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样，但唐嘉宝并没有和于薇说，因为丁兰芷的事，于薇仍然郁郁，被服务生拦住时更是气得脸都涨红了。
“去敬酒？你把我们当成什么？”
“什么当成什么？”服务生瞪大了眼，看着于薇，抱怨道：“又没让你去，你于大小姐不给客人敬酒是出了名的，不过人家客人请的也不是你，而是新来的美女。”
说着话，他看向唐嘉宝，“美女，你可要把握机会，这位熟客可是个大户，只要你会哄人……”
“闭上你的鸟嘴！”于薇大吼，捏着拳头只差动手打人了。
唐嘉宝一把抱住她，扭头道：“还不快走，等着挨打吗？你告诉那位客人，我没有给客人敬酒的习惯。”
也被于薇吓了一跳，服务生往后退了两步，却仍忍不住出言讽刺：“不敬酒！真当自己是大牌呢！就是大牌，也免不了这个，何况一个小……”
他没说完，于薇已经又吼起来，吓得他掉头就走。
唐嘉宝却是不禁苦笑。
其实他说得没错，哪怕是四大花旦那样的级别，也还是免不了要应酬，娱乐圈里，喝酒那是免不了的事。
她前世也就是后来被唐家相认，才有任性的资格，现在嘛……
摇了摇头，唐嘉宝扯着于薇进了化妆间。
才进化妆间，就听到马克在吼人：“什么？你这个时候才说不来了！妈的，莎丽，你是故意放我鸽子是吧？喂，你把话说清楚——喂、喂——臭婊砸，敢挂我电话！”
马克大吼着，手中的手机直接就摔在地上了。
化妆间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话，就是准备上台的艺人也蹑手蹑脚的。
“那个谁，把你的手机借我……”回过头，马克扫了一圈化妆间，顺手指了下唐嘉宝，连称呼都气得忘了似的。
唐嘉宝不敢怠慢，忙把新买的手机递了过去。
别再把我的也摔了。
她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于薇已经碰了碰她，“你搞什么？手机也换了这么便宜的？”
眨了下眼，唐嘉宝没解释，只是盯着马克看。
“是有表演的放鸽子了？”
于薇呶了下嘴，“不就是莎丽那个臭女人嘛！平时就装大牌欺负我们，看来是前几天和马克谈涨薪水没谈妥，这会儿给马克一个下马威啊！哼，两千块还嫌少……”
“还在路上呢？帮帮忙，十分钟能赶到吗？不行，另找人？我上哪找人顶替？现在只能把后面的节目往前推推，可是唱歌的我现在手上真没有人顶了。”
在夜总会演唱的歌手不会久留，唱完就走，还要赶下场，来去匆匆的，临时突然要找人还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唐嘉宝咬了咬嘴唇，忽然走过去，“马克，我可以顶一下。”
因为临时缺人，马克急得眼睛都红了，这会儿突然跳出一个人出要帮着顶，可真是恩人的感觉。
只是一扭头，看清说话的人，马克又郁闷了，“小妹妹，不要添乱了。”要不是临时想起这位和萧少是朋友，他真要骂人了。
“我不是给你添乱，我是说真的。”唐嘉宝很认真地看着马克，“我在少年宫得到歌唱比赛一等奖。”
“你也说是少年宫了……”马克提高了嗓门，已经有些不耐烦。
唐嘉宝却没有退缩，“现在——好像没别人了……”
看到马克脸一阴，不吭声了，唐嘉宝小心地举起手，“我只要五百。”
这个价位，对见识过世面的唐嘉宝来说，真的低到家了，可现在她也只敢要这个价位。
盯着唐嘉宝看了好一会儿，马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这件衣服换了——准备上场！玩蛇的，准备下，你先顶一下。”
“嘉宝，你真的要唱啊？”于薇也急了，拉着唐嘉宝，说不清该为她开心还是着急。
“莎丽有不少熟客捧场的，你要是上场被嘘了怎么办？”
“但，也可能会被叫好呢！”唐嘉宝笑着拍了拍于薇，转身坐在化妆桌前。
于薇跟过来，帮她摘头上插的羽毛，“你最近真的很缺钱？”
“是啊，五百块都快顶上一个月的房租了。”唐嘉宝站起身，顺手捏了下于薇的脸颊，没等她说话，已经往衣帽间那走，“这件旗袍是谁的？没有人用，我先借用一下了……”
没有准备服装，临时找到的旗袍有些宽松，但没时间去改了，唐嘉宝才换好衣服，那头马克就喊人了。
“嘉宝，这次可靠你撑场了，你一定要唱好，帮我打莎丽那贱人的脸——是‘忘不了’没错是吧？”
刚让于薇帮着报的歌曲，是首老歌，但唐嘉宝还就是喜欢唱老歌。
一袭旗袍，有些宽松，却仍显出窈窕的身姿，这次她没有穿丝袜，白生生的大腿随着走动，在开了高叉的旗袍下若隐若现。
光是站在台上一亮相，这梳着发髻，只化了淡妆的丽人就已经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只是也只是关注台上的人暗赞一声漂亮，在场中有不少人是没有看舞台的，不是正在喝酒，就是在和朋友聊天，舞台上的表演其实他们关不关心。
目光扫过台下，唐嘉宝很淡定，并没有因为没有人关注而感到失落。
转过头，向琴师示意了下，她的手很自然地轻扬，音乐响起，她轻声唱道：“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你的错，忘不了你的好……”
她唱第一句时，台下仍然喧闹一片，但当她唱到第三句时，台下开始有人转过头来看向舞台，等到她唱到半支歌时，台下渐渐安静下来。不管是一开始就听入神的，从这一刻开始，还是觉出环境变得安静的，都在看着舞台上。
但唐嘉宝却好像没有感觉，她站在话筒后，半垂着眼帘，哀怨而又婉约，此时的她，和刚才跳康康舞的热情性感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那种靡艳的美，就好似从老旧的月份牌里走出的海派美人，艳丽却透着一股凄清的美。她的歌声是那样的婉约动人，仿佛是一个女子倚窗低诉相思。
在舞台下，萧慕炎的目光已经无法移开，怔怔地看着台上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唐嘉宝，他的脸上已经褪去那层冰霜，透出少年的青涩，难掩突来的激荡。
事实上，不只是他一个，这一刻，“歌舞升平”夜总会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唐嘉宝，看着她，如同看到隐在薄雾后的梦中人面容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