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日本人的暗算,李伯阳待在公馆里一个星期足不出户,好好享受着闺房的乐趣,但时间一长,便心有不耐起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自己在疆场上不曾畏惧过日本人,又岂会怕日本人上不了台面的暗杀,索性就不躲了。不躲了,但必要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李伯阳特意从军中选拔了一个连的好手,都是枪法身手出众的精兵,悄然潜入到上海,分别在住宅及每日要出行的路上做布置,以保万一。
又见三女在家闲来无事做,李伯阳便打发三人去读书上学,董幼仪中学毕业,直接入复旦大学市政系,而玉蔻和谷瑞玉两人就不好安顿了,她们俩没什么功课底子,上正经大学跟不上学习,考虑后让两人去启明女中学习,启明女中所处的徐家汇离杜美路不算远,又有许多兴趣课,诸如钢琴、油画、刺绣、音乐等,两女虽不乐意,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乖乖的同意。但唯有一条不好的是每月只有一天的休假,李伯阳真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哪能吃得消,便找校长说通,破例每周放假两天回家团圆。
安排完三女,李伯阳也忙碌起来,虽然军政大事不由他操心了,可个人的产业需要梳理一下,平日里打仗不知名下财产,现在闲下来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仅建设银行存款就达1200万,加上各种实业投资,总资产高达4000多万。
李伯阳一阵咂舌,难怪说军阀是最抢钱的人,自己还不算盘剥百姓,便有了半亿的家私,这要是刮地三尺,岂不是更多。不过回头一算,却发现钱虽多,可花钱的地方更多,很多产业到现在还是无底洞,只见投入不见产出。一处是皖南铁路公司,眼下已经修好芜湖到繁昌的铁路,等到整条铁路完全竣工,恐怕还得两千万的大洋,再说山东铁路局,名义上是官办,可实际上山东财政到现在都是亏空,维持运作全靠他个人掏腰包,每月仅全省教师和公务员的薪酬,便需要100万大洋,更别说修浚黄河,剿匪建学等行政举措,处处需要钱。
再说眼前紧迫的,与日本大战后,新一军的军火弹药奇缺,军队是立身资本,李伯阳不能也不敢怠慢,从德国进口的炮弹加工厂以及子弹加工厂都已经下了订单,从德国本土运来得两个月的时间,目前全军需要补充的各种口径炮弹数量加起来,则要花费300万大洋,这还不算其他军用物资,如野战医院、炮兵载具、舟桥机械等等。
李伯阳拿着算盘盘算了半天,最后泄气发现自己原来是负翁,还有两百万的缺口没有着落。这笔钱指望别人是不可能了,蒋校长还未上台,李白主持下的国民政府一穷二白,上海金融商界根本不买帐,新一军的军费已经三个月没有发放了,眼下只能看看能不能从上海这个金窝窝里捞点钱。
不过他打仗机谋百出,可对于商业一道就是门外汉了,便去求教上海滩的两个知交黄楚九和陈光甫,先去找的陈光甫,可惜陈光甫去了天津,便去登门见黄楚九。
黄楚九很高兴李伯阳登门,忙让夫人准备珍藏的好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道:“伯阳将军,近来可好啊,你在山东和日本人打的好,大振我中华的气势,我本打算号召上海商界为新一军募捐,不想战事结束的那么快,又听闻你被撤职了,便只能作罢。”又愤慨道:“原本想革命政府总该和北洋政府不一样,谁知一样是软骨头,将军是民族的功臣,应该擢升嘉奖,岂能撤职,着实让国人寒心,不齿。”
李伯阳道了声谢,叹了口气道:“黄老板,这事不能怪国府,弱国无外交嘛,以我李伯阳一人下野换得事件平息,也算值得了,况且经历此事件后,日本人再无干涉北伐的理由,日后国家统一,是民族的幸事,也是我个人的幸事。”
黄楚九听了不禁赞道:“将军好胸襟,真该让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官们听听。”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李伯阳无意继续这个话题,道:“黄老板,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请教你。”
黄楚九坐直了身子:“请说,请教不敢当。”
李伯阳道:“下野以来无事安身,我手中还有些钱财,想问问黄老板这赚钱的生意如何做?”
“原来是这事。”黄楚九略一思索后道:“现今做生意,时兴投资实业、房地产、炒股这三样。实业即开办工厂,赚钱是保准的,只是周期要长一点;再则是投资房地产,现在局势稳定,房价肯定要涨,只不过周期也不短;最后是股票,赚钱立竿见影,但外行人摸不清门道。”
李伯阳对实业和房地产都无兴趣,唯独好奇股票,问道:“那这股票怎么投资?”
黄楚九道:“这个我也是外行,将军若想试试,最好找虞洽卿老板,他可是这行的老祖宗了。”
李伯阳道了声谢,又少坐寒暄一会,便告辞离去,往虞洽卿公馆去了,去之前先打了个电话,说明身份,问清虞洽卿在不在家中,被告知虞洽卿去了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
赶到上海证券交易所,这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富者有,穷者也有,盯着股票上下起落,有人欢欣的手舞足蹈,这是赚着钱的,有人脸色煞白,如着魔撕扯着小纸片的,这是赔了血本的,总之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找虞老板,这是我的名片。”李伯阳进了交易厅,找到一个办事员说,办事员狐疑瞧了他几眼,上了里间。不一会,一阵脚步声,虞洽卿提着长袍跑出来,笑容可掬道:“李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李伯阳摆手道:“下野之人,将军不要叫了,虞老板直呼的姓名便可。”
“岂敢,岂敢。”虞洽卿人老成精,猜出李伯阳有顾虑,改口道:“李先生,这边请。”
进了交易所的里面,寒暄一会,虞洽卿道:“将军有何贵干?”
李伯阳笑道:“手中有些闲钱,投资点生意做,听黄楚九老板说,虞老板的股票生意经不错,特来叨扰了。”
虞洽卿笑道:“不敢,不敢,不知道将军想要买什么股票?”
李伯阳道:“当然是买最赚钱的。”
虞洽卿一愣神,便知道李伯阳是真的不懂股票,不由得轻笑一声解释道:“将军,这股票有涨有落,赚钱便在于低价时买入,高价时卖出,如此赚取巨额差价,您若问我那个股票行情好,我可以推荐,可若是让我买最赚钱的,我也没那个本事呀。”
李伯阳知道虞洽卿说的是实话,笑问道:“让虞老板见笑了,那依你看,现在什么行情见长?”
“现在么?”虞洽卿沉吟道:“金银、桐油、盐铁、棉纺都在走高。”
李伯阳心中有数,招手叫过杜汉山,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杜汉山点头离去了。
“李将军,敢问投了多少钱?”虞洽卿忙问了一声,生怕李伯阳投资巨大,最后赔了钱再埋怨自己。
李伯阳看出了虞洽卿的隐忧,笑道:“不多,十万块,先试试水。”
虞洽卿放心了,招呼李伯阳喝茶,讲了一些交易所的内幕和股票交易的注意事项。
接下来几天,李伯阳一门心思的钻入到股票市场当中,幸运的是交易所一片繁荣,股票和证券一路走高,三天的时间,投入了十万大洋就赚回了一般,这种赚钱如飞的感觉极令人享受。
想不到股票市场的钱这么好赚,李伯阳喜出望外,又加大投入,不过这次就不如人意了,买入的股票一路下滑,股价从买入的三块五掉到了六角,三十万的大洋白白打了水漂,让他好不懊恼,这笔钱足够一个师的正月的军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