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一条偏僻小巷,前方拐角处又蜷缩着个褴衣乞丐,摸进怀里掏出银子,走上去一看,竟然还是个孩子。将银子塞到他手里,心中一惊,“大哥,他快不行了。”
“还有救么?”
按上他的颈动脉,“还有救。”说着动手解外袍。
“月儿!”
“公子,让千寻来吧。”千寻解开披风,将那孩子裹起来。
“带回客栈。”
两个时辰,终于悠悠醒来,一双因饥饿而深陷的眼睛大的让人心惊,轻轻地抱起他,靠着褥子坐好,瘦得骨头跟竹竿似的,没有一点肉。
“来,喝点粥。”
无神的大眼里突然亮起饿狼捕食般的光芒,我忙示意千寻按住他的双手,“慢慢来,听话。”
一勺一勺细细地喂他。
“你叫什么名字?”
“平……阿牛。”
“几岁啦?”
“八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垂下了眼睑,“没有了。”
拍拍他的肩,“没关系,以后就跟着哥哥。”将他扶着躺下,掖好被子,“再睡会,养养力气。”
回身,“大哥,再让他休息半天好么?”
“好,我们明日再动身。”
翌日,四人三匹马,千寻抱着阿牛共一匹,疾速向临康奔去。
临康,城门外。
“吁——”
“大哥,怎么停下来了?”
“月儿,阿天来接我们了。”
“啊,他干吗跑来接我们。”
若有所思含义不明地看着我,“月儿,他如今是皇上了,君臣有别……”
“我知道的,大哥。”原来是怕我太随意,说错话触怒龙颜啊。
轻柔一笑,“那好,我们走吧。”说着拉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臣宇文初曦,”
“小民秦月,”
“叩见……”
“免了。”
不要跪了?更好!
……沉默啊沉默,皇帝不发话谁敢出声。
“迎宇文丞相回京。”
“迎宇文丞相回京——”某公公的破鸭公嗓子响起。
心中发笑,低着头偷偷瞟向初曦,用眼神问他,“怎么搞得像大战凯旋一般?”他淡淡一笑。
被迎进宫中,一帮宫女伺候着梳洗更衣完毕,早有御赐宫宴在等候。心中纳闷,这皇甫天搞什么呢,虽说初曦纵横捭阖天纵奇才,是每位明君求之若渴的好丞相,但以他们两个的交情,不用这么形式化吧,难道他们在谋划什么?嘿嘿,这种政治策略诡计,不管他们。
“好了么?”
“好了。”
看着我宠溺一笑,“走吧。”
跟着初曦入座,对对面那一溜枣红色官袍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充耳不闻,只顾埋头对付身前的一堆亮晶晶水灵灵的水果,这紫晶葡萄我喜欢,真甜!大冬天哪里来的荔枝,这宫中就是奢侈,我不吃更是暴殄天物!
“别吃太多,小心坏肚子。”
“不要紧,我的肠胃一向很好的。”趁人不注意,再将几块精美的糕点藏到袖中,嘿嘿,拿回去给阿牛吃。
“奏乐,献舞。”
丝竹声起,一行霓裳美人行云流水般地舞进场,哼,食,色,性,奢靡,老套,做了皇帝都这样!正想不予理会,低头再次奋身于美食当中,突然眼前一亮,那舞队中央粉嘟嘟的不正是华阳么?只见她冲着我回眸一笑,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放电了。
雾雨轻绕,罗衣纷飞,柳腰款摆,回眸生姿,跳得真不错。舞毕,对她赞赏地扬扬眉,她却眉开眼笑喜滋滋地跑过来。
“月哥哥,华阳跳得好不好?”
“很好,很漂亮。”
“那月哥哥喜不喜欢?”
呃,喜欢什么?“……这支舞我很喜欢。”
“就只是喜欢舞么?”娇艳的小脸蛋儿瞬时暗下来,“月哥哥,这半年你去哪了,华阳好想你。”
偷眼看看皇椅上面无表情的皇甫天,公主,注意场合呀。
抓住我的袖子,“月哥哥,你有没有想华阳?有没有啊?”别晃了,再晃阿牛的糕点就要出来了。
“华阳,去更衣。”
“是,皇兄。”恋恋不舍地看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抹一把冷汗,坐下来。
“皇上,华阳公主率真可爱,视月儿如兄长,是臣与月儿的福气。”
还是初曦体贴,横一眼对面那溜唧唧咕咕的红官袍,老封建老古董!
“少爷。小少爷!您,您可终于回来了。”
语气哽咽,贵伯仿佛老了几岁。
心中有些愧疚,笑道:“贵伯,我出去玩玩就会回来的,不是叫你别操心好好照顾自己的嘛,你看你,头发都白了好多了。”
“小少爷不在,少爷寝室难安,老奴如何敢安心享受。”
心中微微一紧,不敢看向一旁的他,“好了,现在我回来了,天天给你大补特补,帮你把白了的头发都给补黑回来!”
“又贫了,白了的头发你如何能补黑回来。”
“补不黑,贵伯,要不咱们把它染黑?”捋捋他的几缕花白胡须,“这胡须也是可以染黑的。”
“不,不劳小少爷费心了,老奴这样很好。”
“嘻嘻,举手之劳啦,我一点都不费心的。”
“这,小少爷,老奴……”
拉下我的手,笑道:“别打趣贵伯了,折腾一天了,去好好歇歇。”
“是了,好累呢,要去好好睡一觉才行。贵伯,千寻带回来的小阿牛安置在哪啊?”
“在千公子的屋旁,老奴这就去把他带上来。”
“不用了,我过去看看他就行了。大哥,你快去歇着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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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老哥给你带了什么?”
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不说话。
“猜一下嘛,猜不中不给吃。”
“好吃的。”
“……聪明!猜中了!”从袖中掏出糕点,“这可是老哥从皇宫里偷带出来的,一般人吃不到滴。”
“你去偷东西了?”
“呃,不是,皇帝请我吃饭,我就偷偷带了点出来,嘿嘿,好吃么?”
“好吃。爹说过就是饿死也不能做偷窃之事的,你以后不要偷东西了。”
“跟你说了这不是偷的嘛。”
“偷带也是偷。”
“好,好,以后老哥就明目张胆地吃不了兜着走!”人小鬼大。
回到屋里,和衣倒在床上,又回来了,只是,以后我便会一直是这宇文府的小少爷,临康城里的小神医了,开个小医馆,养着小阿牛,行行医,种种药,做做慈善……看着他结婚生子,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