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对这幅画有如此评价，不简单。”顾冉冉停顿了片刻，台下中后方一位中年男子平淡的点点头。
顾冉冉望去，他面前的名牌上是方方正正的“柳忠义”字样。
不用多想，他就是柳烟儿的父亲，众筹金融集团的董事长。
稍滞片刻，柳忠义又嗤嗤一笑：“所以，不知道小姑娘从哪里看出画哪里有漏洞，并非真画。”
其余人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最前面的陆天宇则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顾冉冉不卑不亢，笑容清浅大方：“各位应该都知道设计和画画两相通不分家，其中对用纸均有很大的要求。而这幅《洛神赋图》最大的漏洞，就在这纸张上。”
“纸张？”本以为顾冉冉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言辞的柳烟儿难以自信地指着画纸：“这纸一看就是用上好的宣纸，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看见的是，柳忠义在听见顾冉冉指出纸张问题时，讽刺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
没有你会柳烟儿的质疑，在众人纷纷应议论中指着画徐徐的说：“画纸的确是上好的宣纸，但却是乾隆年间仿五代南唐澄心堂所制的纸，底料为皮，所以纸张比较厚。”
“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应该是一幅丈二匹裁成一半的纸，另一半在一幅仿《兰亭集序》上。”
“如果照这小姑娘说的，那这幅价值千万的《洛神赋图》岂不就是假的？”
“我看十有八九是假的，上次我在江州的文物拍卖会上，就曾经见过她说的那幅仿《兰亭集序》。”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幅仿《兰亭集序》是我一个朋友花了五十万买下的，我有幸见过，现仔细一看，这两幅画的画纸都非常相像。”
“……”
一语惊起千层浪，在座的都是各个上市公司的老总，经过冉冉这么一说，很快就发现了画里端倪。
先前没有人对画怀疑，那是因为这次商会非同小可，参加的公司均在华国有一席之地，若是有人造假，那不仅仅是一幅画、一次买卖的问题了。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柳烟儿惨白着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柳忠义忽然拍桌而起，怒指着顾冉冉。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有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就有权力对你下达律师函！”
愤怒之中的柳忠义完全忘记了和顾冉冉关系不菲的陆天宇。
“律师函？柳董不说我还忘记了，众筹金融集团还拖欠盛世五亿的违约金，我是不是也应该下一张律师函？”紧接着，就是一道凉飕飕的男音。
柳忠义一噎，辩解指责的话刹那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咽不下，面色又青又白。
五亿？
现在别说是五亿，就是五百万他也拿不出来，否则就不会为了区区千万，剑走偏锋，用一幅假的《洛神赋图》来参加捐卖。
对上男人冰冷如斯的眸子，柳忠义打了一个冷颤：“陆……陆总，我没有其他意思，可这位小姐言之凿凿的说画是假的，关乎柳氏名声，我不得不慎重啊！”
“柳董想怎么一个慎重法。”陆天宇的话还是像之前那样轻飘飘，但让人经不住后脊背发凉。
看着陆天宇好整以暇的坐姿，柳忠义冷汗淋漓，摸不清那个讳莫如深的男人的心思。
娇蛮惯了的柳烟儿受到这么多人的质疑，亦急了起来：“爸，你倒是快说呀，咱们家这画就是真的！”
骑虎难下，柳忠义紧咬着牙，心一横，冷视着顾冉冉：“小姑娘，看得出来你对文物有一些研究，但也不能大发言论，口口声声说画是假的。”
“不过，我们众筹经得起质疑，既然你说画是假的，那你说说真画在哪里。”
“柳忠义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人小姑娘虽然能指出画里的漏洞，但不代表她就知道真画在哪里。”
“是啊，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是说谁知道就知道的吗？小丫头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就不错了。”
柳忠义的话一出，四座忿忿，都在鄙视他的不要脸。
柳忠义也是豁出去了，你现在的情形来看画是卖不出去了，众筹的形象却要维护住。
“我……”顾冉冉一怔，被难住了。
在考古队时她是听老教授详细介绍过顾恺之《洛神赋图》的特点，并不代表她就知道真画在哪里。
局促的抿了抿唇，顾冉冉小声说：“我不知道真画在哪里，只听说十年前在潘家园出现过，被一个老者买走了。”
“我以为你本事挺大，连真话都能编造在哪里，现在看来也不过一般嘛。”柳烟儿松了一口气，又暗自得意起来。
一个顾冉冉，怎么可能斗斗得过她！
柳忠义褪去害怕，布满皱纹的脸舒展开，轻蔑怎么也挡不住窃喜：“事到如今你还敢说画是假的吗？还是说，你就是想让这笔交易失败，阻止基金会成立。”
柳忠义的这顶帽子扣得不小，三言两语间就扭转乾坤，将矛头对向顾冉冉。
此时此刻，除非顾冉冉能找出铁的证据，知道真画在哪里，否则柳家稍动手脚，明天榕城头条就是有关她阻止公益事业发展的负面、新闻。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彼时陆天宇也难救她。
“我……我没有。”顾冉冉放眼望去，只见底下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着，神情变了又变。
就在顾冉冉惶恐无助时，陆天宇上台牵住她的手：“柳董这般想知道真画在哪里，不如等一下和我回一趟老宅？”
他审视着柳忠义的目光流露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波诡云谲。
“真的《洛神赋图》在你哪里？”柳忠义的神情凝滞住。
“明天盛世集团会在博物馆做一次文物展览会，其中就包括顾恺之的《洛神赋图》。”陆天宇丢下一句话，不顾底下一片哗然，便带着顾冉冉离开了。
“天宇……”柳烟儿想要追上去，被陆天宇的保镖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