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无容倾天下
混乱之中,依然有十几家云梯架上了城头,一些悍不畏死的秦军依然嗷嗷怪叫着往上冲。不得不佩服这些秦军的悍勇,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依然保持顽强的斗志,若是攻城者换上城头的燕军,未必就有这份悍勇。
然而,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十数桶滚烫的沸油当头浇下,烫的一片鬼哭狼嚎。
接着无数的火把漫天而下,城下轰然燃起了大火,许多来不及逃跑的秦军被大火吞噬,成了烤肉。
呜呜呜呜~
收兵的号角声再次响起,秦军的第三次强攻宣告失败。
嗬嗬嗬!
襄平城头上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随即而来的是响彻云霄的吼声。
“燕虽三户,亡秦必燕!姬虽一丁,大燕必兴!”
“燕虽三户,亡秦必燕!姬虽一丁,大燕必兴!”
“燕虽三户,亡秦必燕!姬虽一丁,大燕必兴!”
谁也没注意,在襄平城内临近城门的一处民居的房顶上,一个蒙面黑衣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思绪万千。
“燕人居然如此悍勇,的确小看了他们。只是可惜孤城无援,迟早是覆没的命运,就像当年的邯郸之战一样……不如让给赵成积累功绩,让我们赵人来给你们复仇,何必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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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营,李信大帐。
帐内正中端坐的李信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正自斟自饮的喝着闷酒。
一个月前,燕军尚如一群待宰的羔羊,不堪一击,想不到不过短短的半个月之间,燕人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变得悍勇无比起来。
而他李信,秦军将领中年青一代的翘楚,居然以数倍的兵力外加优良的装备,居然连连受挫。而据南面传来的消息,王翦之子王贲的大军已攻下中牟城,兵锋直指魏都大梁,叫他怎能不烦心?
事实上,此刻的他原本应该扶摇直上的,秦王也因王翦父子战绩过于显赫,心中颇为不安,有心栽培于他,在燕国即将被灭之际,调走了王翦父子,让他独享杀姬丹、破燕国的荣光,想不到却受挫于燕国最后一座孤城之前。
一坛酒逐渐喝得精光,李信却浑然不觉,一仰脖喝完最后一樽酒,正要去倒时,却发现酒坛空空如也。
李信抓起酒坛猛力的摇了两下,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举起酒坛恶狠狠的摔了出去。
砰!
酒坛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两名侍卫闻声急忙掀帘而入。
李信喝得满脸通红,双眼似乎也在喷火,指着两名侍卫怒声喝道:“给本将请赵将军前来议事。”
不久,闻讯而来的赵成匆匆而来。
望着地面的碎片,赵成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大庶长。”
李信满脸乌云,随手朝一旁的软榻指了指,示意他坐下。
赵成便在他一旁跪坐了下来,微微笑道:“不过一次小挫,将军何需烦恼。”
李信醉醺醺的喷着酒气道:“燕人孤城一座,援兵断绝,如今兵马不过六千,竟然能阻我三万大军半月之久,叫本将如何不恼?“
赵成依旧微微一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嘴不言。
李信疑惑的望着赵成,沉声道:“赵将军莫非有何妙计?”
赵成迎向他的目光,低声道:“末将有一计可破襄平。”
李信眼中一亮,急声道:“速速道来!”
赵成淡淡笑道:“燕军虽勇,其实所仗不过城高墙厚之利,若是得破城门,姬丹纵有通天之能,也无力回天。故末将之计,就是赚开城门之计。”
李信满脸疑色,却未做声,只是示意赵成继续说下去。
“襄平三门,西门由鞠武率众把守,南门由乐开把守,东门由骑信把守。西门警戒最严,南宫尘雪和狗屠等人轮流值守,自是无懈可击;南门由乐开与鞠燕轮值,也难以寻其破绽;唯有东门,未经战火,且与我军相距甚远,不便绕城攻击,故警戒应为最松懈。与骑信轮值的乃襄平令卫弘,吾闻此人喜美色、贪财物、胆小畏死,若能趁其夜晚轮值时间打开城门,则我军绕城自东门而入,则襄平必破也!故请大庶长修书一封,许其待事成之后禀报大王拜其辽东郡守之职,并赠送军中所获珠玉若干,末将愿遣人说服卫弘来投。”
李信眼中光芒大盛,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如今襄平城门紧闭,如何入得城内?”
赵成胸有成竹的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末将所遣之人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区区襄平城根本不在其话下。”
李信大喜,急忙喝道:“来人,取笔墨来!”
很快,李信在一块绢布之上挥毫而就,写毕劝降书,又令人取来一盒珠宝,一起交给赵成,满怀希冀的说道:“破燕大计,全在将军手中,若此计能成,本将亲自作书向大王禀报将军之功。”
赵成拜谢而出,突然李信又叫住了他。
李信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道:“登八丈高城墙如履平地,据我所知,天下能者不过两人而已:一人乃剑客盖聂,一人乃刺客无容。将军来自赵地,莫非所托之人乃无容?”
“无臂胜多臂,无心亦无情,无名却贪利,无容倾天下”。
当世四大刺客,号称“四无”:无臂、无心、无名、无容。
无臂即雪刀门门主雪长空,因其缺一臂,故名无臂,虽然只有一只左臂,却是四大刺客之中武艺最高的。
无心,擅长机关和暗器,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杀人从来都是寸草不留,满门尽斩,就连路人都不放过。是四人之中最残忍的刺客。
无名,擅剑术,据传剑术仅次于第一剑客盖聂,只为钱财出手,每次出手必千金以上,号称收钱最贵的刺客。
无容,据传是名绝色女子,容貌倾城倾国,但是从未有人见过她真正的面目。善轻身之术、易容术、奇门遁甲术和用毒,尤其是使毒之术,更是一绝,却是四人之中最恐怖的刺客。
赵成一愣,随即坦然笑道:“正是。其当年欠末将一次人情,现在正是她还末将人情的时候。”
李信眼中神色大亮:“既是无容出手,理当马到成功。本将闻那无容艳绝天下,不知可否一睹芳容?”
赵成摇头苦笑:“无容终日黑纱蒙面,就是末将也未见过其真容。见过她的真容的人……都死了。”
李信神色一冷,摆了摆手,示意赵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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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初更,月如玉盘。
襄平令府,主厢房中灯火通明。
屋内炭火熊熊,温暖如春,一张案几上更有一盆热气腾腾的水中泡着一壶美酒。
襄平令卫弘,拥着一个皮肤白嫩的美妾,一只手端着酒樽慢慢品着热酒,另外一只手则在那美妾衣内四处探索,惹得那美妾吃吃浪笑不已。
虽然美人和美酒相伴,但是卫弘脸上却隐隐透露出忧色。
秦军围困半月之久,虽然被杀退多次,然而谁也不知道到底能支撑多久。虽然每次他登上城头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意气风发,似乎视秦军如无物,其实那都是做给骑信看的。
在他的心底,对秦人存着深深的畏惧,对死亡的畏惧。这种畏惧每日都煎熬着他,每次轮值守城之时,他都恨不得开城逃跑。只是他知道,若是单枪匹马的奔了出去,多半会被秦人的哨探拦住,成为秦人的战利品,小命不保。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抛尸无人埋!卫弘长长的吁了一口闷气,猛的将樽中的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樽的手顺手将怀中美妾的衣带一扯。
随着那美妾一声娇呼,卫弘双眼尽赤,一把将那美妾紧紧压在身下。
此刻,唯有女人才能倾泻他心中的烦闷和焦躁。
噗!
一股液体突然从那美妾口中喷薄而出,喷了血脉贲张的卫弘满头满脸。
卫弘先是一愣,随即大怒,腾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