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麻开门见山:“早就闻‘画圣’大名,今天一见果然不凡,在下敬佩。”
秦修洁笑了笑说:“不敢不敢,请问沙先生来此有何指教,秦某洗耳恭听。”
沙麻说:“指教不敢,我今天带了一幅书画,不知真假,请‘画圣’给予指正。”
秦修洁回答说:“沙先生是西域画坊的老板,肯定有许多珍品,指正谈不上,你我共同鉴赏。”
沙麻把画展开,秦修洁愣住了,好半天才激动地说:“这,这不是周昉的《簪花仕女图》吗?”
沙麻故意问道:“周昉,唐代大画家呀,你确定是他的作品吗?”
秦修洁看的两眼发直,他告诉沙麻说:“你看次画用笔朴实,气韵古雅,人物线条简劲圆浑而有力,设色浓艳富贵而不俗。上面还有南宋高宗赵构收藏的南宋‘绍兴’连珠印,南宋贾似道的‘悦生’葫芦印。说明它必然是真迹无疑。”
沙麻问道:“既然是周昉的真迹,现在的价值如何?”
秦修洁回答说:“价值连城。”
沙麻笑了笑说:“好好,看起来我的钱没有白花,秦兄对《簪花仕女图》也很喜欢是不是。”
秦修洁说:“岂止是喜欢,它是中华的瑰宝,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求呀。”
沙麻看着他突然说:“秦先生,如果我用此画换一幅秦先生的亲笔画,你看如何?”
秦修洁愣住了,不相信地望着他。
沙麻说:“我说的都是真的,《簪花仕女图》是中华的瑰宝,而我是西域人,此画留在我们西域意义不大,交给秦先生,也算是落叶归根,不是更好吗。”
秦修洁脸涨红了,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簪花仕女图》,双手都在颤抖,好半天才说:“要我画一幅什么样的画?”
沙麻回答说:“也是一幅仕女画,画的是我们西域的女孩。”
秦修洁说:“什么时候?”
“时间我来定,为表示我的诚意,这幅《簪花仕女图》就先留在秦先生这里,你看如何?”
“我们一言为定。”秦修洁连忙答应下来。
秦修洁终于上钩了。
第二天,一顶轿子直接来到秦修洁的住处,说是沙米芾老板来接秦先生去绘画的,秦修洁二话没说上了轿子,进去后窗帘拉下来,遮挡的严严实实,轿子平稳的走着,秦修洁也没多说什么,他还沉浸在获得《簪花仕女图》巨大的喜悦里,昨天晚上一宿没睡,把《簪花仕女图》看了又看,这幅纵46厘米横180厘米的绘画描写了几位衣着艳丽的最新贵族妇女春夏之交赏花游园的情景,向人们展示了这几位仕女在幽静而空旷的庭园中,以白鹤、蝴蝶取乐的闲适生活。
绘画对衣纹和衣裙图案的描绘信笔而成,似规整但又非常流动。其中对人物发髻和鬓丝的描绘,精细过于毫毛,层次清晰,笔笔有飞动之势。尤其是对于薄纱的处理,下笔之处,把衣着的轻软透明、仕女的皮肤光洁细润的质感画的逼真朴实,入木三分。
秦修洁一边看一边琢磨,反复对照自己的差距,从中寻找出学习的方法,《簪花仕女图》用的是重彩,展现了唐代人物画富丽工整的风格,看着它,就好像看见整个大唐王朝雍荣华贵的缩影,尽显富贵荣华之气。与自己所创作的《秦淮舞女图》异曲同工,各有千秋。但是在细节处还是缺少了一点韵味,没有把舞女狂烈奔放的舞姿完全展现出来。
秦修洁准备好了画布画笔,想在下一幅舞女画中寻找出灵感,在创作上更胜一筹。
轿子直接被抬进一个很大的大堂里,秦修洁下轿来不及问什么就被安排到一个桌子前坐下来,桌上放着点心与香茶,前方是一个舞台,台下没有一个观众,秦修洁正在奇怪,沙麻出现了,他笑盈盈走过来在秦修洁旁边坐下来,说:“秦先生,我知道绘画要有激情,我特意为先生安排了一场演出,观众只有我和你,这个舞蹈的名字叫‘飞天舞’,这个舞姬叫尤千柔,她有一个艺名叫‘舞圣。’”
秦修洁隐约听过尤千柔这个名字,她是《逍遥楼》新来的舞姬,虽然谁也没有见过她的舞姿,现在却名声在外,成为十里秦淮河前来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议论的主题。
秦修洁心一沉,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突然明白这个叫沙米芾的人的真正用心,一幅《簪花仕女图》让自己迷失了方向,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逍遥楼》。
秦修洁站起来准备离开时,沙麻并没有阻止他,沙麻说:“秦先生,你要走我决不会阻拦,也不会因此收回《簪花仕女图》,它是你的了。不过你今天也许会错过了你一生所错过的最精彩的绘画题材,这个舞蹈叫飞天舞,这个舞姬叫尤千柔,她是真正的‘舞圣’,你却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画圣’。”
秦修洁内心一动,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沙麻笑了,他双手一拍,音乐突然响起来,这是一种很优美,节奏很快的音乐,一个舞女飘然而出,于是秦修洁看见了此生中最精彩的舞蹈,飘曳的衣裙,飞舞的彩带,把女性的柔美和妖娆尽在左旋右转的轻盈舞姿中表现的淋漓至尽。
秦修洁屏住呼吸,秦修洁两眼一眨不眨,秦修洁甚至站了起来,他的双手在颤抖,他的胸脯在剧烈起伏,他看到了美,他看到了狂,他看到了艳,他看到舞者发自内心的的激情与绝美的舞姿,他醉了,他突然摊开画布,全神贯注,手里的画笔飞快地划动着,一个衣袂飘飘,神形兼备的女子跃然于画布上,把她轻盈时如春燕展翅,欢快时似鼓点跳动,缓慢时如低音琴声,高兴时似小鸟雀跃的舞姿通过画笔一点点表现出来。
沙麻在一边仔细观看着,不住点头赞美。
舞蹈完了。尤千柔轻轻鞠了一个躬,她与秦修洁双目对视时,秦修洁手里的画笔呆滞下来,秦修洁紧紧盯着这张脸,女子看起来决不会超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那颀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风度,如花丛中的蝴蝶,百合中的蓓蕾,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秦修洁的心弦已经被深深拨动了。
尤千柔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痴痴迷迷的男子对她的影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她知道他叫秦修洁,秦淮河的富家子弟,画得一手好画,人称“画圣”,很年轻,头带方巾,身穿襕衫,体型很彪悍,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眼神里面没有一般公子哥的猥亵,热烈的目光有惊讶,也有仰慕,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慕。
尤千柔只是微微一笑,慢慢离去。
秦修洁依然痴迷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这个影子已经刻入他的脑海里,像一颗种子扎根,挥之不去了。
两天后,一幅叫《飞天舞女》的画完成,落款处分明写着秦修洁三个字。
《逍遥楼》的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沙麻把画经过精制的裱装立在入口处,于是人们看到一幅精妙绝伦的飞天舞女图,只见画中人五官匀称,身材修长,迎风摆动的衣裙,飘飘翻卷的彩带,把飞天舞女无比轻盈巧妙、潇洒自如、妩嵋动人展现的淋漓至尽。
《逍遥楼》的第一场飞天舞人满为患,纷至沓来的商贾游人,纨绔公子与前来寻欢作乐的官员文人把《逍遥楼》围的水泄不通,票价暴涨,没有买到入场卷的人围在门口大吼大叫,黑市一张门票涨了十几倍,还是一票难求。
胡媚娘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银子眉开眼笑,《逍遥楼》从来没有在一天里赚到这么多的银子,银光闪闪,晃的她睁不开眼睛,旁边的舞女嫉妒地看着,她们即买艺也买身,她们使尽全身的魅力,也没有见到如此疯狂的男人,千金只求一张门票,看一看飞天舞,过过眼福,其他什么也捞不到,所花费的银子宠幸十个舞姬都够了。
秦淮河的夫子庙里,有多少女子沦为男子的附庸和玩物,数也数不清,一个妙龄处女的价值比不上显贵们的一顿饭。既然女子是玩物,对有些男子来说,就要换换新鲜,玩女人越多越好,光是一妻数妾是远远不够的,毕竟“野花”比“家花”更富有刺激。
男人在十里秦淮河寻欢作乐,最终的目的就是找妓娼提供性服务。
说到秦淮河出现舞姬的表演,明朝前,舞姬艺人最初只是为宫廷表演的,教习宫廷俗乐的官署,其中技艺高超的艺人能够经常给皇帝表演,称为教坊,是官方设置的艺术排演机构,到了明朝,宫外的教坊因优秀的艺人流失而难以维持开始衰落,以致后来与邻近周边的妓院合流,教坊变成了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