗瓢盆乒呤乓啷的声音,无声地叹了口气。
等洗完澡穿上家居服,靳漫姿趴在洗浴台上凑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眉心,有些细纹生了出来,看来必须去买些保养品了。
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她夜不能寐,过往的一幕幕总在梦境中纠缠着自己,梦中她骑着一匹棕黑色的骏马在美丽的高原上驰骋,风呼呼地吹过耳边,灿烂地阳光洒在身上,虽有些灼人,却让人觉得打心底里快活,她似乎很久都没这么高兴过。
突然天色转暗,狂风大作如刀子般割面而来,身后好像有人在追赶着她。
靳漫姿扬起马鞭夹紧马腹,慌不择路地选了一个方向想要快速逃离,那人在大声地吼着什么,声音却在风中消散,她把头埋在马背上,只一个劲地向前冲去。
突然马儿一阵嘶鸣哀嚎,她抬头望去,只见马前蹄踏空,前方却是万丈悬崖,要拉住缰绳为时已晚,惯性拉着她向那噬人地黑暗中堕落下去,她惊惶失措地放声尖叫,入眼的最后一幕是尤锦尧猩红的双目。
“洗好了吗,出来吃饭吧。”
这时有人站在门口说道,突来的声音让正在发呆的靳漫姿吓了一跳。
靳漫姿一哆嗦反射性地回转身来,一不小心却踢到了洗浴台下的铁管,撞的脚趾生痛,眼泪花瞬时就被激了出来。
靳漫姿蹲在地上抱着手上的脚,无声地抖着肩膀。
“没事儿吧?撞着哪儿了?快让我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天恍恍惚惚得不知道发得什么呆。哎,没事儿没事儿,不哭了啊,没出血,估计就是触着关节了,我一会儿拿活络油给你揉散了就好。”
苗娜见状赶紧过来,扶着她得肩膀急声问到。
靳漫姿被人安慰地有些无措,她回来之后不敢跟叶一南细说那些过往的细节,那些让她觉得暗无天日的生活,想想都觉得可怕,叶一南已经帮了她够多了,甚至已经牺牲了自己。
况且,叶一南最近,又遇到了这么多事情,那些萦绕着她的恐惧,自然是没有理由再如数倒给叶一南听。
就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人哭诉不过是得到一些言语上的安慰,说出来怎样,不说出来又怎样?
在T市,靳漫姿也没有其它的朋友,娱乐圈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楚。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也许会充满同情地看着你,一起怒斥尤锦尧的无耻,转过背就成了他们打发无聊时间的谈资罢了!
善良在这个圈子里算是件顶顶宝贵的美德,恐怕不出一天就能传遍整个娱乐圈,然后演变出无数个版本被八卦媒体搬到头条来博人眼球,再被键盘侠贴上炒作的标签。
如此不堪,所以她选择不言不语。
可是现在被人温柔相待,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涌上心头。
靳漫姿想着:“我就放松这一下,就这一小会儿,明天我还是那个坚强的、不会被任何情况难倒的靳漫姿。”
一边这么想着,她慢慢靠在苗娜的肩膀旁哭泣起来。
苗娜有些尴尬,手不知该如何动作,她略有迟疑地抬起手臂,僵硬地拍了拍靳漫姿的后背,轻声说道:“多大的人了,这么点伤就受不了了,好啦好啦,别哭啦。”
靳漫姿充耳未闻,她埋着头,一心一意地嚎啕大哭,要把压抑这么久的难过情绪一次宣泄出来。
她不愿被人撕破那名为“坚强”实则脆弱的薄膜然后承受背后的诽谤以及众人的冷嘲热讽,而是选择自己揭下面具来面对这一切,她决心在哭泣后忘掉那些伤心事,生活还要继续,没人离开谁就活不下去。
苗娜见状不再说话,她把重心靠在了门框上,腿有些麻了,但是她并没有再开口劝说靳漫姿。
她自打回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一人独处时经常看见她在发呆,有些时候,哭出来更好,憋着反而伤身。
过了许久,哭泣声低了下去,靳漫姿哭得有些打嗝,这时肚子也应景地传出声轻响,苗娜轻笑道:“饿了?”
靳漫姿有些脸红,她低下头拿袖子抹了抹眼,苗娜扶着她站起来走到饭厅坐下,接着进厨房盛了汤饭出来,当盖子被揭起来之后,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时间不够,我就用的袋装菌子汤料,又下了些菇类进去煲的排骨汤,尝尝看缺盐味不?”苗娜说道。
靳漫姿连忙拿勺子舀了勺汤,等吹凉了便急不可耐地放进嘴里,香滑的浓汤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温暖的香气通过血管传入到五脏六腑之中,身体里被熨烫的服服帖帖。
靳漫姿一边赞道一边往碗里盛汤,“好香,好久不见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这淡盐味道配着菌汤刚刚好,再咸一点就把这鲜味带走了。”
苗娜说道:“锅里还有,先别喝太多,我再给你盛碗饭。”
靳漫姿连连点头,手上嘴上动作却没停下,待得一碗汤见了底,才喟叹道:“真舒服,话剧组的盒饭冷冰冰得吃的胃难受。”
苗娜说道:“你之前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正在拍的电视剧和广告代言也撂下不管,当时那几个导演编剧都要把我的电话给打爆了,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他并不动筷,斜靠在椅背上,视线直直地盯着靳漫姿,眼神锐利如尖刀一般,“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不管不顾就这么消失了大半年?”
靳漫姿被说得心虚,但她并不打算完全交底,便只模模糊糊提及了些大概:“之前拍戏的时候遇到瓶颈,正好心情不好,我便去一个朋友那里散心,是我太任性,没有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让你和公司难做了,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