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微倾着身子,一手捂着腹部,一手费力的抓住马鬓,双眸勉强的半睁着,骏马急行,颠簸无比,为了让自己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不至于疲惫到从马上滚下去,飞雪寻着话题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叶逍遥,那BT实力不凡,你派出去阻挡的人实力如何,能撑到我们进城吗?”
声音不大,却足够叶逍遥听的清楚明白。0000xs.
“人?”语调微扬,叶逍遥蹙眉,怂着鼻子极度嫌恶的睇了一眼飞雪,女人身上的酸臭味真心难闻,“那些不是我的人,我哪里会知道他们的实力到底如何!”
“不是你的人?”飞雪惊诧,“那是谁的?”
难道是救她的人到了吗?是风清寒?
“我怎么知道!驾!”双腿一夹马腹,叶逍遥企图马的速度能再快一点,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帮了飞雪一把,这个问题他半点也没兴趣,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将飞雪这个臭女人快些丢回三王府,与这么脏的女人共乘一骑,他怀疑自己接下来几天都会被自己恶心死,如果早知道今天晚上会遇到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选择今天晚上接他大哥回府的。
想到他的那个失散多年的大哥,叶逍遥紧抿着双唇,不禁又多看了飞雪一眼,眸中的神色诲暗难懂,于整个叶家而言,这个女人死了可能更好,可是……
“你不知道?你还敢让自己的侍卫一个不留的跟着马车先走?”尾音拉长,飞雪抽了抽眼角,侧眸望了一眼身后的男人,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竟敢在那鬼地方给磨叽那么久,她到底是该说他装逼呢还是装逼呢!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救她!毕竟那BT的目的不是他,那时,即便那些人追上来了他也完全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
“当然!叶家嫡长子的命比你值钱多了!”叶逍遥理所当然开口,“他曾经为你死过一次,这一次我自然不会再因为你而让他再次陷入危险。”
“比她值钱!”嘴角一抽,飞雪当下便发觉自己真相了,这个死GAY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想过要怎么救她,不过……
“你刚刚说什么死过一次?谁?什么意思?”后面那一句话叶逍遥的声音不大,飞雪并没有听清楚,但隐约觉着他那话与她自己有关,所以当下便又问道。
双手紧攥着缰绳,叶逍遥却是不在言语,清冷寂静的夜里,只有骏马哒哒的蹄声在这空中回荡,单调而又突兀,泌凉的夜风在骏马快如闪电的态势下就如锋利的刀子般,刮的飞雪生疼生疼的,脸疼,身上也疼,就连那颗心都莫名的带着一股子紧绷的疼意,仿似有什么悄然流进,随即又无声的流出,仿佛地岩灼热无比,又好似玄冰冷彻骨髓,冰炎两重天的置身感受,瞬间便让她的心一片面目全非,悲凉的感觉在她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陡然而生,一行清泪自她的眼角缓缓流出,很快又被风给带走……
飞雪以为她是想风清寒了,却是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刻,曾经生死相许的两人在彼此最为相近的时候就这么擦肩而过,从此,天涯海角,她相见不相识,相识已无爱,无爱终又成仇……
成仇?是的,她,怎能容忍自己的心不受自己主宰,她,又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一个牵引着另一份感情的人活在这个世上……雪腹尽量了。
她,赵飞雪,不动情则矣,一旦动情便是一生一世,纵使世事多变,此心此情断然也不会动摇,而,她所钟情的男子,从那一抹绯红翩然跃进她的眼帘时,至始至终便只有他一个,只有他一个,纵使后来,她的记忆被抹,她的情被蛊噬,纵使后来,她对他相见生厌……
深夜,风云城内,寂静冷清,家家户户皆是门窗紧闭,灯火早熄,突然,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群身着铠甲手持大刀的御林军毫无预兆的出现,紧接着,某一大官的府宅被人一脚踹开,府中下人尚来不及反应通报,凶神恶煞般的御林军便蜂涌而入,半刻钟不到,一个身材矮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的户部某官员便被人连拖带架的给请了出来,直直的朝着刑部而去……
话说,飞雪失踪,风清寒大怒之下从皇上那要了一批御林军明正言顺的将好好的一个风云城给闹了个底翻天,刑部顷刻沸腾,刑部大牢更是人满为患,冤声连天,刑部上至尚书、侍郞,下至丁头小卒,一个个更是忙的焦头烂额,昏天暗地,时至半夜三更,在刑部上上下下同心恊力下,眼见着一拨人进来又出去,大牢见空,本以为三王妃失踪一案可以就此先行搁下,毕竟,风清寒抓的那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飞雪其实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自然来的急走的也快,却不曾想,在刑部某有心人士不畏艰辛的明察秋毫之下,从某一芝麻豆大的小官身上顺腾摸瓜查到了大猫腻,顷刻间,什么官员贪污案,皇亲结党案,朝中大官与外臣勾结案,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之,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皇上收到的折子,大到贪污国银,结党营私,小到以权谋私,官抢民妻,一桩桩,一件件,就如冬日的雪片般,刹那间便飘满了整个御书房。
而且好巧不巧,这些涉案官员,十个有九个,不是当朝国丈的门生,便是国舅爷旗下的某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也就是说,刑部一个不小心所查出来的官员,几乎都是皇后党的人。当然,这些罪名,除了贪污一事稍有些实名外,其他的那些什么确实有些夸大其词捕风捉影之嫌,所谓皇亲结党,不过是某年某月某日某皇亲与一官员在某酒楼偶遇,那官员出于礼貌的招呼了一声,诸如今日天气真好之类的词;
与外臣勾结:某爱狗官员出高价在某生意人手上买了一条祈阳特产的半狼犬,之所以说是半狼犬,是因为那狗长着一对人耳朵……
以权谋私,不知道花一锭金子让自己的远房表姨的阿舅的外婆的弟弟的孙子(在皇宫做太监的)从给皇上刷马桶改成给皇上倒夜香能不能算成是以权谋私!……
呃,官抢民妻,据说那官抢的一条白种猪……
**一刻值千金,半夜三更被这样的急奏给扰,风向天真恨不得一头栽晕在地上,不过,他终是没能晕成,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件事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事情表面上看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但,往深一层想,又何尝不是一种危险的预示呢?风向天有意的纵容已经让柳氏的权势大到了无可想象的地步,以前,还有一个风清绝可以与之相平衡,而现在,自风清绝在西北兵权一事的退让之后,这种微妙的平衡很明显已经被打破,而,之于一个国家而言,曾经相互牵扯的两方势力一旦向某方倾斜,那这个国家即将面临的,又将会是一场怎样的动荡呢?
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1aVx。
“皇后,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吗?”凤仪宫内,风向天负手立于窗前,想到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成稳英俊的脸上不禁沧桑一片。
“耿耿于怀?”尾音拉长,柳皇后踏步至风向天身后,面无表情的反问道:“难道臣妾不该在意吗?”
“可是他们都是朕的儿子,都是朕的血脉!”风向天转首,神情愠怒,若鹰般锐利无比的眼神似要将柳皇后刺穿刺透般,若不是因为当年之事,他又何以会这般纵容她呢?
“他们是皇上的儿子,是皇上的血脉!那扬儿呢,难道扬儿就不是吗?”柳皇后毫无畏惧的对上风向天,神情悲愤而又倔强。
“那一年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意外?皇上又何尝知道那场意外不是有预谋的!”柳皇后哭,泪如雨下,我见犹怜,“皇上,其实臣妾明白的,只是,扬儿若是在那一场意外中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是……皇上,臣妾何尝不想忘记,何尝想要仇恨呢?扬儿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对臣妾而言是怎样的一种折磨,是怎样的一种煎熬,你又怎能体会?”
“朕是扬儿的父亲,朕当然能够体会!可是烟儿,这些都是他的命啊!你又何苦要这般执着呢?他们都已经为当年发生的事情付出待价了!”
“付出待价?臣妾怎么没有觉着呢?”柳皇后冷笑,神情扭曲,“臣妾看他们过的可好了,一个是受尽百姓爱戴,名扬天下的战神王爷,另一个虽然没有像他那般的功绩,可是他却受尽皇上宠爱,活的潇洒恣意,还有,那个上官夕颜,她不是也要从那个苦寒之地回来了吗?他们很快又能再见了!皇上,你看,他们在您的庇佑下活的多好啊,只是,却苦了我的扬儿,只能一个人孤苦,寂寞等死!”
“烟儿,你的心情朕能理解,朕这些年来不是都有派人四处寻找医仙的下落,不是从来都不曾放弃过扬儿吗?”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不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医仙的下落不是吗?”
“可是,烟儿,朕已经尽力了!朕的子嗣不多,朕不想另外几个儿子再受到什么伤害!”双手重重的搭在柳皇后的双肩上,风向天一脸凝重,“烟儿,你不要忘了,云儿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因为扬儿就一直忽略他的存在!”
“云儿!”嘴角冷冷一扯,柳皇后刹时不再言语,如果,风清云能有风清扬一半的天才智慧,她又何苦执着至止呢?
“烟儿!”风向天轻轻一叹,望着柳皇后默了一瞬,随即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朕心里清楚,寒儿与绝儿在莲湖遇刺有你的一份手笔……”
“那皇上是要怪罪臣妾吗?”不待风向天把话说完,柳皇后便心寒问道。
“烟儿的心中的苦朕心中明白,朕没想过要怪罪于你,只是,三王妃,”语气微微一顿,风向天眯着眸子,一动不动的望着柳如烟,见她神色并无异样,方才又开口问道:“不知道三王妃的失踪是否与你有关?”
“皇上这是怀疑臣妾吗?”
“朕只是不想老三再这么胡闹下去!”风向天解释,却不否认他的怀疑,天子脚下能有这般势力做到如此周祥的人不多,皇后绝对是其中一个。
“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三王妃的事情与臣妾无关!”柳皇后冷淡回道,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疑惑呢?如此大的手笔却又能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这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而且,对她而言,极有可能是一种威胁。
“朕只是提醒你!”
“也许那些人并不是冲着三王妃而来!”对着转身准备离去的风向天,柳皇后又不紧不慢的提醒道:“有些东西,皇上即便藏的再好,总也会有人知道的!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算不如天算,人怎么都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的!”
“楼贵妃过了这么多年,皇上以帝王之尊能够守护这么多年的承诺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东西就算皇上不想,别人也会惦记,何况,臣妾知道,皇上也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壮志之人,皇上你看这天下多平静啊,臣妾觉着有些东西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身形微微一僵,风向天顿下步子默了一瞬,随即龙袍一甩,便又大步离去,背后,空荡的宫殿里,只有柳皇后若鬼魅般的声音幽幽的飘进他的耳际,烙入他的脑海,“乾者,天之所指,坤着,地之所及。如若能扭转乾坤,便必能得这泱泱天下,彼时,天下大统,皇上手握乾坤,扬儿之命何愁不解,楼贵妃之命又何愁不解?……”
逆改乾坤,其实他又何曾没有想过,只是,掌握乾坤,逆天改命,岂会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就的事情,他不是赌徒,他不想赌,更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