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儿冲出秋怀慈的房间,魂不守舍,头昏脑胀,趔趔趄趄地,向南郊的卧室跑出。
“裹儿,裹儿,裹儿妹妹,裹儿妹妹,我的裹儿妹妹,我的裹儿妹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见她的人?我要我的裹儿妹妹,我要我的裹儿妹妹,裹儿,裹儿,裹儿一一一一!”
云舒儿进了院子就听见了南郊的哭喊,声音虚弱但很凄厉,声音之中透着恐惧与绝望。
“南郊哥哥,南郊哥哥,别急别急,我在这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云舒儿听到南郊的哭喊,心头一颤,精神一振,回过神来,抹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了明媚的笑脸,答应着南郊,跑进了南郊的卧室。
此刻,
南郊躺在床上,头发稀薄,骨瘦如柴,脸色苍白,萎靡憔悴,虚弱地摇晃着脑袋,大喊大叫着,惊恐万状地呼唤着他心爱的裹儿妹妹,而当他听到云舒儿的声音,瞥见了云舒儿之时,眼眶深陷的眼眸就像沾满了泥土的明珠,洗净污垢,流光溢彩,瘦削的脸上也露出了狂喜之色,颤声叫道:“裹儿,裹儿妹妹,你回来了,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说罢,受到委屈的孩子似的,泪水喷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鹿蜜蜜见到云舒儿回来,连忙叫道:“裹儿,裹儿,你可回来,他可把闹腾了,也不听劝!”
云舒儿走上前,坐在了床沿边,扶起南郊坐起,让南郊的上身背靠在她的怀里,紧紧地搂着,抹去南郊脸上的泪水,笑着哄道:“南郊哥哥,别怕别怕,我回来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南郊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嘿嘿!裹儿妹妹,你去哪里了,我可想你了,我见不到你,我都快吓死了,我都快急死了!”
云舒儿柔声笑道:“南郊哥哥,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出现什么情况,裹儿都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的!”说着,眼眶湿润,心痛如绞。
南郊点点头,嘿嘿傻笑,说道:“裹儿,你对我真好,我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云舒儿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泪水直打转儿。
南郊的脑袋斜靠在云舒儿肩膀上,定定地瞅着云舒儿,嘿嘿笑着,心里真是阳春三月,明媚安宁。
云舒儿也笑着没有说话,但脑子里却在想着秋怀慈所说的话,顿觉世事无常,惨绝人寰,让人无奈,好不悲痛。
南郊凝视着云舒儿,一会,突地脸色一变,闷哼一声,又滚倒在了床上,直翻白眼,身子抽搐,皮肤滚烫,犹如烧红的炭火似的。
云舒儿见南郊的孽火之毒又发作了,心儿立马又揪了起来,但她又没有别的法子分担南郊的痛苦,只得紧紧地握着南郊的手,定定地瞪着南郊,一面柔声安慰,一面泪流满面。
南郊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跟孽火之毒拼死抵抗了,一会,身子一颤,眼皮一翻,倒在了床上,晕厥了过去。
云舒儿给南郊盖好被子,侧身半跪在南郊的床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南郊的瘦骨嶙嶙的手掌,将脸贴在南郊的手背上,凝视着即使在昏迷之中还依旧微微抽搐的南郊,一时伤心欲绝,默默抽噎。
蜜蜜瞅着床上的南郊那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样子,心情沉重,喃喃地说道:“裹儿,看这样子,南郊可能没救了,他真的要死了!”
云舒儿的脸儿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冷如寒冰,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瞪着蜜蜜,眼眸之中射出噬人的光芒。
蜜蜜见了云舒儿怒视着它的那愤恨的样子,心头一颤,忐忑不已,不由后退了一步,惊诧地叫道:“裹儿,你、你干嘛这样地看着我?”
云舒儿突地伸手抓住了身边的一个凳子,狠狠地砸向蜜蜜的脑袋,咬牙切齿地咆哮:“滚!”
蜜蜜被凳子砸了一个正着,脑袋一阵剧痛,晕头转向的,直打趔趄,见又有东西向脑门飞来,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撒腿就逃,风一样冲出了南郊的房子。
“不就一句大实话而已,用的着这么激动吗?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蜜蜜站在院门口,抬起前腿,蹭蹭头顶,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嘟咙着道:“不行,不行,我得躲远一点,我得赶紧去闭关修炼,不能再掺和了,再掺和下去,我也救不了南郊这个可怜的孩子,我又不会说话,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裹儿,我非得被这个小魔女给撕了不可!”
蜜蜜在院门口,来回度步,稍顿,就向自己的密室走去,心情抑郁,叹息一声,摇头感慨,喃喃自语:“唉!一个病了,一个疯了,一个傻了,一个跑了,完了,完了,爱居山可能是真的要完了!”
南郊这一次昏迷,一时没有醒来。
云舒儿一直陪着南郊,跪坐在南郊的床前,呆呆地凝视着昏迷的南郊,纹丝不动,不言不语,石雕似的,满脸泪痕。
秋怀慈弄好了晚饭,前来请云舒儿吃饭,见到云舒儿那呆傻的样子,将饭菜搁在了桌子上,缓缓地走到云舒儿的身边,见到云舒儿那心碎的样子,他的心也是碎了,他伸开双臂,想要拥抱云舒儿,安慰安慰她,但手臂在空中一顿,又缩回去了,木立了一下,轻叹一声,又默默地离开了。
繁星点点,薄云若纱,清风徐徐,树影幢幢。
秋怀慈站在院门前,双手负背,凝视着夜空之下寂静的爱居山,眉头紧锁,心情抑郁,愁肠百结,思潮澎湃!
南郊,我的好徒儿,难道这次你真的扛不过去了吗?
难道你真的就要灰飞烟灭,弃我而去了吗?
秋怀慈,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爱徒遭受劫难而无动于衷吗?
难道你真的这么冷血无情,自私残忍吗?
难道你不能为了孩子放下顾及,放手一搏吗?
唉!老天爷啊老天爷!
你为何对我与孩子们是如此恶毒,凶狠!
你为什么又要逼我面对这种二难的情况,又要我逼我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
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该怎么办?
难道、难道除了那个一一一一,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唉!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秋怀慈石雕一般在屋外枯站着,直至子夜,一会,叹息一声,眉头一舒,一脸释然,就转身进了南郊的卧室,南郊还是没有清醒,而云舒儿依旧保持着以前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过。
秋怀慈走上前去,站在云舒儿的身边,略一思忖,便淡然说道:“裹儿,我刚才翻了一下古籍,找到了一个法子,咱们要是运用得当,也许能够祛除南郊体内的孽火之毒,救下他的性命!”
云舒儿听了秋怀慈之言,心头一震,缓缓地转过头来,瞅着秋怀慈,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秋怀慈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静,说道:“我找到了救治南郊的法子了?”
云舒儿一怔,随即,她的眼睛一亮,发出灼热的光芒,但是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
秋怀慈笃定地点了点头。
云舒儿脸上登时露出了喜色,霍然站起身来,捉着秋怀慈的手臂,摇晃起来,问道:“秋怀慈,你没有骗我吧!”
秋怀慈淡然一笑:“没有!”
云舒儿心花怒放,欣喜若狂,顿时蹦跳了起来,仰起脸来,噘起小嘴,叭的一声,在秋怀慈的脸颊上,重重地亲吻了一下,然后,双手箍住了秋怀慈的腰身,将脸埋在秋怀慈的怀里,欢笑着叫道:“师父,你真好,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有办法的!”她开心地笑着,脸上还挂着泪水。
秋怀慈搂着云舒儿,一手轻轻地抚摸着云舒儿的头发,轻声笑道;“你这个傻丫头,就会哄人,师父哪里好了,你今天不还在痛骂我是一个混蛋废物吗?”
云舒儿神色凝滞,甚是尴尬,即儿,嘻嘻一笑,娇嗔地叫道:“师父,你就别笑我了,我也没有想着辱骂你,我、那是神志不清之下的胡说八道,你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呀?”
秋怀慈点点头,笑道:“傻丫头,师父没有那么小气,我才不会跟你计较!”
云舒儿松开了秋怀慈,问道:“师父,既然有法子救治南郊哥哥,那咱们赶快行动吧!”
秋怀慈神色一敛,说道:“裹儿,南郊之所以变成这样,无非他是孽火毒体,咱们只需将他体内的孽火之毒稀释了,也可能就会救下南郊了!”
云舒儿叫道:“原来是这样,方法很简单嘛!师父,那你就赶快为南郊哥哥逼毒疗伤呀!”
秋怀慈摇头说道:“裹儿,方法虽然简单,但是为师却做不到!”
云舒儿一愣,讶然问道:“为什么!师父,你可是玄门第一人,玄力浑厚,你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呢?”
秋怀慈道:“南郊身上的孽火之毒生发于骨髓之内,他体质特殊,对任何输入他体内的玄真罡气都会有排斥反应,所以,我玄力无论多么深厚,也不能输入他的体内,为他祛毒疗伤!”
云舒儿连忙问道:“有人可以吗?”
秋怀慈点点头:“有!”
云舒儿一笑,忙问:“谁呀?”
秋怀慈定定地盯着云舒儿,沉声说道:“你!”
云舒儿一怔,脸上先是一笑,即儿,又是一沉,眉头一蹙,不悦地说道:“秋怀慈,你不会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怕我伤心,故意编出这些事情用来哄骗我的吧?”
秋怀慈摇摇头,严肃地说道:“裹儿,你认为师父是那种会拿徒弟的性命来开玩笑的人!”
云舒儿一愣,歉然一笑,说道:“师父,为什么你不可以,而我却可以?”
秋怀慈道:“裹儿,你曾经遭受过孽火毒龙的袭击,血液里也残存着孽火之毒,南郊是孽火之体,你们体质趋同,所以,由你给南郊传度玄力,南郊的身体是不会产生排异现象的。”
云舒儿点点头,还是疑惑地说道:“师父,要想祛除南郊哥哥体内的孽火之毒,就必须要有惊世的玄力,可是,你也是知道的,我体资特殊,身体就像一个漏斗似的,无法凝聚玄力,我这些年拼了命地修炼,体内也只是凝聚了一点点,现在我即使能够将我的玄力度入南郊哥哥的体内,那也是无法祛除南郊哥哥体内的孽火之毒呀!”
秋怀慈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师父会先传授你一套传度玄力的法术,我再将半世修为传输于你,再由你将我的玄力注入南郊体内,将南郊体内的孽火之毒逼出体外,救治南郊!”
云舒儿听了秋怀慈的法子,这回是真的放心了,欢天喜地,点头叫道:“好好好!师父,南郊病重,事情急迫,既然有此祛毒妙法,那你就赶快传授给我,让我救治南郊哥哥吧!”
秋怀慈点点头,便在卧室之内,开始传授云舒儿吸纳传度玄力的秘法,待得云舒儿记住了口诀与方法,运行修炼了一下玄力,再让云舒儿救治南郊。
云舒儿感觉体内储存了秋怀慈传度给她的浑厚的玄力,顿觉身体之内热热的胀胀的,就像有一股岩浆在她血液里荡漾沸腾一般,浑身充满了力量。
秋怀慈扶起南郊,让南郊盘坐起来。
云舒儿便也盘坐在了床上,双臂张开伸直,双掌抵在南郊的双掌上,紧闭双眼,屏声静气,聚精会神,遵照秋怀慈所传授的传度之法,默念法诀,开始给南郊传度玄力,祛毒疗伤。
一会,
云舒儿眉心出现了一个倒三角的红点来,那红点一闪一闪的,居然发出了金光,金光闪烁了三下,就隐没了,然后,云舒儿的掌心之中有一股红色的玄力便如溪流一样顺着南郊的掌心的注入了南郊的体内。
片刻,南郊的皮肤便闪烁着红光,虽然眼睛没有睁开,但是身子却不再抽搐了,气息顺和了许多。
秋怀慈在卧室里布下了三层结界,守在云舒儿与南郊的身边,眼睛凝视着云舒儿,当他瞅见了云舒儿额头的红点之时,不由攥紧了拳头,内心紧张之极。
秋怀慈认出了云舒儿眉心的红点,那红点不是别的,而是云舒儿催动了体内的赤链神力而映闪出来的赤链链徽!
原来,秋怀慈欺骗了云舒儿。
其实,秋怀慈的玄力根本无法祛除南郊体内的孽火之毒,但是,云舒儿体内隐藏着的赤链神力乃是绝世神功,却是可以剔除南郊身上的孽火之毒的。
于是,秋怀慈就诓骗了云舒儿,他暗地里暂时解除了云舒儿体内的封印,让云舒儿可以催发出自己体内的赤链神力,让赤链神力给南郊祛毒疗伤,
然后,秋怀慈欺骗云舒儿说,说那股传度给南郊的赤链神力,却是取自他的半世修为,用此来瞒天过海,掩盖真相。
秋怀慈为了救治南郊,而不得不暂时解开了云舒儿身上的封印,让云舒儿催发赤链神功,释放神力,但是,这样做是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的,他解开了云舒儿的封印,万一云舒儿在修炼释放赤链神功的时候,失去了控制,神力暴涨,即儿,冲破自己体内的秋怀慈布撒的那道封印记忆的封印,让云舒儿记起她的魔门公主身份来,那可就真是天塌地陷,万劫不复了啊!
凶险,凶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