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常萝身后的常妤柔却嫉恨心痛的紧咬着嘴唇,对于江檀会突然要离开落月山庄,她真是没有想到的,她以为他会一辈子安安静静甘于命运的待在檀苑内永不外出,没想到还是面临了他会离开的这一天,她都无法对他说出再见二字。
常萝对于江檀当面不顾身份的顶撞她显然是很恼怒的,她一甩衣袖,“你想护着她,可我偏偏不让呢,你在檀苑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如今想走就走,全凭自己性子来,岂不是不把庄主和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江檀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呵,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在落月山庄的地盘上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江檀面对常萝的厉声怒颜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毫无担忧的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想必常萝夫人还记得五年前陵王爷与萧夫人下榻落月山庄一事吧。”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陵王爷和萧夫人了。”常萝被他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江檀一笑,“看来夫人就是还记得了,那对于萧夫人给我一枚陵王府的腰牌夫人应该也是记得的,今天一早我便让人拿着腰牌前去陵王府登门了,说是明日会去王府拜访王爷和萧夫人,如若我今天没办法离开这里,耽搁了明日去陵王府的行程,估计以萧夫人的性子,会特地再来一趟落月山庄查看吧。”
“你···”常萝被他一惊,也是顿生一股恼火,没想到他会利用陵王和萧夫人来牵制她,当初的花神祭比赛看来是为他行了方便了,他还真是抓住了她的弱点,知道她不敢冒然得罪陵王府的人。
“不知道夫人可还要强留我们呐?”江檀嘴角的笑意此时对于常萝来说比狐狸还要狡猾,令她硬生生的忍着这一口闷气却不好发泄出来。
“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别再留在这碍我的眼了。”常萝无奈只能任之随意离开。
江檀便带着她们几人准备离开,常萝此时才注意到背着包袱跟随江檀一起离开的心唐和玲珑二人,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立马喝住那二人,心唐和玲珑急忙转身对她微一垂首,“夫人。”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们平素与江檀可是没什么往来的,怎么如今他要走,你们两个也跟着了。”常萝一时间还真是没弄明白这两人是什么个意思,而恰巧心唐和玲珑正是她和老爷身边的近侍,怎么说也不该跟着江檀一同离开啊。
心唐和玲珑相视一眼,心唐立马福手回禀,“是庄主将我们二人赐给了檀公子做侍婢,允许我们二人随同檀公子一起离开落月山庄。”
“什么?”常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绝不会想到老爷会这么做,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江檀吗,为何如今竟在他离别时送了两个侍婢给他,而且还是两个一直在他们身边伺候的近侍,这可真是让人想不通,难道老爷心中多少对江檀还存在些父子情?
想到这个解释自然会让她陷入一阵恼怒和危机中,她现在竟看不透老爷的心思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放不下芜月那个小贱人,常萝心中焦躁不安,也没心思去管江檀和两个侍婢的事了,她立马提裙离开,准备去找到老爷问个清楚。
常妤琦看着自家姑母气冲冲的离开,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便赶紧追随上去了,独留下常妤柔一个人。
常妤柔眼中泛着星光闪闪的走到江檀的面前,“檀表哥,你真的打算离开这里了吗?”
江檀点了点头。
“那你还会回来吗?”
江檀忍不住一笑,“你觉得这种囚禁了我十八年的鬼地方,我还想回来吗。”
这个否定的回答令她陡然心脏又收缩了一下,明明知道他的答案会如此啊,她强忍着泪意,“那你们离开了这里打算去哪,能不能告诉我,我···我还可以···去看看你。”
“不知道,毕竟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是很陌生的,会去什么地方来让我适应,自然在我出去体验了才知晓,你不必来看我,等我走出落月山庄这道门,我们便没有了任何关系,任何牵连,你我将是不曾认识的陌生人。”
他的这句话对于此时的氛围来说还真是绝情啊,常妤柔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差点没绷住,“就这么···不想与我再牵扯任何关系吗。”她揉了揉红了眼眶却始终不让眼泪掉下来的眼睛,强扯出一丝笑意,“檀表哥你知道我不轻易服输不轻易放弃的性子的,只要我想见你,相信以后我总会想办法去见你的,只是你可别忘了我,也别假装不认识我啊。”
江檀无奈的一摇头,“我说过出了这道门,我们便没了任何关系,哪里还有什么檀表哥啊。”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间偌大的宅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常妤柔终于是没能忍住那决堤的泪水,这一次她哭得很是随性,完全不在乎会被人瞧见,会在下人面前失了仪态。
娄寒回头看着跪倒在地上哭得伤心的常妤柔,心中的感受有些怪怪的,她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对于书中提到的那些男女之间的情感也大致理解了一点,以前她或许还把常妤柔对待江檀的这份心思当做报恩,如今想着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看她哭成那个样子,大概是对江檀动了真心的。
他们一行离开落月山庄一共七个人,挤在一辆大马车内,无踪驾车,无影其实并没有拿着陵王府的腰牌去登门造访,而是去京城内为他们寻找条件雅致的住处了。
江檀与桑来是从未踏足过落月山庄以外的地方的,自然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很陌生和好奇,坐在马车内,桑来一直掀着车帘伸头往外张望,还叽叽喳喳的一直跟江檀讨论不停,江檀也是面上泛着一丝笑意,偶尔与桑来对话几句。
娄寒也是,阔别了五年,她才重新踏足这片土地,她望着渐行渐远的落月崖,心中百感交集,那里还是和五年前一样,一样崖高陡峭,危险骇人,一点也没变,可是她却变了,她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面对至亲之人在自己面前被杀害却无能为力的小姑娘了,现在,她要回去,回到那些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面前,用手中的那把寒剑割下他们的头颅,为至亲之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