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
渭清源淬不及防,胸口结结实实地中了奄冲的双拳,他口喷鲜血,身子飞了起来,摔出老远,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挣扎了一下,一时竟爬不起来。
“莫要伤人!”
渭宁一怔,即儿,大吃一惊,脸色一变,大喝一声,登时抽出了佩剑,飞身掠了过去,挡在了渭清源的面前,长剑一横,瞪着奄冲,护住了渭清源。
奄冲一招得手,没有追击,而是双手负背,瞅着渭宁,一脸冷笑。
渭宁被奄冲瞅着心里发毛,心里害怕,不由得别过眼光,当他斜睨着一脸痛苦慢慢挣扎着爬了起来的渭清源,心里突然诧讶之极。
按理说,渭清源带领魔人夺取了赤血三宝,捣毁了自己的宗门,害死了自己的亲人,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他也一直欲杀之而后快,报仇雪恨,但是,为何今番见他遭到危险,却又不自禁地挺身而去,想要保护他呢!
渭宁略一思忖,暗自一叹,看来,血脉之亲终究是血脉至亲,那种浓郁的亲情是藏在血脉里的,是藏在灵魂里的,无论世事沧桑,变法无常,终究不是想要忘记就忘记得了的啊!
渭清源抚摸一下胸口,忍住了剧痛,眉头一竖,怒视着奄冲,沉声呵斥:“奄冲,你这是何意?”
奄冲淡淡地说道:“渭清源,你以为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就会相信你了吗?”
渭清源眼睛一瞪,愤懑地叫道:“奄冲,我说的句句是真,事实俱在,你若是不信,咱们大可以上爱居山找秋怀慈当面对质!”
奄冲呵呵一声,斜睨着渭清源,摊摊手掌,冷冷地道:“渭清源,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样,我掌门师弟将云舒儿带在身边都有十年之久了,在这十年里,你若是真的要为你的宗门申冤,为你的亲人报仇,你有的是时间与机会,可是你却隐忍不发,时至今日,方才给我来了这么一出,你究竟想干什么?”
渭清源神色凝滞,即儿,辩解道:“奄冲,我不是说了,我被你师弟打成重伤了,躲起来疗伤去了吗?”
奄冲嘿嘿一声,道:“渭清源,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你现在要去戳穿我掌门师弟的秘密,你一定别有图谋,不安好心?”
渭清源叫道:“奄冲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
奄冲摆摆手,打断渭清源的话头,不耐烦地叫道:“渭清源,你就不要跟老子装腔作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了,我奄冲又不是小孩,你是不是好鸟,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渭清源被奄冲生硬的一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眉头一皱,思忖一下,冷冷地问:“奄冲,你要如何?”
奄冲断然说道:“杀了你!”
渭清源脸色一变,唇角抽搐一下,瞪着奄冲,眼中闪烁着懊恼的怒火,愤然叫道:“奄冲,你好歹也是出身玄门正道,名门弟子,你行事怎能如此乖戾,不讲道理!”
“道理!嘿嘿!在我奄冲的心里,天守的利益就是道理,我阿慈师弟的利益就是道理!”
奄冲瞪着渭清源,眼中闪烁寒芒,心存杀机,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渭清源,你这个人巧舌如簧,谎话连篇,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是一个极其厉害可怕的人,为了天守,为了阿慈的平安,今日你就算说破了天,我也留不得你!”
“阿宁,快走,好好活着,莫恨二叔!”
渭清源见奄冲冷酷蛮横,对他是杀心未熄,不可理喻,看来今日无论如何是不会饶过他了,他一时既有些后悔不该来找奄冲揭露云舒儿的秘密,又是暗自胆寒恐惧,为了不连累渭宁,他突地回身双掌按在渭宁的胸脯,用尽平生之力,狠狠地一推,登时将渭宁就像扔草人似的送出了老远,即儿,转身瞪着奄冲双眼喷火,咬牙切齿,纵身扑向奄冲,厉声怒吼:“奄冲老贼,老子跟你拼了!”
渭宁耳边风声猎猎,身子不受控制,倒着在空中一阵滑飞,他见那离他越来越远的渭清源双掌如轮,腾挪跳跃,正与奄冲你来我往的进行着殊死搏斗,转瞬,即被奄冲打飞了,他心里突地一阵抽搐,悲痛欲狂,不由得泪流满面,哭了起来,嘶声叫喊:“二叔,二叔!”
唉!不管怎么样,渭清源终究是他渭宁的亲叔叔,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不管渭清源做了何等错事,但渭清源终究是爱护他的,心疼他的,即便是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渭清源首先所想的不是自己保命逃生,而是拼死去阻止奄冲,保护于他,这一刻,怎不叫渭宁感动,惹他心碎!
渭宁在空中连忙打了一个法诀,身子在空中一顿,停止了滑飞,抽住了长剑,就向渭清源与奄冲飞去,想要救援渭清源。
“愚蠢!”
随着一个娇媚女声的轻声呵斥,虚空之中,红影一闪,一个女子就出现在渭宁的身边,她手掌一探,拽住渭宁手腕,用力一拉,便拽住了飞身扑向奄冲与渭清源的渭宁。
渭宁拼命冲向奄冲,想要救援连连败退,岌岌可危的渭清源,却被人拽住了,他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脱对方紧握着他的手掌,他不由回头怒视,但是,一瞥之下,当他瞅见了拽拉着他的女人之时,瞬间,心头大震,脸色凝滞,僵住了。
月媚儿一双墨黑明亮的大眼眸子,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渭宁,即儿,眼角一翘,冲着渭宁嫣然一笑,柔声说道:“阿宁,你行事怎么还似以前那般冲动啊!”
渭宁呆呆地瞅着月媚儿那张美艳如昔的熟悉的脸,心里瞬间生出一丝喜欢与怜惜来,但是,当他听得月媚儿娇媚的声音,身子一颤,登时醒过神来,他突地想起月媚儿对渭流门所做的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脸色大变,恨意顿起,眼中闪烁着寒芒,一个咬牙,握剑的那个手腕一转,长剑一回,长剑上撩,剑尖就迅速地刺向了月媚儿的喉咙。
“阿宁,如果你想让你的儿子此生恨你,那你就尽管杀了他的母亲好了!”
渭宁心头一颤,杀心就像建立在土坡上的木房子一般,在暴雨之中,瞬间崩塌,他的手臂就像斩断的软软的绳子一般,登时垂了下来。
渭宁瞅着月媚儿,心乱如麻,念转如轮,转瞬,眼中凶光敛去,一片黯然,稍顿,叹息一声,一脸沮丧,别过脸去,甩着手掌,呵斥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月媚儿摇摇头,娇嗔地笑道:“阿宁,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你,怎么舍得放手呢!”
“呸!无耻,真不要脸!”
渭宁见月媚儿向他撒娇,又来这么一套,暗骂了一句,他想杀了月媚儿,又下不了手,想要摆脱月媚儿的纠缠,武功又不及对方,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摆脱月媚儿,一时气苦。
渭宁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懊恼地瞪着月媚儿,咬牙怒吼:“月媚儿,你这个下……女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找回自己孩子的父亲呀!”
月媚儿见渭宁想骂她,临了却忍住了,原本忐忑的心突地就安定了,很是喜欢,她瞥了一眼在奄冲的暴击之下,躲躲闪闪,还在殊死抵抗的渭清源,神色一敛,问道:“你是不是想救渭清源?”
渭宁一听到月媚儿提到儿子渭无悔,就像七寸被对方掐住了一般,心志登时一软,没了脾气,他瞅着血人一般的渭清源,忧急如焚,没好气地叫道:“屁话真多!”
月媚儿知道渭宁性子执拗,对她恨意未消,也不计较,笑道:“阿宁,渭清源是你的二叔,现在也是我的二叔,既然你想救他,那我就出手,必究咱们的儿子多一个人疼爱,也是好的!”
月媚儿说罢,松开渭宁,流星赶月,转瞬就飞了过去,身子一旋,站到渭清源的面前,挡住了奄冲,嫣然一笑,说道:“奄冲上人,别来无恙啊!”
奄冲被月媚儿挡住了前路,身子一顿,没有追击渭清源,他斜睨着月媚儿,脸有讶色,不由叫道:“妖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媚儿耸耸肩膀,撇撇嘴巴,嫣然一笑,道:“近日闲来无事,四处转转,想钓几尾鲈鱼,猎几只猛虎,打打牙祭!”
渭宁走近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的渭清源,瞅了对方一眼,思忖一下,嘴唇便蠕动一下,但是,关怀的话,终究说不出口。
渭清源见渭宁回来救他,心头一热,有些感动,瞥了渭宁一眼,嘴唇蠕动,也是欲言又止。
奄冲将渭宁、渭清源与月媚儿各瞅了一眼,微微一愣,念头一闪,登时逼视着渭宁,杀意波动,咬牙切齿,恨恨地道:“你这个孽徒,居然勾结魔门,残害亲人,修炼禁术,背叛恩门,实在是该死,该死!”
渭宁虽然被奄冲误会,但他此刻跟月媚儿在一起,如此情形,乃是百口莫辩,一时无语,只得脸色微红,心怀愧疚地别过脸去,对于奄冲的怒斥,只当没有听见。
月媚儿依旧笑容可掬,大声说道:“奄冲,渭宁是我男人,我在这里,他该不该死,由不得你!”
奄冲冷哼一声,沉声呵斥:“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渭宁该死,你也该死!”
月媚儿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冷冷一笑,淡然道:“奄冲,我知道你想杀了我们,可是,你打的过我吗?你杀得了我吗?”
奄冲眉头一挑,斜睨着月媚儿,轻蔑地叫道:“嘿嘿!蝇蚊鼠辈,不自量力,大爷今天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些邪魔外道!”
奄冲瞪着月媚儿等人,双臂凝聚真气,就要动手。
“嘿嘿!奄冲,你把话说的这么满,也不怕闪了舌头吗?”
一声冷哼。
月媚儿身边的虚空蠕动一下,灰影一闪,就多处一个男子来。
男人垂眉斜眼,塌鼻撇嘴,一脸皱纹,皮肤微黑,长的又丑又苦。
男子身材瘦高,双手负背,冷冷的瞅着奄冲,微眯着的眼睛里,透着精光。
奄冲不认识男子,便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对方,神力探查,自对方冷凝的气息里,亦知来了一个绝世高手,他见月媚儿一方,来了强援,自己若是出手,胜负难料,登时神色一敛,慎重起来。
奄冲冲着男子,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男子嘿嘿阴笑,露出一口黄牙,阴恻恻地说道:
“魔门圣教云教主麾下阳山王戳神阴劫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