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柳珠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老天——竟然会是这样!」她瞪着余老板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余老板啊余老板——我觉得你真应该改行当编剧。说不定可以编出超级卖座的剧本呢!在你看来,人都成了狐狸,还有什么是你编不出来的?真是老谋深算的比狐狸还狐狸!」
「阿珠——」柳珍听了赶忙出言制止,同时连连向余老板赔不是。
另一边,阿昌听柳珠如此数落舅舅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当面说什么,毕竟舅舅这次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
余老板双手抱住脑袋,手指插进头发中用力攥着,沙哑的声音自嗓子深处慢慢传来:「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四个,再无其他人。现在,翔子、阿四、曹法官全都死了,最后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他的声音相当无力,似乎早已陷入深深的绝望:「阿昌,待我好好孝敬外公和外婆,照顾好你妈。我对不起他们……」
听舅舅这么一说,阿昌立刻就急了:「舅舅——你胡说什么啊!」
余老板再开口时声音抖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自作孽不可活!那女孩向我索命来了……」
「不会的!舅舅一定不会有事的!」阿昌边说边将视线转向柳珍:「阿珍姐,请妳帮帮舅舅!可千万别让他、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
柳珍安慰着阿昌并对他笑笑,而后看向对面双手抱头的余老板:「余总,如此看来,你们几个应该是被死者的怨念缠上了。如你所述,女孩遭遇车祸意外而死,又被法官断为冤案。这一来,无疑成为了枉死。自古以来,枉死多为遭受冤屈而死,死后化为厉鬼,徘徊阳世,见者必亡,极难平息。」
余老板听罢立即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面露惊恐的看着柳珍。
「翔哥、阿四、曹法官,还有您。你们四人是直接参与到这起案件中的当事者,同时,也是导致对方枉死的直接因素。对于现实的不公以及杀人者的怨恨,会使人在死后汇集极强的怨气,怨气到达一定程度遂展开报复。这便是常说的『枉死之咒』。余总昨夜之梦,即可视为一种凶兆,预示不久后诅咒将至。」
听柳珍这么一说,阿昌更加着急起来:「什么!那舅舅他……他还有救吗?」
「咒怨已经形成,被下咒之人注定亡命。但如果在咒怨到来前寻得破解之法,或化去死者怨气,则另当别论了。」柳珍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哦?要怎么破解呢?」阿昌迫不及待地追问。
柳珍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余老板:「我想知道那位少女的遗体,事后是怎么处理的?」
余老板呆愣了一会儿,茫然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好像被其母带回乡下了。」
「带回南部的山区里了?」柳珍进一步问道。
余老板思索着点头:「应该是的。案件判决之后,其母见自己无权无势状告无门,只好打道回府。临走时,也一并把女儿的遗体带走了。」
柳珍若有所思道:「秽气由死体而生,带着枉死的怨念下葬,不妥善处理必会激发出一系列难以估量的后果。看来有必要前往死者故乡一探了。」
「去那里——」柳珠和阿昌同时叫出了声,一旁的余老板也怔圆了眼睛。
「是啊。如果不身体力行的话,谈何化解枉死之咒?你们以为会有多轻松?」柳珍提醒道。
沉默片刻,阿昌率先答话:「如果真能化解咒怨,帮舅舅度过难关。我愿意和阿珍姐一起去!」
柳珍在这时看向妹妹,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柳珠撇撇嘴:「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奉陪了!放着姐姐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才不放心哩!」
「那就这么定了,可以的话我们要尽快动身。」
柳珠和阿昌对此均表示没有问题。
阿昌在这时看向余老板,安慰着说道:「舅舅,您不用担心。阿珍姐曾经处理过很多灵异事件,这次也一定会没问题的!」
余老板慢慢从沙发上站起,看着对面的珍珠姐妹。不多时,弯下了腰:「柳珍小姐,柳珠小姐。我为以前的态度向妳们诚恳致歉!谢谢妳们肯施以援手。」
柳珠对此不以为然,似乎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倒是柳珍显得有些承受不起,一个劲儿说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阿昌在这时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阿珍姐。我们这一走把舅舅独自放在这里安全吗?那女鬼会不会趁机再来骚扰舅舅?」
对此早有准备的柳珍,将事前带来的两张驱邪避煞灵符交于余老板手上。并嘱咐他一张用清水沾湿后贴于窗户内侧正中的位置,另一张务必随身携带,就算睡觉也是一样。
此外,近日若无他事最好不要外出,只需待在屋中就是。同时也要避免接近窗户,不论窗外有任何响动都不要打开来看。
余老板对此连连道谢,很快就依言将一张灵符收进怀中,另一张沾上清水贴于窗户正中。
柳珍上前审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也放心下来。
之后,几人又相互交待了一些事宜,已无他事的三人在此刻有了离开的打算。
余老板将柳珍等人送至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寒暄了几句便和他们分手,然后返身回房。
进入房间关好门,余老板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盯着那张贴在玻璃上的灵符发呆。
以金色为底的长条形符面上,用鲜红的笔墨书写着一个个抽象的字符,乍一看去平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余老板盯着灵符一直看了许久许久,而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在心里叹道:活了快半辈子,今天才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世界上当真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