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洗涮完毕,下楼打听一番,原来是一楼的小张今天领女朋友上门。
小张名叫张保,家庭条件不是太好,父母年老多病,妹妹还在读高中,一家人全指望他在服装厂的工作支撑着,这套房子还是以前老宅拆迁分配下来的,如今三十出头了依然啷当一人。我和他说不上熟,只打过几个照面,但他带新媳妇回家多少算个喜事,若不是经历昨晚的诡异事件弄得现在毫无心情,说不定也得去讨个喜糖,顺便看看那妹子长啥样。
出了巷子我给二胖打了个电话,他说正在车间忙乎,我让他先放放,来公司咱们聊聊,顺便叫小庄给我准备一杯咖啡提提神,接下来打车去了昨晚的酒吧开回我那辆二手GL8很快到了公司。
注册公司时,为图便捷省钱也没租什么高档写字楼,就在东环路盘了间两层门面房,挂个牌子了事,公司上下不足五十人,坐办公室的就一名接纳员、一名人事部的、两名财会、一名采购、两名秘书加上我与二胖九个人,本来我觉着秘书太高大上,不是很需要,后来发现有关英文或者起草一些文件,咱们不太明白,得有人帮衬,就去人才市场一人挑了个漂亮的刚毕业女大学生,而小庄就是我的秘书,今年23岁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可惜有了男朋友,这令我的龌蹉心思胎死腹中,一度感觉很不爽。另外六人文凭都不低,起初他们有些嫌弃公司前景不好,没前途,不过好在都是年轻人,经过我和二胖几番动员大会,畅谈一番美好未来,也都有了干劲。
进了大门,随意跟他们打声招呼,便走到了最里面的单独隔间,二胖正在和那带着眼镜的邢秘书嘀咕什么,一双细缝眼不停往人家胸口瞄。
我咳嗽一声让小庄和小邢先出去,抓起桌上的咖啡灌了一大口。
二胖调笑说:“干什么呢,跟渴死鬼投胎似的,今天迟到了啊,扣你二十块。”
二胖本名徐富贵,和我同岁,家中排行老二,八岁时他父亲与哥哥出车祸去了,随后母亲带着他改嫁一个姓王的木匠,便改名王富贵,后来他老妈跟继父又给他生了一双弟妹,于是在家中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也渐渐不服管教,这货从小生得肥头大耳,体格健硕,粗中又有细,焉坏焉坏的,和我能尿到一壶。今年手里有了点钱,前些日子便租辆名车带着漂亮妹子回到老家,先是祭祖接着恢复本姓,又出资修了座小桥,自称农民企业家,可算扬眉吐气了……装得一手好B啊!
我没心思和他开玩笑,骂了两句,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和他说了一遍,末了埋怨道:“老子多少也算条好汉,不知这霉运怎么都冲我来了,要是不解决,很快就要去跟关公爷喝茶了。”
二胖满脸不相信,调侃说:“你要挂了也是去跟孟婆侃大山,要见关公哪有那么容易。”
我火大了,说都火烧眉毛了,扯什么咸蛋,你倒是给我分说分说啊。
不是我没主见,这几年所有事都是我做决定,二胖大部分时间唯令是从,只是这破事儿马克思来都不一定说的清楚,找自己兄弟聊聊,纯粹是潜意识里让他安慰安慰我。
二胖见我不像说笑,这才皱皱眉说:“首先那张福海的事情你都没搞清,这年头骗子可多了去了,而那小黄毛撞车可能纯粹就是巧合,至于红衣女孩,你确定她不是神经病?还有那屋内有东西太可笑了,我告诉你啊,那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经权威专家认证,那是飞机打多了,时常刺激脑皮层的中枢神经,造成破损产生了幻觉。”
“去你大爷。”我见他说着说着开始扯淡,抬脚踢他:“你才打飞机,你全家都打。”
二胖哈哈笑着躲开了,这小子一个月换几个女人,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时常取消我没有女人缘,老拿这种少年时的不良习惯跟我开玩笑。
经过和二胖一番瞎扯,我心情好了一些,不过依旧很纠结,说张福海是骗子可以帕斯掉,毕竟兜里还揣着他的钱,而那红衣女人……我现在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脏东西了,昨晚光线太暗,只是隐约看到她是飘着的,但当时她的群子拖到地面遮住了脚,走的小碎步也说不准,可昨晚感觉又太真实,简直要了人老命。
二胖见我面色犹豫,递根烟过来说:“你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想的多了,我早跟你说过钱不是一天赚的,财也不是一天发的,悠着点,毕竟咱哥们还年轻,慢慢来嘛。”
我不置可否,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
二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前几天小邢跟我说她二大爷在圣恩寺里做居士,佛法极为高深,要不咱们去听听佛法,沐浴一下佛光,缓解缓解苦逼的神经。”
我想了下点头说行,虽说《灵门术》中辟邪驱鬼的法子不少,不过修习太难短时间内不见得有作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圣恩寺是千年古寺,庙内或许有些高僧大能,前去询问一番也好。
当下我们找小邢要了那位居士的地址和联系方法,直奔圣恩寺而去。
寺庙内人不算多,我们顺着层层殿阁往里走,拐过几道弯到了一处偏殿,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小邢她二大爷是个面容清癯的花甲老人,穿着白色居士僧服,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听我们说出来意后,请我们坐下,笑呵呵的开侃,引经据典说什么社会与佛缘,出世与红尘,总的来说是劝人向善,口才确实不俗,二胖兴致盎然听的很入神,可我昨晚没睡好,勉强听了半小时,渐渐困意上涌,眼皮直打架,这时见邢居士终于告一段落,赶紧打起精神问起他鬼怪与自己的困惑。
刑居士微微一顿,才说:“年轻人,佛家只讲缘法,不会解难,要想心神安宁,也只有积德行善必有后福一途。”
这就是白搭了,我有点失望,刚要问问有没有懂这方面的高僧,邢居士又笑了起来,说看你们虔诚我就帮你们一把,今日也算巧合,老僧头云游刚回,要说寺庙里真正懂这些的,也只有他了。
二胖问这老僧头什么来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邢居士神秘一笑说你们去了就知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老僧头脾气古怪,行事全凭喜好,常言说自在便是佛,他的佛法精深到从来不念经,全身都是佛意,但他愿不愿搭理你们我也不知道。
说罢起身走了出去,我跟二胖面面相觑一前一后跟着,寺庙后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三人踩着林中杂乱的荆棘与野草慢慢深入,越走越偏僻,我觉得很奇怪,寺庙内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这时刑居士停了下来,指着前面说到了。
那是一片占地二三亩的菜园子,长满了莴笋与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