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送药来,耽误了两天了,不能再迟了的。”
说着便去扒他刚刚套好,还未来得及系上的衣服,欲检查伤势,却被他轻轻避开,“月儿……”
笑瞅着他疑惑道,“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
“这……已经回营了……”
“切,你别扭些什么,我是个大夫,是大夫在给你看伤哪。”
紧紧地拽住领口,“……等我梳洗完了你再看……”
心中纳闷,有什么不能给我看见的?脑中突然闪过那一抹纤细的影子,莫不是……!!觑他一眼,不会这么不顾身体吧?
“我等会再来找你。”
暗自诧异着走出来,这不像墨影的风格啊……
若真是这般,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想些什么呢?”
“这么快就弄好了?”
“嗯。”可疑地撇开了脸。
仔细地观察着他不太自然的侧脸,看来是真的了……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空怅,大惊,秦月,你这是什么心态?!你若不能给他什么,自然希望他能放开能有个好归宿才是!
或许是事情太突然,觉得他有些——随意了。嘿,自己当初也还不是这般,面对自己所爱的人……
“月儿——”
“啊——,哦,我们去吃早饭,吃了饭才能喝药,嘿嘿~”
沉默着用早膳,心中来回思索,看还是不看?还是不看好了,万一见着什么了,好不尴尬。
“我……伤口好像有点痒,要回去看看,等会叫虚军医来给你瞧。”谎话是越说越溜了。
“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累着你没有养好?”
见他面色紧张,心中羞愧,“也没什么,可能是因为结痂有点痒,就是有点不放心而已。”
“快回去看看!”
“唔~,你等会把药喝了。”
“不用再操心我。”
……
倒在床上,那女子是谁呢?正天马行空的猜测着,青萍跑进来,嚷道,“小姐,丞相大人率军回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往营帐外跑去,只听得青萍在后面狂喊,“小姐,慢点,你身上还有伤呢,丞相大人——”
跑出了几十米远,被一高大身躯截住,“还在长葛关外几十里外呢,你急什么,身上的伤也不顾了!”
听得他发怒,便扬一抹讨好的笑,“我们去接他们好不好?”
一位玄甲军卫牵来赤焰和一匹黑马,贼贼地盯着赤焰,愈发地笑得灿烂。
无奈的瞪瞪眼,将赤焰的缰绳交到我上,“小心些。”
“知道了,看你那小黑追得上赤焰没?”话未落音,人已在几丈开外。
赤焰飞驰如电,那小黑也果真是匹黑马,竟也紧随其后。眨眼便出了长葛关,远远见那一骑魂牵梦绕的月白杳杳而来,驾的一声,快马迎上去。广袤的荒原,两骑紫红的神驹,两颗激悦迫切的心,近了,再近一点……电掣疾风拂掠过眉眼,竟看不清他的脸,急忙缠了缠手上的缰绳,仰面见他已弃马飞身而来,那张扬开来月白的衣袂,如一张绝美的地久天长的网……
相拥在空中飞旋,“月儿……”只这么喃喃而又无比厚重的一声,所有的委屈*,所有辛酸苦楚,所有的胆战心惊步步为营,都纷纷分崩离析,只剩下那狠狠地欲嵌入对方身体里的无边无际的思念……
“够了吧。”
冷冷的声音斜斜地插进来,刺破了此刻的地老天荒。缓缓飞旋落地,气恼地瞪他一眼,不愧是专业级的电灯泡!
“阿天,随后即到的几十万大军就交给你了!”说罢,飞拥而起落到了他的坐骑上,快马扬鞭,穿过了长葛关,径直冲向了葛州大营。
……
“月儿,我……”
只见他眼圈发红,眸中情绪翻江倒海一般,却只任喉结蠕动,愣是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噗地半声轻笑,眼前却模糊起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眼框都陷下去了。”
“这算什么,我就是千刀万剐受尽极刑都是应该的。”
“你在胡说什么!”鼻尖一酸,溢满了的雾气便化泪珠滚落下来。
“月儿,我若不将千寻调走你如何会受这般的苦!”
有如一根极细极细的刺,悄无声息地没入心间,不碰它,就无甚感觉,却是在那里的。
两颗心贴得如此的近,那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在哭泣……
“不关你的事,那是个意外。”
“我竟是真的没有护好你……”
“我好好地在这呢,不要自责……”
“月儿,你不知道,这十六天来,我日日夜夜心如刀割,若再见不到你,定然已经痛死了。”
“傻瓜!你忘了我的本事了么?我怎么会有事,我不要你难过!”
“我原谅不了自己——”
“你知道的,你心疼一分,我便比你更疼一分,我只要你好好的。”
“月儿……”
……
猛然释放开紧紧相拥的双臂,“月儿,你的伤……”
“一点小皮外伤而已,已经没事了。”
“让我看看!”
“大哥——,已经没事了……”
静静地盯着我的胸前,深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风轻云淡温润如水,竟是弑天灭地般的滔滔怒意杀气,“活埋他十万大军算是便宜他了!”
脑中轰的一声,“你说什么?”
“月儿,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动你的下场!”
活埋十万大军……心空空地陷了下去,那种莫名的慌犹如深湖底的一截沉木,突又浮出水面……
……
庆功宴。
见到司徒藏锋与东方一同出现在营帐里时,一句“司徒大哥”脱口而出,感到初曦的手握紧了些,才知自己这惊喜之情表达得有点过了,却是掩饰不住的,一直缠绕在身上的无形的藤藤蔓蔓瞬间抽离,四肢五骸豁然舒泰起来。她若不幸,我们又岂会幸福。
“秦姑娘的伤怎样了?”
“不碍事了,司徒大哥,那天……”
“是藏锋疏忽了,秦姑娘不必介意。”
见他神情诚挚,便也释然一笑,“回来了就好!”看看一旁显然清瘦憔悴了的东方,“你可千万不能再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见他转眼静静地看着东方不语,这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男人,但那血性的深情可以让爱他的女人即便肝肠寸断也要生死相随。
将士们纵情高歌,开怀豪饮,为那畅快淋漓的胜利。眸光轻转,在这欢乐的海洋里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大哥,你有没有看到墨影?”
晚间葛州荒原的朔风掠进营帐,在他清亮的眸底荡起一抹跳跃的烛影,“没看见。”
“有些事,让他先回临康了。”
一直捏在手上把玩的酒杯晃了晃,冰凉的清酒滑进了指缝,“你让他回临康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让他回临康了!!”
静静地盯住他那清寂冷峻的脸,这个男人,为了我,留下本该班师回朝的几十万大军,挥麾北伐;把自己的专骑交给自己的贴身亲卫深入敌腹搭救,我又有何权利指责他什么。只是墨影……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悲怆无奈,喉间发紧,举起手中的酒,便一饮而尽。
“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