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点头，回道：“是的。”
“你向我们描述一遍当时的情景吧。”尹归出声。
“是！”王平躬身应道，然后开始回忆，“当时，接待那位夫人的是另一位小二李斌，那位夫人进来就说要买一盅彩凤戏珠汤，而且要带回去。李斌写了菜单，让人送去了厨房。之后因为他临时想要如厕，便让我代替他去厨房端菜，我便答应了。”
顿了顿，王平继续说道：“当时桌上共有三碗彩凤戏珠汤，我便自行端了一碗，然后给放进白瓷瓦罐中，让那位夫人带着走了。”
因为福泉酒家也提供外带服务，所以备了一些特制的白瓷瓦罐，不但保温而且便于携带。这些白瓷瓦罐瓶面上都印制了“福泉酒家”几个字，算是变相的一种宣传。
外带的这些瓦罐质量很好，而且不要求顾客送回来，所以成本不小，选择外带服务的客人得另外交外带费用，费用也不少。这些瓦罐都是放在进门处，有专门的人管理，所以也应该有专门的人管理，也应该不可能是瓦罐的问题。
“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碰过那碗汤了是吗？”杨掌柜确认道。
“是的。”王平肯定地回答。
随后，杨掌柜看了看云溪和尹归，问道：“两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见两人均是摇头，杨掌柜便对王平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平应声，便下去了。
见王平离开了，云溪这才问道：“这王平倒是镇定。”
“这小子便是这个性子。”杨掌柜笑了笑说道，“当初之所以会招他，就是因为他为人踏实能干。”
“那您看，这王平可不可能是下毒的人？”云溪问道。
摇了摇头，杨掌柜肯定地说道：“不可能。他没有理由下毒也不可能接触到毒药。”
“那么，这样看来，这问题就不是出在我们福泉内部了。”闻言，云溪总结道。
杨掌柜点头：“没错。”
云溪便提议道：“这样吧，我们明天兵分两路，我去衙门配合调查，而你在店里维持日常经营，你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杨掌柜点头，然后一脸惭愧地说道，“就是麻烦云姑娘了，这些事情，本来已经不该麻烦你了。”
云溪之前便已经和杨掌柜说过想要放开福泉这边工作的事情，而杨掌柜也已经答应了。如今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本来应该已经做甩手掌柜的云溪不得不再次回来主持大局，杨掌柜便心生一股惭愧。
“瞧您说的。”云溪笑着道，“福泉对我而言就像是家一样，当初要不是沈当家对我伸出了援助之手，我现在怕还是在那个小村子里待着为生计而忙碌呢！现在福泉有难，我自然得和大家一块儿面对。福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听云溪这么一说，杨掌柜便也不再多说那些客套话了，他起身对云溪作揖道：“那就拜托云姑娘了。”
“诶，使不得使不得！”云溪赶紧扶起杨掌柜，然后保证道，“放心吧杨掌柜，我一定会找出事实真相的。”
今日福泉提前打烊，那些小厮丫鬟们也难得能够早点放松了。不过获得了这难得的假期，大家却都是愁云惨淡。大家都担心福泉会不会受这件事情影响，以后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好生意，导致大家的薪水下降。
杨掌柜听着底下人报告，便决定给下人们开个会，振奋一下大家的士气，再顺便强调一番如果有什么线索要及时向上汇报。
云溪和尹归两人则是以出来得匆忙，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得先回家为理由，先行离开了。
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回去的时候两人便放慢了速度。尹归拉着缰绳，只是控制方向，任由马儿按照它自己喜欢的速度走着。
身后的云溪抱着尹归的腰，低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去调查呢？哎，我现在是一点思路都没有……要是不能顺利完成任务，那可得让大家多么失望啊……”
尹归拍了拍围在自己腰上的云溪的青葱玉手，安慰道：“放心，还有我呢。”
“嗯。”云溪一边应声，一边抱得更紧了。
“说起来，我记得这元家和钱家似乎关系匪浅。”尹归突然说道。
“嗯？”云溪闻言疑惑道，“钱家？”
“嗯。那元家的大夫人，也就是找麻烦的那个泼辣女人，似乎就是出自钱家。”尹归说道，“虽然是支系，但是与本家关系挺不错。如果真是有人陷害，那么是钱家人出手的可能性很大。”
云溪闻言眼前一亮：“钱家有作案动机！福泉开业之后钱隆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他们很可能为了抢生意而陷害福泉！”
“没错。”尹归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出发去调查。”
“太棒了！”云溪立马兴奋地说道，“修永，幸好我还有你！不然我可真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尹归温和一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云溪娇嗔道：“人家一直都知道啦！”
“好好好，是我冤枉你了还不成。”尹归笑得更加开怀了，“不过下回你可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把握的承诺了。到时候承诺没有兑现，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闻言，云溪又垂头丧气了：“我也不想了……可是这种时候总需要有一个站出来啊……”
“我知道……福泉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存在。”尹归其实也是个面冷心热的，虽然每天都是冷着一张脸，但其实比谁都重感情，他也最能懂云溪的心思。
如果不是因为福泉，他们当初不可能那么快走出贫穷，如果没有沈清罩着，在他们羽翼未丰的时候，早就已经遭受到了众多的麻烦。虽然他们与福泉的所有交情都是交易，但这些交易，切切实实地让他们走出了小村子走向了更广远的平台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福泉出了事情，只要有能力，他们自然是能帮就帮的。
只是此时的两人都没想到，这件不大不小的案件，最后竟然会扯起一个大世家与大商之间的战争，搅乱了整个西北地区的经济，让万千百姓受其影响。
而此时，这个中毒事件，才仅仅拉开帷幕。
第二日，两人便结伴去了西凉城的衙门。
当看到眼前这个比普通民房稍微大一点寒酸到极点的建筑时，云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就是西凉城的衙门？”
“没错。”尹归点头。
“这，这衙门怎么会那么破烂？”受一直以来官压民思想的影响，云溪以为像衙门这种官员办公的地方，就算不装扮得富丽堂皇，也该是气势雄伟，光一看就能让人心生畏惧的吧？如此寒酸朴素的衙门，实在是让云溪大吃一惊。
“没办法，资金不足，这衙门就只能成这种规模了。”尹归却是见怪不怪。
“资金不足？朝廷不给地方衙门划钱吗？”云溪惊诧。
“朝廷本身就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地方啊。”尹归摇了摇头，说道，“我之前也说了，地方衙门，只是处理鸡毛蒜皮的案件的地方，世家之间的矛盾一般都是世家自己解决的，衙门对于大梁百姓而言，只是一个鸡肋罢了。”
“这，这，既然如此，那为何顾客中毒这件事情，元家还会选择报案呢？”云溪疑惑道，“元家不也是世家吗？”
“这个案件性质不一样。”尹归解释道，“我所说的矛盾，只是钱财纠纷以及打架斗殴这些事情，如果事关世家，那么便会私下了结，而像这种投毒案则属于性质严重的案件，是需要衙门审理，并且按照大梁律法来进行裁决的。”
“原来如此。”云溪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出了另一个疑惑，“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世家子弟要当官很容易，很多官位都被世家子弟给占据了。那这衙门中，就没有世家子弟吗？”
尹归闻言轻笑：“那世家子弟怎么看得上这种油水少而且工作累的官位呢？这衙门里，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管事的师爷，这师爷可是连品级都算不上的。大梁的官员是按照品级给俸禄的，品级越高俸禄也就越高，有些要紧官位除了俸禄之外还能得到办事人给的好处，工作轻松而且油水也高，这种官位，才是世家子弟们喜欢的。像管事师爷这种，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里面最大的官只是师爷？”云溪完全不敢相信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一个国家的地方司法机关竟然什么权力都没有，随便来一个小官就能让这个司法机关的最高权力者低头，这样的司法机关，有什么作用？！而且，西凉城可是大梁五大主城之一！连西凉城的地方衙门都已经是这种情况，那其他更小的诸如镇诸如乡的地方衙门，又该是何等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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