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内一家老幼皆亡,这种惨事令人扼腕叹息,更可悲的是被那些鬼东西祸害,只怕冤屈永远得不到解了。
我脑补了一番张家事件的原因:那晚红衣女鬼奈何不了我,便要返回哪个旮旯角落藏身,恰巧途中碰见了张保,张保三十多岁孑然一身,难免雄性激素过于发达,见一娇滴滴的小姑娘孤零零的走夜路,便上前搭讪,那红衣鬼顺势而为做了他女朋友,也好临近方便害我,但她毕竟是污秽之物,没有人性,利用完张保一家随手杀之,之前张娟与她顶嘴,更是立刻便死……
——佛家有云:不惹是非,不沾因果。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这种好事非灾即祸。
说到底,这一切似乎是我带来的,现在除了为不经意间害了一户人家而感到良心不安外,更为自己的身陷囹圄感到苦闷,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呢?
对面的警察已经瞪了我几十秒,好像在琢磨怎么问话。我是那种小时候调皮捣蛋除了好事不干什么都做的人,长大了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人,看见别人家失火帮忙泼上两盆水,泼不灭就乐的呵呵直笑,大呼刺激。按说警察也只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可被他直愣愣的看着,心里就莫名的有点小发怵。我想起了隔壁的二胖,不知这货又在胡咧咧什么,以我对他的了解,铁定也不会说实话,等下俩人说不到一块,那真是嫌疑加嫌疑,有口难辨了。
这种气氛太压抑,我抢先开口:“警察同志,我是个正经守法的商人,从小心地善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三好学生奖状多了去了,扶老太太过马路、帮助贫困儿童、公交车让座更是家常便饭,像我这种人怎么会和凶杀案扯上关系呢?”
秃顶中年警察板着张脸说:“经过血迹指纹等手段检测,就属你和徐富贵嫌疑大,你也别贫,知道我们的执法政策吗?”
我想起昨晚一通打斗,真要在指纹血迹上面做文章还真的说不清了,暗叹一声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惩,胁从不论,隐瞒不报犯法,反戈一击有功,从来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秃顶中年警察咧嘴一笑:“你倒懂得不少,说说吧?”
说什么呢,难道真往红衣鬼身上扯?或者说往警察口中的陌生女身上推?我思来想去总觉着不靠谱,当下只好捡着自己经历的半真半假道:“张保精神不正常你们知道吧?我和徐富贵喝了点酒,凌晨去公园闲逛,莫名其妙被他追着砍,追逃途中难免磕磕碰碰,你没瞧见我现在还受着伤吗?大早上都昏死过去了,小区大爷大妈们都能作证……”
说没说完我都觉着自己完全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征,作案动机也很明确,干脆低着头不说话了,省的越描越黑。
……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询问,那做笔录的女警唰唰写个不停,看的我直揪心,双方推磨了半天,结果是我被送进了羁押室,原因是血迹指纹的解释太含糊,等待进一步检测,暂时关押。
天色已晚,看着空荡荡的小房间,我忍不住心里直骂娘,计划赶不上变化,张福海那边也去不了,这红衣女鬼手段高明啊,好一招声东击西嫁祸他人,不知她今晚还会不会来,最好能让这局子里的人都看看,也不用我多做解释。
刚进来那会手机被搜走了,二胖也不知猫在哪里,外面的律师和关系也动用不了,这么下去迟早定性枪毙,还能再他妈苦逼一点吗?我忍不住哀叹。谁能想到短短几日发生了这么多古怪离奇的事,想想都觉着不可思议。
身上又在隐隐发痛了,闲极无聊,心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便捧起铁疙瘩观看,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不知阴邪之物是不是也不敢到庄严的执法之地捣乱,几天来我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时,房门被打开了,说是有人保我们出去。
我心里犯了嘀咕,在这座城市有本事保我们的只有顾程明,其他人只是利益关系犯不着,可顾程明并不知道这事,谁会通知他呢?
当我见到这位保人时,吃了一惊,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不幸,接着又火气上涌,差点冲上去和他拼命,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不是这孙子,我哪里会有这一遭!
张福海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几天不见又瘦了一圈,看我进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忍住怒火,提出二胖,不知他哪来的本领,一并儿保了。
仨人出了公安局打车直奔“翠香阁足浴”,原本我并不知道这家足浴的具体位置,只是以前被人当做笑料提起,模糊的听说过一次,还准备着去见张福海时再打听打听。
翠香阁三字,给人第一印象便是一家饭店,实际上它前身确实是饭店,后来店老板亏损关门转让,被人盘了下来,名字也没换,直接加了俩字完事,结果没什么生意,新老板出招,盐浴送五香花生加啤酒,牛奶浴送龙虾加红酒,这才有点儿意思。
早上足浴店还不算正常营业时间,不过进了富丽堂皇的大堂三个女技师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位穿着西装的女经理点头打招呼:“是张先生吗?老板安排好了,请去8号包间。”
这让我不禁对张福海再一次刮目相看,他仍穿着破旧的蓝色中山装,粘着点点头皮屑的鸭舌帽随意卡在头顶,走起路来腰部略弯,怎么看怎么像个普通农家汉子,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
二胖有起床气哪怕在警察局也是如此,前面刚睡醒一直闷头不吭声,去房间的路上和对视了两眼,见我没有表示,忍不住对张福海说道:“我姓徐,名富贵,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二胖爱看武侠小说,经常拽些段子,听我说起过张福海像个跑江湖的,就直接扯呼上了,刚刚我还担心他火气上来要出口气啥的,凭张福海的身手咱俩加一起也不够格啊,这时见到他还算理智,就任由他发问。
张福海回答的很干脆:“张福海。”
说完瞥了我一眼,对于二胖他丝毫不在意,此时目光中带着疑惑,问道:“怎么出了这事?”想来我进局子的原因他应该有所了解,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板着脸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了,毕竟只打了一个照面,我还不清楚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对他打心眼里产生了防备,现在静了下来,也清楚埋怨、絮叨没什么意思,想着整理一下逻辑,等会实话实说看看有什么门道。
张福海见我不愿说话,也不再多问。
进了包间我四处打量一番,只见金碧漆墙纸,璀璨玻璃灯吊坠,进口宽频电视,高档牛皮沙发,楠木塔几……简直是一小型私人富豪会客厅。
仨人刚刚躺下,技师便鱼贯而入,瓜果点心也放了一桌子,我们都有心事,没有一丁点食欲,白白浪费了。双脚沐浴在牛奶汤水中,我长出一口气,要是没有红衣女鬼这档子事,指不定和他俩好好吹吹牛享受一番。
“恕我直言。”二胖这时轻轻点着扶手,语气中带着隐怒:“我们兄弟俩差点被玩死啊,难道阁下没有什么要说道说道的?”
二胖简直问出了我的心声,我也想先听听这孙子怎么解释,谁料张福海微眯的眼睛抖了一下却闭口不言,我见二胖要发火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一通揉捏足疗也没个滋味,技师们出去后,张福海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像是在回答刚刚二胖的问话。
我整理一下措辞,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红衣女鬼在里面只是扮演着纠缠不清的小角色,而我的表现含糊其词没说清。
张福海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并不对此事发表看法,转而对我说道:“你们家的规矩是只要拿钱就一定消灾,我想问问你现在有解决的办法没有?”
“没有!”
听他提到钱,我暗暗苦笑,干脆直言:“实不相瞒,这门手艺我刚学没多久,手段生疏,自保有余,助人不足,你看……”
“嘿嘿……”
张福海冷笑两声,说道:“你觉着这句话说的是不是晚了点,事到如今你想撇也撇不开,要死大家一块死!”
“你这老瘪三,什么意思?”二胖怒了,握拳就要开打。我连忙起身拉住他,尽管内心也想狠狠抽这老货俩耳光,可是打不过啊,我对张福海说:“你这话让人无法接受,如今我已经知道这东西的诡异之处,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出现的还不太明了,你总得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办法,谁也不想死对吧?”
张福海挪动一下身子,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我说出来你有几重把握?”
“三重!”
尽管一重也没有,但不能老是被人捏着鼻子走,事到如今也只能忽悠他一下了。
张福海眉毛一挑,侧起身子趴过来:“此话当真?”二胖也诧异的看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问号,昨晚我的狼狈样他是看见的,要不是一起混了这么多年有了默契,只怕马上要损我一番。铁疙瘩之事我一直没有对他说,以他喝点小酒便口无遮拦的性子真怕他四处张扬,毁我形象。我想了想对张福海说:“这只是一种估计,谁也说不准,但以我家的这块招牌,多少有几分把握,对……吧?”
张福海点点头,还真相信了,他对我家的历史可能知道的比我还要详细,当下把灵之一门推崇备至的夸赞一番,接着说道:“要说怎么惹上这东西的,真是说来话长,我现在也是糊里糊涂,你们别急,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