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凡胎七炼,首炼皮膜!除却药物辅助以外,便是每日必须的基础打熬,做不得半点假,过程痛苦,武者需要耐得住……”
清晨第一缕阳光偷偷洒在地面之上,迎着耳边清脆鸟语,离子苏听着父亲的教诲,从今日起他要开始自身的训练。凡胎一炼皮膜,指的自然是周身肌肤以及皮下筋膜,这是一个打基础的过程,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当然,某些珍贵的药物还是可以起到辅助的作用,或者说这是必须要求的,俗话说的好,穷文富武!离宰道给离子苏制定了非常严格的计划,上午打熬皮膜,下午修炼基础体术,熟悉拳脚手法,毕竟离家是以拳脚功夫起家,一门金刚指更是在普南城威名赫赫。
“啪,啪!”离子苏双手不停在木桩之上撞击着,双手印的通红。刺痛之感从双臂开始蔓延全身,他稚嫩的小脸扭曲着,死死咬紧牙关,蜕凡胎的过程本就如此艰苦。一旁的离宰道有些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这是所有武者必须经历的一道坎,假如连这种程度的痛苦都承受不了,那么还是安心的做一个凡人吧。
日头缓缓攀爬,时间就在这一丝不苟的训练当中过去,当烈阳高挂天空,普南城最热的时候到来。离子苏扎着标准的马步经受曝晒,大滴大滴的汗水汇聚在下巴缓缓滴落,此时地面早已被沾湿一片。经过一早上的捶打,他的全身涨红,甚至有淤青发紫之处,现在迎着火毒的阳光,早已火辣辣一片。
离宰道从一旁过道中踏步走出,对着身后吩咐道,“把木桶放在那棵树下吧!”
“是,老爷!”四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在一阵吭哧之后出现了四人抬桶的场景。桶子纯木构造,里面荡漾着翠绿的汁液,显得生机盎然。
“子苏,停下吧。”离宰道的话顿时让离子苏一松,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着,在这种烤炉似的环境中他已经耗费了每一丝气力,精疲力尽。
“咚!”木桶稳稳的落在树下,四个仆人也被离宰道打发掉了,他敲敲木桶的边缘对着离子苏道,“子苏,这是筑基液,对于恢复身体的损伤很有帮助,打基础我是帮不了你了,但拿出这辅助的药物我还是有能力的。”
离子苏强行撑起自己的身子,麻木的在离宰道的指导下进入木桶之中,有时候他都感觉这具身子不属于自己了。刚接触那鲜亮的液体时,顿感冰凉刺骨,那灼烧的热感散去几分,浑身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就跟泡温泉一样。他忍不住**一声,双手搭在桶边摆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老爷。”离宰道的身边多了一名高瘦的老者,满脸焦黄,双眼如狐,鼻梁高挺,还有一对八字胡,看起来精明十分。
离宰道轻轻摆动双手,男子会意,跟随他来到院子的一处角落。离子苏正沉浸在那股凉爽之中,自然没有发现离去的父亲。
“王叔,有什么事?”离宰道淡淡道。
王权看着他模样摇摇头,“老爷,那东西弄到手了!”
“是吗!”离宰道目露精光,话语微微凌乱。一双粗壮的手掌更是抓住王权的双臂,显示出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少爷,难道···难道··”王权欲言又止,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焦急。“难道非去不可吗?那种地方简直就是十死无生!”
离宰道神色一凛,露出灿烂的笑容,“王叔,我和婉毓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十年了,我忘不了,也不想忘了。那里是一种机遇,一种可以让我脱胎换骨的机遇!纵然十死无生,我亦此生不悔!多余的话就别说了!”
王权听此也不再多说,离宰道可是他看着长大的,那股子执拗的倔强脾气简直和老老爷一模一样,更何况他和夫人的感情不足为外人道也。或许在潜意识当中他就认为有那么一天,只是为了少爷,老爷一直拖着罢了。
“王叔,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子苏这个孩子。”离宰道目光转而黯淡,“他刚刚醒过来我却又要走了,我是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老爷,十年来你都不曾放弃少爷,如果少爷知道你离去的原因,也会原谅你的。”王权老泪纵横,“要是老老爷在天有灵,知道少爷恢复了灵智,应该会非常高兴!十年了,苦等了十年了。”
“多谢了,王叔,这几年要不是你在帮衬,这城主府恐怕早就夸了。”离宰道拍拍王权的肩膀感慨道。王权不以为意,他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离家,膝下又无子嗣,老爷在他眼中其实就像是自己家的孩子一般,出点力又如何?即使搭上这条老命也是在所不惜!
“我走了以后,王叔你就是普南城城主,子苏的话就让他好好生活下去吧,他想要练武就练武,在普南城也不怕有人找他麻烦。”离宰道嘱托道,在他心中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的存活下去,婉毓的事自当由他来背负,离子苏还是在普南城做个小少爷便好。原本让他习武也只是为了有自保之力,以后若是出事还有手段能逃。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他所想,日后的离子苏必定让他大吃一惊。
“是!”王权偏过脑袋看着那稚嫩的身影坚定回答道。
……
离子苏感到很奇怪,最近父亲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就连武功与修炼都荒废了不少,这在以前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要监督自己筑基吗?虽有疑虑,但日子还是在一天天中渡过,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加上珍贵筑基液不停歇供应,离子苏终于炼皮膜大成,寻常兵器砍在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算的上是刀枪不入。不过这也指得是凡人罢了,同样是武者,气力大了许多,更别提各种武学的增幅。除此之外,基础体术也被他掌握的七七八八,都是些粗显的拳脚功夫,想要触碰武学起码得等到三炼经络,那个时候武者气血两旺,筑基初成,能够抗下黄阶武学的要求。
两年后。
小院庭落今犹在,物是人非转成空。四周景色未变,只是那池边少了一俊朗少年,而在远处的一处铁桩前多了一魁梧男儿,他的双手利落的游走于各个铁桩之间,不时发出咚咚金铁交鸣之声。一番打击下来双手毫无变化,反而是那铁桩凹陷了不少。
“少爷,开饭了!”过道上缓步走出一老者,他头花发白,一脸的慈祥,投向离子苏的目光满是慈爱。若是外界之人看到定会震惊,新任城主王权可是一雷厉风行,手段铁血的人物,竟还有这一面?
“权爷爷,让小梅来叫我就可以了,你来做什么?好歹也是城主了,该有点样子!”离子苏望着老头无奈道,心中却是感动,王权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依旧是记忆中那个爷爷般的存在。
“呵呵,活动活动也好。”王权爽朗一笑,离子苏那高大英武的模样让他的记忆穿梭回年轻时候,老老爷和老爷都是这样一般吧。
离子苏擦了擦脸上的汗便跟随王权去内厅解决肚子的问题,再次走在这条熟悉的过道上离子苏想起了那张熟悉的脸,那个高大如山的身影。
一年多前,自己的父亲离宰道一声不响的不辞而别,只是托着王权交给他一封信。
吾儿子苏亲启:
子苏,父亲走了,别怪父亲没跟你道别,为父只是怕太伤感,这种情形就跟十多年前一样。从认识你母亲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一生注定将不平凡,或许在这小城之中我已经是最强者,但大陆实在是太大了,别说府郡,就只是一个山南道就藏龙卧虎。若为父依旧在城中修炼,差距只会越来越远,离你母亲更是遥遥无期。为父承认自身天赋并不是惊艳天地,只能依靠某处奇地逆天夺命!
子苏,你修武太晚,若无天赋,便在王叔照顾下好好生活于普南城。假如父亲学成归来必定带回你的母亲,假若为父杳无音讯,你便娶妻生子,将家业好好传承下去。
勿念!
父离宰道。
书信内容平稳,近乎绝情,但离子苏能够想象父亲心中的凄苦,与心爱之人天各一方的苦痛他未必懂得。但是母亲的消失,父亲的决绝,失去的亲情让他第一次感觉自身的渺小。也就是在那一刻,一颗名为强大的种子在心田种下,他想要强大起来,想要替父亲承下那沉甸甸的重担。所以他疯狂的锻炼自身,甚至到了一种自残的地步,让人看了胆战心惊,若不是筑基液缓解疲劳,清除暗伤的作用,他就废了。
然而也正是依靠着这种偏执努力,短短的两年时光让其修炼至五炼脏腑的境界。这事实上是蜕凡胎的第一阶段,从这一炼开始武者的身体完全强化,不似凡人。只要凝聚心魂,开辟窍穴他就将真正的跨入武者世界,亦是被称为先天之境。
早在三炼经络之时王权便将离家祖传的武学教授给离子苏,那便是威震整个普南城的黄阶中等武学——金刚指。
金刚,不怒自威,有大正气之身。金刚指,为指法功夫,修成时,手染金光,有莫大威能。共分六式,分别为起手式,断筋式,碎器式,双洞式,擎天式,以及最终奥义一指开天。前五式各成一派,循序渐进,而一指开天则需要将金刚指修炼到登峰造极的阶段才有资格修习,实乃金刚指之大杀器。
离子苏不是心急之人,想要炼成金刚指也需要一步步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提升双手的强度,从得到这门武学的那一天起,王权便命人准备了一口大锅,大锅初始为细沙,每日离子苏需十指轮流交替插入上百次!那段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一天下来,双手肿胀不堪,还好有药膏辅佐,第二天才得以继续。待到一指成洞,威武有力之时,细沙当换以粗沙,粗沙之后为石子,石子之后为铁砂!除却此等主要修炼方式,还有其他锻炼手指的方式,比如指提重物,指戳沙袋等等。如此往复一年半,离子苏双手硬如金铁,即使不用金刚指法门也能碎石断铁。
后半年其刻苦钻研金刚指,从粗通皮毛开始一连突破初窥门径、登堂入室达到游刃有余的程度!要知道当初离宰道也是花费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也达到这种程度!只能说离子苏的武学天赋很好,尤其是领悟武学的程度,再加上不怕苦累,有此结果倒也不足为奇了。
离子苏的努力王权看在眼里,也是感到颇为欣慰,他不是离家的人,自然修习不了珍惜级别的金刚指,而是另外修炼了一门普通级别黄阶低级的鹰抓手,数十年的岁月也是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地步,一手奥义鹰碎金石配合通窍七十穴的境界让他平稳的接过城主之位,没有引起任何的风波。王权天赋低下,完全是勤能补拙的代表,深的离家三代信任。
饭席间离子苏提出了外出历练的要求,到底是少年人,两年的深居简出磨光了耐性。事实上,没有经历实战的武者也只是花架子罢了,王权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有拒绝,只是暗中留了一个心眼。普南城城主府虽然有些懒散,但麾下的兵士也有数百之数,不然怎么威慑那些大世家?暗中更是有一只精锐,直属城主统领,名为影子,王权为了保护离子苏的安危随后吩咐了数名影子兵士紧紧跟随。
第一次走出城主府,离子苏真是神清气爽,街道两旁的画面与记忆中倒是不差,两年的时光并未改变太多,普南城依旧是那个普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