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斗者,强身炼体,凡俗斗者皆以体力为本,而凡体觉醒者,身力大盛,全身上下无处不可发力,堪称对自我身体达到绝对掌控,随心所欲!
此时夏凡倏然点破老刀疤的觉斗者身份,骤然令老刀疤心中一凛!
“少爷能看出老疤子的斗炼者身份?”老刀疤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些许警惕。
身为觉修者轻易被他人道破觉修虚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说明对方的实力恐怕远在你之上,已经将你看穿,而更加敢直言道破,说明对方已有把握将你压制。老刀疤回想自己从见到夏凡的第一面到现在完全未出一招一式,就算在湮门镇内也没人完全清楚自己的觉修虚实,此时夏凡竟然一语道破,不得不令老刀疤胆寒。
夏凡不以为意地笑着道,“我也是猜的。”
“……”老刀疤谨慎地问道,“不知少爷可否告知老疤子,是因何猜测老疤子是斗炼者?”
夏凡直言不讳地道,“刚才疤爷展现惊人脚力,两匹骏马全力奔跑也只是堪堪跟上疤爷的速度,而我看疤爷还未尽全力,绝非寻常凡俗武人。然而不见疤爷运用脉气,也不见灵素凝动,恐怕就是觉罗六道中的炼力斗道了,至于修为阶段嘛,也不过觉斗中段。”
“!!……少爷当真是慧眼如炬,老疤子佩服!”老刀疤抱拳躬身,对夏凡不敢小觑,如果之前是因为雇佣关系对夏凡礼敬有加,现在则是因为实力层次的敬畏了。夏凡更是直言说破老刀疤的修为虚实,然而老刀疤却仍对夏凡的根底虚实一无所知,不免心生忌惮。
而夏凡表面上是云淡风轻,实则内心一番激流暗涌,老刀疤敢一人在湮野险地引护商旅几十年,独来独往,岂能是等闲之辈?就算他老刀疤对湮野密径再如何熟悉,但是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岂能几十年都顺风顺水波澜不惊?一次两次可以靠运气,可是平安无事几十年,那毫无疑问要靠绝对的实力了,否则岂能长久?而至于老刀疤的修为层段,夏凡判断老刀疤要比午虎强上一些,但是却不会超过觉阶中段。因为在殇辰势力内,觉阶上段者已然可以位居将帅,就算缺乏谋略,也足以做一名勇将。而老刀疤已然年过六旬,却仍在这湮野险地混饭吃,也可见其实力有限,所以夏凡猜测老刀疤的修为最多不过觉斗中段。
夏凡之所以冒险猜测点破老刀疤的修为层次,也是故意要敲打老刀疤。夏凡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在乱来吧那鱼龙混杂之地尚可独当一面,若是没有些心机手段岂能罩得住?
表面上看老刀疤对夏凡等人恭敬万分,实际上恐怕在其眼中这几个年轻人不过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而且如今确定老刀疤实力不俗,若是老刀疤心生歹念,往好了想把这几个雏鸟往沼泽里一扔坐地起价,往坏了想直接将这几个年轻人杀人灭口卷走财物也不是难事。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还有璎珞和聆妤两名弱女子在,夏凡不能不防。
虽然先前夏凡对老刀疤十分客气,令老刀疤心中不存芥蒂,可是并不能令老刀疤对夏凡等人死心塌地。而适才经过一番旁敲侧击,此时夏凡见老刀疤神色怏怏,言语之间也没了之前的些许狂放,震慑有了效果,恩威并施,眼下老刀疤已对夏凡不敢存有二心了。
“少爷,老疤子有一事要禀明少爷,请少爷定夺。”老刀疤恭声开口道。
“疤爷有话尽管说。”
“少爷勿怪,这湮野之中强贼众多,所有大路要道全都有强贼势力盘踞。少爷小姐若是要乘马车前进,则自然只能走平坦道路,势必得经过各强贼的势力地盘,到时候只怕要生出许多麻烦。不过老疤子知晓几条隐秘路线,可以避过强贼势力,只不过那些隐秘小路多要经过荆棘乱丛暗洞幽沼,马车无法通过,只能徒步穿行,时间上也要多耗费许多。如何选择路线,请少爷示下。”
夏凡笑了笑,道,“疤爷,昨日那位姐姐你也见过了,天女一般的人儿,你说我如何舍得她受苦?如何选择路线全凭疤爷安排,我一概不问,唯独马车不能不乘。”
“……老疤子明白了,是老疤子考虑不周,请少爷勿怪!”老疤子正色道,“少爷放心!路上的事都交给老疤子了!”
“有劳疤爷!”夏凡话不多说,兀自往车厢上一靠,闭目养神。
老刀疤也不敢再多话,沉默地牵引着马车择路前行,一路上老刀疤警觉谨慎,缓急停进拿捏有度,极有尺寸。夏凡亲眼看见老刀疤动如迅雷抢杀一头正在沉睡的花斑大豹,也领教了老刀疤安抚马匹屏息静匿将近一个时辰成功避过前方浪潮般的兽群。夏凡对危机四伏的湮野领略越来越深,也对老刀疤的敬佩越来越重。
在无边草野中穿行了多半日,极阳已经远上西穹,夏凡眼看前方远远可见一道山岭,看样子快要走出这片高草地了。
“少爷,咱们暂且先在这里歇息一阵吧。”这时老刀疤停下马车,对夏凡恭声道,“前方那道山岭是一伙强贼的盘踞之处,咱们先隐蔽在此处休息,等到天黑夜深之后再上路,若无意外,应该可以趁贼哨不备,绕过那山岭。”
“好,就按疤爷的安排。”夏凡点头道,“疤爷也休息一下吧,不必照看我等。”
“谢少爷。”老刀疤就近寻了一棵不起眼的小树靠坐下掏出自备的干粮慢嚼。
聆妤从车厢之内探出身来,递给夏凡一些备好的果品糕点,“凡少爷,用些珍果吧。”
“多谢姐姐。”夏凡笑着谢道,“劳烦姐姐也给疤爷送去一些吧。”
“是,少爷。”聆妤欣然将些许果品给老刀疤送过去,老刀疤意外感激不已,对夏凡躬身致谢。
夏凡简单吃了一些果品后,凝神静心,内转脉气,沧云诀周流往复,连绵不息。
老刀疤不时忍不住暗暗打量夏凡,却始终看不透夏凡的虚实深浅,只见夏凡气息悠长,定力不凡,老刀疤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敬畏。
不知不觉间天色便已入夜了,老刀疤掂量了一下时辰,来到夏凡身边,恭声唤醒夏凡。
“少爷,可以上路了。”
“好,走吧。”夏凡转头向车厢之内向三女轻语一声,便由老刀疤牵着马车出发了。
不多时,老刀疤便牵引着马车转上了一条小路,渐渐向前方那道匍匐在墨夜之中的山岭靠近。
老刀疤一手轻扯缰绳,另一手握着一把上好的干草,举在两匹拉车骏马的头鼻之前,不远不近,引着马匹无声前行。
乘着夜幕走了一段时间,眼见已到山岭脚下,老刀疤观察了一番周遭情况,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远远向前方野草丛中一扔,随即便砸出一声闷响。
“谁?!”这时忽然一声惊喝在一棵野树上响起。
夏凡神情一凝,只见老刀疤身形一动骤然奔离原地,双腿狂猛迸力,身影迅如疾豹,只一息之间便冲袭到了那棵树下,猛然纵身一蹿,竟然直生生跃起数丈之高,直接穿入树冠之中!只听一声惨呼,一具断作两截的尸体从树冠之中掉下砸落在地上!
“怎么了?!”这时只听另一棵大树之后传出一声惊问,紧接着两个人影突然从那棵树干之后蹿了出来!
老刀疤蓦然一惊,脚下奋力一蹬,如一只飞貂般迅猛地穿出树冠笔直地扎向那两个人影!刀光一闪,两道清脆的断裂之声响起,两人几乎同时倒地,皆被斩成两段!
老刀疤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半晌没有发现异样,老刀疤这才抹干净刀上的血迹,手刀入鞘,转身回到马车处。
“怕是让小姐受惊了,老疤子惭愧。”老刀疤低声向夏凡抱歉道。
“不碍事,疤爷好手段。”夏凡微笑着道。
“少爷过奖。”老刀疤牵起缰绳继续向前走,一路凝神屏息,小心翼翼。
夏凡在夜色中也看得见已经绕过了山岭大半,再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夏凡不禁暗叹老刀疤真乃业界翘楚,套路高深。
过了一阵,马车终于将山岭撇在身后。夏凡见周围已是一片开阔荒野,已无遭遇强贼埋伏的危险,而此时天色已然渐转晨昏,夏凡不禁由衷赞叹道,“疤爷真不愧是老江湖,时间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之前的果决杀伐更是雷厉风行,令人佩服!”
“少爷过奖了。”老刀疤的声音之中并无得意,反而有些许凝重,“不瞒少爷,老疤子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夏凡不禁奇怪道。
“那道山岭本是一伙强横贼匪啸聚之地,我等就算趁夜偷过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少说也要袭杀过几处暗哨不可。然而咱们一路过来竟然只遇见一处暗哨,实在是很不正常。老疤子估计,那山岭之中的贼匪恐怕是大多不在匪巢之中,只留下个把喽啰留守把哨。”
“那为何只有山前一处弱哨?”
“少爷问的正中要害。”老刀疤道,“依老疤子看来,眼下留守的贼人只担心从西边来的人马,而他们的大队人马是向东边去了。留下的这几个喽啰也不过是把风放哨,如果发现什么情况还是要立刻通知大队人马。”
“这么说我们继续往前走很有可能会碰上这伙强贼的大队人马?”夏凡问道。
老刀疤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去向,很有可能会意外撞上。”
“那疤爷您看这伙强贼是为什么事而倾巢出动呢?”
老刀疤眉头不禁深锁,凝重地道,“在这湮野之上,贼匪倾巢而出绝非寻常,而且何况是这样一伙势力不小的强贼,恐怕这湮野之内是有大事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