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善见进宫不足一个时辰,便有人来了驿宫,是六个身穿甲衣的内宫侍卫,进了驿宫便直接去见了娄氏母女。
“臣是孝静皇帝从前的亲侍孟云,受命陛下护送二位离开邺城京都。”孟云执剑在娄氏母女二人面前禀明了身份。
娄香雪猛地一惊,有些着急,“那陛下呢,陛下现在可安然?”
孟云没想瞒着她们,哽咽了一下,“陛下他···他已惨遭新帝毒杀。”
“什么?”娄香雪和娄寒为之大惊,没想到高洋竟这么早的对陛下下了毒手。
娄香雪立马恸哭起来,“陛下的尸首在哪,我要见见陛下。”
“夫人,陛下已预料到他今日邺城之行有来无回,所以早已给孟云下了死命令,一旦他出事便带着你们快些离京,新帝不会放过驿宫内的任何一个人的。”孟云也已经从陛下那里得知了娄氏母女的关系,所以对她们格外的恭敬。
娄香雪哭得泣不成声,说什么都不肯走。
孟云有些无奈的苦苦相劝,再不走怕是他们谁都走不掉了。
娄寒此时并没有被悲伤完全掩埋了冷静和理智,她拉过母亲的胳膊,“娘,我们必须得跟着孟大哥离开这里,我们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我们才能有机会杀了高洋替爹爹报仇。”
娄寒的话立马刺激了娄香雪,她深知这个道理,现在能支撑她们活下去的动力就是给陛下报仇了。
答应了离开,二人便简单收拾了包袱跟着孟云离开驿宫。
只是这还未出驿宫,新帝派来的人便将驿宫团团围住了,他们进了驿宫内,不管男女老少见之便杀,毫不留情。
场面一时间陷入恐慌混乱之中,鲜血遍地,哀嚎凄楚。
孟云率领着那几个武侍便护着娄氏母女拼死杀出重围。
被敌人一路紧追堵杀,一拳难敌四手,孟云他们身受不少创伤,不过护送的任务却丝毫不敢松懈,大有拼尽最后的力气也要从这帮狼群手中将那二人送走之势。
几个人被逼至断峭悬崖边沿,孟云他们身受重伤早已是将死之士,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最后固执的拼搏,一切的结局已经明摆着了,看来今天是注定要消陨于这落月崖上了。
一声萧萧振耳的鼓角声自北齐武侍后响起,渐渐逼近。
围堵着几人的北齐武侍立马转身看见身后来人时便纷纷侧身一旁跪下行礼。
是高洋。
娄寒认得他,在邺城宫内的那几年她见过他,这个心机颇深的高家公子。
就是他抢走了爹爹的皇位,如今又毒杀了爹爹,娄寒此时眼中无名的怒火横烧,恨不得立马能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替爹爹报仇。
高洋领着几个武艺高强的亲侍前来,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他的眼神犀利的看着被堵在悬崖边沿的几个狼狈之人。
“朕听闻了朕宫内的侍从郎将竟冒险进入驿宫救人,能劳烦朕的武侍相救的人,朕可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人了。”高洋驱马缓步靠近,眼神在娄氏母女二人身上打量,“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元善见到底是什么关系,快说。”
娄寒眼神孤冷,冷哼一声,“我们是什么身份,还不配你一个弑君夺位的奸逆小人来问。”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同陛下说话。”高洋身边一个武侍立马愤怒的抽剑戾喝一声。
高洋制止了他,然后忍不住一笑,“你个小丫头,年纪虽小,胆子却不小,竟敢如此同朕说话,你不怕朕将你五马分尸吗。”
“无论如何都是一死,我有何好怕的,来到这世上,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若是我死前能砍下你的人头,那将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啊。”娄寒此时已经忍耐不住的捡起地上一把沾了血的剑朝高洋刺过去。
陛下遇刺,武侍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出手便将娄寒给阻隔了,娄寒奋力搏斗,只为能在最后死前伤高洋一二。
娄寒毕竟年幼,武艺也不成熟,几招便抵抗不住,孟云他们见状便愤身相助,娄香雪担忧的哭着,生怕女儿受伤。
拼杀之际,娄香雪见女儿有危险,便附身替她挡住了砍下的刀剑。
背上中刀的娄香雪立马倒在地上,娄寒惊吓的抱着她恸哭,喊着娘亲。
娄香雪攥着女儿的手,“寒儿,听你爹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
娄寒拼命的点头,“娘,我听您的,我会努力活下去,您不要离开寒儿。”
娄香雪摇摇头,“娘想去陪你爹,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应该会原谅娘的自私,成全娘亲吧。”
娄寒心中万般绞痛,知道娘亲之意,就算今天不为救她而死,她也会自行追随爹爹而去,她是阻止不了她的。
娄香雪自左耳上取下一只耳饰玉珏交于女儿手中,“这···这玉珏,留着做个念想。”
这一对玉珏耳饰是爹赠送给娘亲的,本是宫中贵人之物,娘亲的身份不宜佩戴,不过爹却破格赏赐给了她允许她日日佩戴,在娘亲眼里,那算是爹爹给予她的情意信物了,她万般喜欢珍惜,便一直佩戴着。
娄寒知道这是娘最喜欢的东西了,如今给了她一只也算是一种寄托了。她含着泪把那只玉珏戴在了左耳上,冲着娘亲笑了一下,“好看吗?”
娄香雪努力的点了一下头,“好···好看。”
看着娘亲在自己怀中闭了眼,娄寒的悲伤无以复加。
孟云他们始终不是这么多北齐武侍的对手,没过多久便纷纷横尸于娄寒眼前。
北齐武侍将娄寒团团围住,高洋始终自马上未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只剩下唯一活口的娄寒,“小丫头,现在还怕不怕了。”
娄寒抬眼冷笑一声,“怕?我只会觉得你可怜而已,使用卑鄙手段得来的皇位,我倒是看看你能坐多久,我在地狱等着你早些来告诉我答案。”说罢,娄寒一个转身跳下了悬崖。
高洋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选择自己跳崖都不肯被敌人残忍的屈杀,不过这个小丫头还挺有意思的,说话做事一点都不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就这么死了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虽然始终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份,但是现在答案已经对他无关紧要了,一个死人已经没必要非得去验明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