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宋,手握折扇,出手豪爽,又生得如此俊朗不凡,莫非是那号称京城第二大家的宋阀二公子宋玉星?
绫罗绸缎,锦衣绣服,五官精致,面如冠玉。生于富贵之家,偏偏还长得玉树临风,这个人甫一出场,就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眼球。最最重要地是,他最后那句不是表白却胜似表白的高调送礼言词,一掷千金只为买佳人一笑,用情至深,似乎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然而场中有心的人却也从这为宋姓公子哥的一番话语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就在刚才,那位小魔女与孙辉的一通激烈斗法原本已经胜出,这部古老传送阵的拍卖价被她定格在了两万零一两。当然,不可否认场中还会有人不服气而继续加价,但他们撑死了将拍卖价抬高一两万便已是上线,毕竟这部卷轴上的摹刻道纹图谱虽然宏伟庞大,可惜那些纹络所描绘的山水陆地,纵使翻遍古典藏经都未曾一见,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这部卷轴至多与那些摹刻着整个殷国疆土的传送阵价值相当,五万两已是极限。
值得一提地是,那位姓宋的锦衣少年进场伊始便将这部卷轴提升至十万两的天价,虽说是出于令一众宾客望而却步的目的,但这其中却不乏有向那位心仪的女孩炫富耀贵的意思。
所有人这个时候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天字号纱帐内德蒙宋家二公子幸运垂青的神秘女子,甚至连拍卖师郝德寿都被这场别开生面的凤求凰而感动,一时之间只懂呆呆地望着场中这时成了主角的二人,心中感慨万千,竟而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唉,想当年我郝德寿也算是风靡万千少女、貌比潘安宋玉、号称一朵梨花压海棠的岸上小老虎浪里小白龙,谁知却被父母逼着稀里糊涂地娶了隔壁邻家李婶远房表姐的小舅子二姨妈的女儿,又稀里糊涂地生下一儿二女,稀里糊涂地过完上半生,到了如今耳顺之年,才幡然醒悟:可叹我郝德寿而今年逾半百,竟然连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啊!
有几位目光殷切火热的年轻女子恨不得立即投身入那间厢房,化身为那个被上天眷顾的小魔女,与这个众口皆碑丰神俊朗的宋家二少共效那鸳鸯同栖鹣鲽双飞。
此时此刻,“高朋满座”的这间下等会客室突然变得静寂宁谧,以致针落可闻。
“唉!”便在这时,众人蓦地听闻那兀自逗留在天字号厢房内被宋家二公子称作“小亭亭”的小魔女竟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是的,叹息,让人听觉既清脆悦耳又莫名气愤的叹息。这么一个气质风度长相家世皆是上上之选的富家公子肯掏千金购买一张卷轴送给你,你就算不激动地欣喜若狂,至少也该出于礼貌道谢几声啊,叹息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居然让你找到了这里?三哥也知道我的行踪吗?”位于天字号的那个小魔女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却更让人听觉一阵云里雾里。
“三公子向来料事如神,这天下诸般事宜哪有能瞒得过他的?”说到“三公子”三个字,这位手握折扇丰神俊逸的少年神情陡然一凛,目光倏忽变得热切起来,浑身霎间好似注入了数倍神力。很显然,那个传说中的“三公子”在他的心目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崇高地位。
“只懂阿谀奉承的奸臣!”天字号的那个小魔女气嘟嘟地嘀咕一句,旋即“哼”地一声冷笑道:“告诉你,宋玉星,就算你把我三哥哄得头脑发昏而胡乱应承了你什么好处,却也休想我会答应你!哼,三哥是三哥,我是我,我的事情还由不得他做主。”
宋玉星!来人名叫宋玉星!果然是宋家的那个二公子!众人忽觉一阵热血沸腾,像这种素来身份显贵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平时就是花费重金也难求一见,如今诸人非但能与他近距离接触,还有幸目睹了他一掷千金为红颜却博不来红颜一笑的精彩一幕,哪里还能不疯狂?
如果单单只是家藏金山富贵堂皇,宋家当然不可能拥有“京城第二大家”这个名贯遐迩的光荣称号。宋家之所以在这个寸金寸土、千万富翁如过江之鲫的皇家都城占据了一方霸主席位,最最主要地,还是依靠了那个做了皇贵妃的宋玉盈,凭借皇亲国戚的便利,官方商路双开,从而保得家族日趋壮大。
宋玉星正是身份显赫的皇妃宋玉盈的同母胞弟,因为上头还有一个哥哥,所以通常被世人称作宋二公子。
与向往修道仙途的哥哥宋玉龙不同,宋玉星天生痴迷于研究天文星象奇门遁甲,虽然才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于机关算术易理五行遁甲等方面小有成就,也勉强算作是一个奇才。
家世显赫,长相俊逸,脾气温和,又懂奇门算术,还肯千金一掷博取佳人微笑,这样的少年英才都看不上眼,你个小魔女究竟还要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皇子给你要不要?众人不禁替宋玉星打抱不平起来。
然而奇怪地是,被那小魔女近乎冷嘲热讽的一通数落,宋玉星非但没有大动肝火,反而还笑意吟吟地道:“宋大哥知道小亭亭你眼光极高,看不上像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凡夫俗子。只是天下虽大,真正能够求仙问道的人却有几何?远的尚且不说,便像小亭亭你这十几年追随清音仙子枯坐修道,结果却也不尽如意。要知人生百年不过匆匆白驹过隙,与其追求那虚无飘渺的无际天道,倒不如脚踏实地实实在在地享受一番现实来之不易的生活。”
“我修道成与不成关你何事?哼,小亭亭也是你随便能叫的吗?”那天字号内的小魔女似乎被宋玉星这一番话击中了心中的软肋,眼看着就要处于暴走的边缘。
“这个……呃,”宋玉星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劝慰竟弄巧成拙,非但没能达到安慰效果,反而却激怒了对方,当下嗫嚅一声,道:“那个,小……呃,不,亭姑娘,三公子正在‘高朋满座’门外等着我们,要不我们取了那部传送卷轴,这便离开?”
“今日我殷亭亭誓要去慈航剑斋,谁也别想拦我?”天字号的小魔女蓦地一声娇喝,浑身气势陡然飙升,“唰”地一下窜出了那间厢房,接着纤手倏忽凌空一探,那部置身于会客室中心拍卖石台上的传送卷轴蓦如活了过来一般,倏忽间弹跳而起,“嗖”地飞入她那白皙的掌心,接着便见她冷冷地瞥了那目瞪口呆的宋玉星一眼,面无表情地道:“转告我三哥,就说他什么时候将婚书销毁,我殷亭亭那时自会重归皇家。”
这一刻,众人才终于有幸目睹了这个小魔女的真实容貌。精致到无以复加的五官,如镶着一对蓝宝石的大眼,睫毛纤长,琼鼻樱唇,肌肤白嫩若羊脂琼玉,紫衣衬的身材修长婀娜高挑纤细,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然而,真正令诸人震惊的还是她那娇柔的身躯内散发的阵阵迫人窒息的磅礴气势——便是这么一个惹人怜爱让人疼惜的小女孩竟然也是一个修仙之人,天啊,你降下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啪”!粉雕玉琢的女孩将怀里一包沉甸甸的重金准确无误地丢在位于郝德寿身前的拍卖桌上,豪气万分道:“整整十万零一两,比那个姓宋的报价多出一两。这部卷轴归我了!”说罢,紫衣女孩再不看一眼场中的诸人,娇躯轻轻一纵,便欲从那会客室的门口猱身飘出。
“唉,小亭亭,你总是这么不能令人省心。”门外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位白衣飘飘的俊逸青年,那人随随便便挺立在门口,却像是一堵墙瞬间阻住了紫衣女孩的所有出路。
“三……三哥?”紫衣女孩乍见门外的白衣青年,心中骇然一惊,霎时呆立当场。
“跟三哥回去,母亲还等着见你呢。”那俊逸的白衣青年目光如水,无比温柔地望着这个令自己又怜爱又头痛的妹妹,轻声道。
“我不回去,”紫衣女孩虽然对面前的这个三哥异常敬畏,但当关系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绝不含糊,当下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除非你们答应将我和这个姓宋的之间的婚约解除,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姓宋的,指的当然便是眼下身处在会客室中的宋玉星了。
原本殷亭亭那日在东荒的万碑塔葬与苏典分离后,无奈之下只得找到了林彩衣等一众慈航剑斋的姐妹重返昆仑仙池。但途经殷国皇城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想家,算上六岁离开皇宫那年,殷亭亭如今也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再见父母一面,现在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谁知,前日她才刚进家门,竟突然听闻自己的父母已将自己许配给了宋家的二公子宋玉星。她殷亭亭是何许人也?三岁时便自称天下无敌混世小魔女,牵系一生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当下她想也不想,立即偷溜。
可惜皇城距离昆仑仙池不下千里,重返慈航剑斋的传送阵又在前日随彩衣师姐一道带走,于是乎,她便想到了偷偷潜入拍卖行拍得一部连接紫禁城和昆仑的传送阵,哪知却先碰上煞星宋玉星,接着又被自己的三哥给堵在了门内。
“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相互磨合的过程,或许你现在还感觉不到玉星的好,但等你们婚后的十年八载,你终归会爱上他的。”白衣青年苦口婆心地劝慰一番,接着又定定地看着紫衣女孩道:“跟我回家!”
“放她走!”就在这时,位于会客室豪不起眼的一间厢房内蓦地传来一人淡淡的清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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