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大会议厅内,几十位将领挤得满满当当,张学良坐在主席位上,李伯阳坐在左首,张作相坐在右首,左右分座新一军和东北军的将领,双方将领一团和气的互相引荐认识后,会议正式开始。
主持会议的是东北军参谋长荣臻,他起身向张学良、李伯阳、张作相敬礼,而后拿起一份中俄文的文件,念道:“这是苏联今早上午发来的最后通牒,限三日内,我军退出中东路沿线,释放被捕的苏联公民,赔礼道歉,否则,将视以最后决裂,将对我军施以军事制裁。”
张学良勃然大怒,猛一拍桌道:“真是岂有此理,中东路是中国疆土,让中**队退出中国土地,这算哪门子说法。”
李伯阳冷静异常道:“汉卿,不须理会这个,苏军现在有什么动向。”
张学良道:“苏军的海军已经侵入到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截断了河运,陆军方面没有大的情报,小部队的摩擦时有发生。”
李伯阳问:“如果我军海军和苏军海军交战,能否战而胜之?”
张学良看向海军副司令沈鸿烈,示意他回答。
沈鸿烈摇头道:“难,情报显示出现的苏军海军是阿穆尔河区舰队,共有9艘舰艇,其中军舰5艘,有三艘吨位在950吨以上,另有4艘武装轮船,全舰队拥有152毫米舰炮4门,120毫米大炮18门,总吨位超过5500吨。而我军江防舰队只有6艘浅水炮舰和一艘武装驳船,旗舰‘江亨’号也只有550吨,其余舰船均在200吨以下,全舰队只有120毫米大炮5门,总吨位不及2000吨,实力悬殊巨大,这也是我们被迫放弃河运权的原因。”
李伯阳默然,他知道海军作战和陆军作战不同,舰船吨位差别和舰炮数量直接决定了胜负,以东北江防舰队的实力和苏联海军打,无异于以卵击石。
“运河权必须夺回来。”
李伯阳猛然抬起头,掷地有声:“这场战争不仅限于中东路,从战略上来说,苏军意识到我海军薄弱,必定要痛击我海军,从而达到震慑、威吓我军的目的,这一仗不可避免,须做长足打算。”
沈鸿烈道:“可是我们的舰队实力摆在那里,出战的话必败无疑。”
张学良也道:“我们的海军实力太弱了,舰船都是前清留下的老船,吨位小,火炮数量也少。”
李伯阳正色道:“海军弱不要紧,我们还有空军和陆军,只要部署得当,不见得没有一战之力!”
张学良道:“伯阳,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伯阳目光落在张学良身后的巨幅东北军事地图上,端详片刻,心里有了注意,反问道:“汉卿,如果你是苏军指挥官,海军会如何进攻?”
张学良双眉一扬,知道李伯阳是在考校他,略一沉吟道:“自然是沿松花江直下哈尔滨,哈尔滨一下,对我军心士气是一大打击。”
“没错,苏军一定会进击哈尔滨,同江、富锦两地是松花江上的咽喉所在,苏军必攻,我军必守,我以为可以在这里做做文章。”
李伯阳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棒指在同江道:“我的看法是,我军在这里做出死守姿态,以江防舰队做诱饵,诱敌来攻,而后诈败向富锦后撤。”
又一指富锦道:“这里,预先在江岸隐蔽集结两个重炮团及水雷,设立伏击圈,一旦敌军进入伏击圈,布设水雷截断敌舰退路,同时集结所有战机,取得制空权后,以陆海空立体攻击,将伏击圈内的敌舰一网打尽。”
这个作战计划说出,将领们反应不一,有人赞同,有人反对,东北空军副司令徐世英道:“李副指挥,您的意思是,抽调东北境内所有的飞机参与海战,我怕东北省内库存的燃油不够,而且这么大规模的空军行动还是首次,调度指挥上有困难,并且出战期间,将无法给其他地区的部队提供空中支援。”
李伯阳道:“没有燃油就补充燃油,调度指挥有困难,你这个空军副司令要想办法克服,至于其他地方作战,这个你不须担心,我的策略就是诱敌深入,聚而围歼,短期内不会与苏军决战。”
“汉卿,你意下如何?”李伯阳最后问张学良的意见,毕竟他才是总指挥,有决策权。
张学良露出沉思的神情,半响后拍板决定道:“就按你说的来。”
“汉卿,我从南京得到消息,苏军已经成立了远东集团军,兵力约有4、5人,集团军指挥官是前革命军军事总顾问加伦,此人是苏军国内战争时的名将,深知我国内虚实,我考虑原本的军事部署需要做一下改动了,中线军三分之二全部划归我指挥。”李伯阳慎重的说道。
张学良诧异的看了李伯阳一眼,他听出李伯阳语气中深深的忌惮,奇道:“伯阳,加伦有那么厉害?”
李伯阳坦言道:“我曾经研究过他的战史,在我看其人的指挥能力要在苏军前三。”
这一下轮到张学良吃惊了,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西线要面对苏军的主力进攻,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不用三分之二,中线军全交由你指挥。”
张学良目光凌厉的扫过东北军的将领们,沉声道:“众将听好了,我授予李副指挥全权指挥权,拥有临机决断之权,此战东北军将领谁敢不遵你的号令,俱可以先斩后奏。”
东北军将领闻言凛然,会议听里充满了肃杀之气。
李伯阳心中感动,脸色郑重道:“汉卿,我别的话不会说,只向你保证一句话,新一军将会战至一兵一卒,不胜不回。”
张学良动情的紧握李伯阳的手,声音颤抖:“伯阳兄,我在沈阳静候你旗胜归来。”
“一定。”
李伯阳霍然抽手起立,目光如电的扫过满厅将领,冷冰冰道:“今天大家都在,丑话说在其前面,望你们牢记在心,此战!谁敢儿戏我令,我就儿戏汝命!”
满厅将领愕然,感受到了话语间深深的杀气。
会议后,李伯阳和张学良在帅府大青楼相对而坐,这里面没有部署外人,两人可以交心谈话了。
“伯阳,你实话和我说,此战有几分胜算?”张学良问。
李伯阳揉着额头:“东线获胜,我有六成胜算。东线失败,我只有三成胜算。”
“胜算这么小?”
张学良眉头拧成个川字,他有些后悔和苏联人反目了。
“哪有十成把握的胜仗,有六成胜算已经不错了。”李伯阳从容道。
“伯阳,我是说如果败了,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张学良不放心的看着李伯阳。
“丢掉中东路权。”
李伯阳停顿了一下:“这还不算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日本人在南满动手,侵略东北,因此这个仗必须要打赢,打赢了日本人三五年之内不敢轻举妄动。”
张学良脸色阴晴不定,他实在不敢想象败于苏军之手的东北军,将如何应对如饿虎般扑上来的日军,咬牙道:“打,家底都拉出来打。”
“汉卿,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李伯阳宽慰道:“我明天就上满洲里坐镇,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和你沟通的。”
张学良点头道:“走之前把我的貂绒大衣带上,东北入冬快,马上就冷了。”
“谢了,派人送我房间。”李伯阳笑道。
……
8月11日,李伯阳从沈阳乘专列抵达满洲里,同行而来的还有二十辆雷诺ft-17坦克,这批坦克本来是驻扎沈阳北大营的东军军第七旅所有,被李伯阳借调过来,用以对付苏军的坦克部队。
满洲里,本称胪滨县,因境内有胪滨河汇入呼伦河而得名,后因中东铁路修筑,东北在前清时称作满洲,这里又是从俄国进入满洲的首站,因此被称作满洲里,
抵达满洲里后,李伯阳不作休息,继续延铁路北上,来到了中苏交接的18里小站,18里小站是中国人的称呼,苏联人称之为86号小站,名称各有说法,站内有横跨铁路的牌坊一座,人称国门。
近期来中苏摩擦不断,李伯阳来18里小站是冒了绝大风险的,驻守满洲里的东北军第十五旅旅长梁忠甲不敢大意,亲自率一个团护送。
“这就是国门?”
李伯阳望着铁路中间横立的牌坊,感慨万千,侧头对陪侍身旁的梁忠甲说道:“梁旅长,今日我也算大开眼界了,昔日常在心里想,什么是国门,心潮澎湃,现在一睹之后才觉,也不过是和国内诸多牌坊一样,平淡无奇了。”
梁忠甲闻言笑道:“副总指挥,国门不过是隐示国界所在之地罢了,说的好听,可无论日本人、苏联人不也是出入寻常,以前的第一个国门是俄国所建,修在数里外的金源边堡,记得老辈人说,那个国门修的漂亮,还钉着双头鸟,可现在国门直接移到车站跟前,不知多少领土被苏联人蚕食掉了,可惜我国羸弱,对此毫无办法。”
李伯阳默默点头,望着伫立荒沙中的国门,说道:“国家总会强大的,失去的土地也要夺回来,这个责任使命,就从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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