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王室内的势力大约可分为五股。除了国主的这股正统力量外,便数南宫飞星这股势力最为强大,也最具威胁,好在这股势力如今巳被彻底清除。而余下的这三股势力中,四皇王子一方也因势单力薄,且无意染指王位而远离王都,是避祸也好,独善其身也罢,总之已脱离人们的视线。最后只剩下大王子与二王子两股势均力敌的势力。”陆随风仔细地剖析着目前的势态,抽丝剥茧地将两个最有力的王位竞争者浮出水面。
“哼!这两个小子最近也很不安静,已逐渐崭露头角,明里暗里开始摩擦不断。”南宫国主深以为然地说。
“国主是否巳决定在两位王子中选择出一位来继承大统?”陆随风试探地问道。
“是!也不是,这要看他二人未来的表现。二人中谁更有能力担负起这王国的重任?”南宫国主有些急切地问。
“国主很在乎我的看法?”陆随风十分严肃地问。
“当然!否则怎会特意将你唤来。正是要听听你对他二人的看法。”南宫国主的神色间显得十分诚恳。
“既然如此,我就斗胆试着点评一下,如有不周之处,还望国主恕罪。”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陆随风自然要为自己留有一线,预作退路。
“据我所掌握的信息与资料而言,大王子从表面看颇为谦和礼让,举手投足间也颇有几分王家风采,但骨子里却傲慢自大,且性情暴虐,冷酷,做人行事斩尽杀绝,不留后路。一旦继承大统必然不容异己存在,必令朝野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暴力治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酷吏治民,致使民意沸腾,怨声震天,举囯动荡,匪患四起,愈演愈烈。最终导致王国根基动摇,甚至有倾覆之危。我非危言耸听,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他的思维方式,思维方式又决定其行动方向,行动方向最终演变为必然的结果。我这番推论只是根据掌握的信息资料得出的结论,只能供国主预作参考。”
“陆统领所言老朽颇有同感,我曾亲眼目睹大王子为了一点小事,将他宫中的一名侍女鞭挞致死,惨不忍睹,足以证明他的冷酷,暴虐,残忍。如真让他继承大统,王国危矣。”一旁的盛老对陆随风的推论深表赞同,神光中更多几分欣赏。
南宫国主闻言,龙眉紧皱,颇为恼怒地道:“真有此事!看来本国主的情报工作的确是漏洞百出,效力低微,眼皮下发生的事,竟然不闻不见......”
“国主是否还想继续听下去么?”陆随风不想听他自怨自艾,出言提示道。
“当然!抽丝剥茧,层层推论合情合理,非常人所能做到,本国主怎会放过如此机会。”南宫国主微愣了愣,催促道。
陆随风轻咳了两声,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言道:“现在谈到二王子,虽然相貌英武不凡,行事风格却过于张扬,霸道,盛气凌人。且内心却极度软弱,胸襟狭小。他之一贯表现只是在竭力掩饰其灵魂深处的柔弱。这种柔弱已渗入他的骨髓和心性之中,导致其整日疑神疑鬼,心无定性,他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令他胡乱臆测猜想半天,致使他遇事彷徨,犹豫,摇摆不定。十秒前定下的事,十秒后必然否决。所谓君无戏言,如此朝令夕改,一旦继承大统,必然政令难施,国策难行,朝臣心冷,百姓心寒。如此身无主骨之人,早晚必被身边谋臣架空,最后终将成为傀儡帝君,令天下之人耻笑。王国的未来,不言而喻,我只是就事论事,不偏不倚。何去何从,如何定论,国主心中自然明若悬镜。”
“唉!”南宫国主一声轻叹,情绪看似十分低落,苦笑了一下,“说实话,你之所言让本国主闻之心伤心痛,实在难以接受。但字字句句的层层分解剖析却又是丝丝入扣,又不得不由本国主不正视。如此说来,我天翔王国后继无人了?”
众人皆默然,陆随风言尽于此,有心将南宫国主逼入绝境,死胡同......
“陆统领似乎言犹未尽。”盛老突然开口道,眼中精光闪动,似想看透对方心思。
“哦!”南宫国主闻言一震,神光一亮,似在黑暗看到一线幽光,也有情急地道,“像是还有一个王子尚未曾点评,陆统领不妨也对这位胸无大志的四王子推论一番。”
陆随风恍然道:“这个......只怕不太合适吧!四皇子既已置身事外,无意大统之位,又何必寻根探源。除非国主心中也有他的位置,否则实无必要。”
“在本囯主心中对几位王子皆一视同仁,并无远近亲疏之分。所以,四王子同样有继承大统的权利和责任。陆统领就不必执意推诿了。据说你与四王子曾有过一面之缘,想必对他的了解会更直观和清晰一些。”
陆随天看了一眼一直默坐一旁至始未曾开口的南宫玉,抱怨她出卖了自己。南宫玉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然后点点头,示意他尽管放心大胆地说。
陆随风苦笑了一下,身不由己地道:“好吧!既然都说了这许多,所谓债多不愁,只要能为国主解忧排难,纵然天崩于前,也唯有坦然面对。四王子的确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给我的印象谦和淡泊,严谨中没有丝毫倨傲之气,却隐含一股淡淡的帝王之势,令人莫名的心生敬畏。知情达理,能屈能伸,行事果决,胸襟敞亮,能容下逆耳忠言......”
“完了?”南宫国主静神聆听着,忽然没了下文,不由呆了一呆,催促道,“继续!”
陆随风耸耸肩:“剩下的由国主自己评断,在自己心里跟着想下去,自然也就有了定论。我已竭尽所能,如再不知进退,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啪啪!盛老忽然轻拍了两下手掌,赞许地道:“陆统领果然智若渊海,行事深谋远虑,宏观微视之能令人叹为观止。进退有方,点到即止,对人心的认知和把握妙到毫端。老朽今日能闻此番精点妙评,实乃受益终身,哈哈!”
“信口开河,倒是让盛老见笑。盛老适才一席话已将我说成了透明人,*裸地无处藏身,日后如何见人。”陆随风自嘲地笑道。
“好了!你二位都不必自谦了。这位是王国的国师盛老,陆统领日后多与他亲近亲近。盛老是本国主的左右臂,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南宫国主直到此刻才向陆随风介绍盛老,可见帝王之心机有多深,戒心有多强。日后还是敬而远之为妙,太累心了。
“呵呵!陆统领站了这许久,为本国主排忧解惑,一定很累了,还不快就坐。”
“多谢国主关怀!”直到现在才想起,分明是有意为之。陆随风暗自嘀咕道,心里鄙视之极。
“盛老!据我所知,陆统领貌似十分富有,不缺金币,不缺资源,又淡泊名利权势。真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于他。”南宫国主之言分明显示出他对陆随风的重视程度,硬是将他的里里外外摸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这些都是摆在明面有证可查的东西。
“这个嘛......”盛老理着长须,沉吟了片刻,这才悠悠地道,“陆统领的确是什么都不缺,这真有些不好办。不如国主就封赐他一座城池吧?否则会令王国民众心寒,怨国主赏罚不明。不知国主意下如何?”
“这样啊!”南宫国主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看似有些忍痛地道,“不知陆统领对盛老的提议有何看法?”
陆随风闻言,心头一喜,自己一路走来,流血流汗,连根都没有,寄人之下终非长久之计,应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有个家,在外走累了回家歇一歇,这是世上最温暖的事。
“只要国主不心疼,随风自然感激不尽。”
“实话实说,在身上割肉的滋味,没人会认为是一种享受。只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痛也得割呀!”南宫国主痛心疾首地道,“说吧!你想要哪座城池?”手一扬,将一卷中郡州的地图扔给了陆随风。
陆随风接过地图,默想了一下,这才摊开地图细细地观看了一番。片刻时间,便迅速地卷上了地图,心中似有了决定。
“这么快就选好了!易侯爷所言果然不虚,不露声色中,杀伐果决。说说,看中哪座城池?”南宫国主故作大度,任由其选择,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唯恐对方胃口太大,挖走心肝宝贝城,这小子可不是等闲之辈。
“国主尽管放宽心,随风并非不识轻重之辈,绝不会做那种夺人之美的事。国主即然都说了,肉痛是一定的,不过忍忍也就过去了,离内脏还有一段距离,还不至晕过去。”陆随风说到此处,刻意停住话头,让对方心痒难忍,火急火燎,谁让他适才对自己视若无物。君子有怨,不过夜。
“你别叽叽咕咕,快说选中的是哪座城池?”南宫国主果然有些沉不住气了,急切地催促道。
盛老好整以暇地看着君臣二人斗法,演戏。南宫玉也咬紧银牙,强忍着笑,心里却在抱怨陆随风做得实在有些太过分了,连国主都敢如此这般戏耍。
“唉!算了,我本是一知足之人,天风城看来不错,虽说小了些,也算是合我心意。”陆随风长叹一声,像似甘受委屈一般。
嘶!还嫌小,这可是三千多万人口的城池,还让人活不,南宫国主心中悲呼不已。
盛老闻言,若有所思地道:“地处西方,紧贴着西郡州。陆统领选此城,只怕是另有深意吧?”
“呵呵!盛老多虑了。我之所以如此选择是为了日后两头行走方便些,并无他的任何意思。”陆随风解释道。
“好!”南宫国主一拍书桌,不舍不得,只要能为我天翔王国留住这绝世俊才,纵算是掏心挖脏也在所不惜。只不过才拔九牛一毛而已,唉!还是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