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城,昂府,内堂。
“殿下,野虎再替炽阳敬你一杯!我干了!”
昂野虎端着一个大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野虎将军海量啊!本殿也干了!”
劫后余生的霁弘此刻已然将一个时辰以前的事情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和昂家三兄弟打成了一片,此时已经喝得是五迷三道了。
“炽阳,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说?还不多敬殿下几杯赔罪?”昂天龙看着魂不守舍的炽阳责怪道。
“殿下,请!”
炽阳端起一杯酒随意向霁弘一敬,自己先仰头一口饮尽。
“冠军侯请!”
此刻霁弘兴致极佳,完全不以为意,痛快地又饮一杯。
“殿下勿怪!这小子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今天奇怪得很!不管他!天龙敬殿下一杯!”
昂天龙抱歉着举杯满饮。
“天龙将军勿疑,冠军侯是有心事!”
霁弘再饮一杯,感叹笑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冠军侯当真是交到了一群好朋友啊!”
“哦?可是今日出城去的那两人?”昂天龙问道。
“天龙将军有所不知,后面那辆车中还坐着三位天仙似的佳人呢!”
霁弘哈哈笑道,“不过要说最不错的还是我那弟弟,人是真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样的!绝对够朋友!别说冠军侯舍不得他们,本殿也舍不得他们啊!”
“哎!哪个是跟我弟弟一起炸平了圣炎山的夏凡?”
昂野虎不无惋惜地叹道,“都没机会一起好好喝一顿,太可惜了!
炽阳你也是,闹这一出干什么?好好的留人喝顿酒再走啊!
明天一早二哥亲自带人马送他们出东云谷口不就完了嘛!”
“就是!野虎将军没认识我那弟弟真是可惜了!”
霁弘脸上泛光地笑道,“就是坐我身边儿的那个,他就是夏凡,我弟弟!
本事大着呢!霁川佣兵大会冠军!
那叫一个牛逼得逆天!”
“你看看,这事儿闹的,我明儿一早必须追上去好好跟他们喝一顿!”
昂野虎一拍大腿道,“外面儿谁在呢?赶紧先给我备好马,准备上十坛好酒,我跟殿下这儿喝完了立马就走!”
“咳喝!”
突然一个老迈的咳嗽声自门外传来,屋内众人登时一个激灵纷纷起立,目色惊惶地看着门外。
只见一个体态单薄拄着一根白木拐棍的小老头慢慢悠悠地跨过门槛。
“诶?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没动静儿了?刚才我还听着挺热闹的,谁还说喝完了就走来着,谁啊?要上哪儿啊?”
“父亲!”
“无敌公老元帅!”
酒桌边的四个人无不对昂空恭敬有加,施礼深拜。
“哎呀!王储殿下竟然御驾在此?!”
昂空故作惊讶地拜道,“老臣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王上知道吗?”
“呃……这个……”
霁弘被昂空一句话问得嗓子发堵,“咳咳……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殿下几时到的天野城?何人陪同?老臣怎么没接到先行谕令啊?”
“这个……呃……是龙斗冠军侯陪同本殿来的……”
“哦?莫不是逆子昂炽阳?那个孽障在哪里?”昂空倏然一瞪眼睛道。
“父亲,炽阳在这里……”炽阳心中五味杂陈地出声道。
昂空定睛一看,手中拐棍顿时重重一敲地面,怒喝道,“大胆昂炽阳,竟然还敢来我天野城?!你们这两个逆子竟然还怂恿王储殿下共同与之饮酒欢宴?!来人呐!给我将逆贼昂炽阳拿下!”
“爹,起码等到明天早晨再说也不迟啊!现在又没有外人在……”昂野虎壮着胆子嘟囔着道。
昂空当即一声厉喝,“放肆!再啰嗦一句将你一起打入地牢!”
“……”
瞬间没人敢再吱一声了。
几名兵士进来,面无表情地轻轻扶住了炽阳。
“干什么?让你们将其拿下!不是让你们送他回房休息!上镣铐!”昂空又是一声怒喝。
几名士兵瞬间如遭电击,立刻手脚利落地给炽阳戴上了镣铐,架着炽阳就往门外走。
“你们几个怎么不用轿子抬着他走啊?”
身后又传来昂空冷肃的叱责,几名士兵顿时不敢再用力,只得让炽阳自己拖着镣铐往府牢走去。
“父亲……”
“老元帅……”
昂家两兄弟和霁弘皆心中忐忑地看着昂空。
这时只听昂空沉然道,“明日辰时,请炎豹军焰勐元帅一行人入城,公开审判逆犯昂炽阳!”
“……”
……
“铛!铛!铛!……”
公开审判的钟声响起,天野城中所有的居民都闻声向中央广场聚集而来。
而当人们得知被审判之人是龙斗冠军侯昂炽阳时,无不大惊哗然,群情激奋!
昂野虎率龙虎军将中央审判区与听审民众隔绝开,昂天龙出面安抚,天野城民众无不凝重忧忡地注视着审判席之上。
“妈的,焰勐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连老廷尉卢后都一起带来了!”昂野虎看着审判席之上恨恨地骂道。
“焰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从他将炽阳一行人放出霁安城东门之时就已经计划好一切了。”
昂天龙面色沉沉地说道,“廷尉卢后是有名的酷吏,此番炽阳怕是凶多吉少了!”
“妈的!焰勐,你给我等着!……”
昂野虎目光寒戾地看着审判席之上。
此时的审判席之上并排坐着四个人,当中二人是王储霁弘和廷尉卢后,而霁川邦朝东西军的两大元帅昂空和焰勐分坐两侧。
“今日本廷尉于天野城当街设庭主审,由王储殿下帮审,无敌公昂元帅和焰勐元帅陪审,公开审判逆犯昂炽阳!”
廷尉卢后虽然也上了些年纪,但是仍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带逆犯!”
一声令下,两名庭官跟在左右,炽阳拖着镣铐走上审判台,面对着审判席微笑立而。
“大胆逆犯!公庭之上你为何不跪?!”卢后一拍桌案,愤然怒喝。
“我为何要跪?”
炽阳不禁冷冷一笑。
“大胆昂炽阳!你罪行累累,先是逞凶伤人残害我邦朝重臣在先,又无端施暴打杀望湮城良民数十人!之后又逃脱刑役毁灭我邦朝炎晶圣山,如今又串通外贼胁持王储,你还不知罪吗?!”
“廷尉大人等等!”
这时坐在卢后身旁的几乎蓦然开口道,“你说的前面那几件事本殿不太清楚,不便插言,可是这最后一件事是从何说起啊?昂炽阳何时胁持过本殿啊?不要随便诬赖好人啊!”
“诶?殿下何出此言?”
卢后诧异地看着霁弘,“殿下不正是被昂炽阳伙同外贼胁持一路到此的吗?”
“廷尉大人哪只眼睛看见昂炽阳胁持我了?”霁弘不禁笑道。
“这……焰勐元帅可以作证啊!”
卢后求助地转头看向焰勐。
焰勐心知肚明,既然霁弘都不承认被胁持,那么这个罪名是立不住了。
焰勐也不争论,直接道,“廷尉大人,暂且先按下这胁持王储之罪不提,咱们且先说昂炽阳伙同外贼毁灭我焰家圣炎山之事,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大胆逆犯昂炽阳!你伙同外贼毁灭邦朝至宝圣炎山,你可知罪?!”卢后一盘桌案,声色俱厉地喝道。
“廷尉大人等等!”
霁弘又拦住卢后。
“王储殿下何事?……”
卢后不禁有些郁闷。
“本殿想问一下,说昂炽阳伙同外贼毁灭圣炎山,可有证据?”霁弘问道。
“这……焰勐元帅就是证据!”
卢后再次将目光投向焰勐。
“焰勐元帅?”
霁弘目光凛凛地看向焰勐。
焰勐当即义愤填膺言之凿凿地言道,“昂炽阳和外贼夏凡毁我圣炎山,致使邦朝爆炎晶矿的收入断绝,此事乃是末将和数万炎豹军将士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哦?焰勐将军和数万将士亲眼所见?”
霁弘皱着眉头道,“你们当时离昂炽阳有多远?昂炽阳和那个夏凡是怎么毁的圣炎山?都谁看见了?麻烦焰勐将军把那些人都叫过来,本殿一一问清楚。”
“这……”
霁弘的一番问话确实令焰勐有些无所适从,焰勐也从来不曾想到霁弘竟然也是这样一个棘手的角色,看来自己平时还真是小瞧了他。
焰勐一心想定炽阳的死罪,逼昂家就范,此时就算霁弘冒出来纠缠不休,焰勐也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他焰勐早有后招。
这时焰勐也不去理会霁弘,而是直接向站在受审台上的炽阳问道,“昂炽阳,本帅问你,不久之前你可是在望湮城因打杀平民而被判流放苦役?”
炽阳泰然一笑,道,“不错。”
“苦役发往何处?”
“圣炎山。”
“那你此刻为何人在此处?却不在圣炎山服役?”
“圣炎山已毁,我还在那里做什么?”
“你从圣炎山逃出来已经多久了?”
“两月有余。”
焰勐和炽阳一问一答,几句话下来,卢后和霁弘便都听出了门道,卢后不禁冷冷一笑,而霁弘则是面色凝重不已。
“大胆昂炽阳!”
这时卢后重重一拍桌案,厉声喝道,“你身为苦役重犯,不知悔改,擅自逃役两月有余而不向公门投案!依照霁川刑律是为反逆大罪!……”
“廷尉大人等等!”霁弘又急忙叫道。
“王储殿下又怎么了?!”
卢后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呃……没什么……廷尉大人继续吧。”
霁弘也完全无计可施了。
卢后见霁弘无话可说,得意地高声宣喝。
“逆犯昂炽阳!逃役反逆!罪大恶极!
本廷尉在此宣判,依照霁川邦朝刑律,处以逆犯昂炽阳斩首极刑!!”
“啊?!”
听得卢后宣判,在场民众顿时一片哗然大骇!
“砰!砰!啊!啊!”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入一道疾风般蹿上了受审台,两名庭官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踢下了台!
顿时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地看着受审台之上。
炽阳惊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愕然讷讷。
“……凡哥,不是说好了等三天的吗?”
“我反悔了,一天也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