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候张俊再重新调整他的阵型已经晚了,而且就在同时完颜阇母亲自指挥的金军已经开始冲击他的中军,突破左军防线的韩常则直冲他的侧翼,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的中军也将会溃败……
通常这是必然的。
然而这一次却不会了。
因为他的后面还有一支军团。
就在同时王德率领的三千刘家军主力骑兵毫不犹豫地汹涌向前,直接堵住了溃败的田师中。
“王夜叉,你敢杀我?”
田师中惊恐地看着迎头撞过来的王德。
“临阵脱逃,杀无赦!”
王德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挥刀斩落。
田师中举起锥枪格挡。
但两人的战斗力差距太大,王德手中棹刀瞬间挡开田师中的锥枪,紧接着刺在田师中的胸口,宽阔的刀身一下子没入他的身体,下一刻王德大吼一声,那棹刀一翻,刀锋向下狠狠一划,抽出的同时划开了田师中的腹腔,后者带着流淌的内脏坠落,而王德拎着滴血的棹刀,凶狠地看着那些田师中的亲兵。
“掉头,临阵脱逃者死!”
他大喝一声。
那些田师中的亲兵默默掉头。
就在同时王德催动战马,带着骑兵的洪流踏过地上田师中的死尸径直冲向韩常,原本直冲张俊侧翼的韩常急忙调头迎战,而就在同时王德后面刘光世率领的步兵列阵而前,在张俊的侧后方重整防线。
而王德率领的三千骑兵很快和金军撞在一起。
他的目标同样是直取韩常。
这家伙手中棹刀实际上就是简化版陌刀,或者也可以说是后世所说的三尖两刃刀,而他是南宋武将个人武力值完全可以排进前五的,他不出名只是因为通常后人只会因为岳飞传而记得岳家军那些名将,忽略了同时代其他各军的核心。就像韩家军里解元是头号大将,而成闵则是头号猛将一样,王德却是刘光世手下头号大将兼猛将,刘光世所有胜利全是他打出来的,没有他在身边时候刘光世就没打过胜仗,后者中兴四将的名声全他撑起来。刘光世被解除兵权后他转投张俊部下,然后又立刻成了张俊的救火队员,而张俊被解除兵权后他甚至成了张家军的老大。
韩世忠被解除兵权后,解元成了韩家军的老大。
这些人全都丝毫不输于同时期岳家军那些将领的,扣除演义中添上的那些,单纯历史上的,王德真要论武力值几乎可以说仅次于岳飞父子和杨再兴,柘皋之战的胜利是他和杨沂中打出来的。
那时候他五十多。
这时候他刚刚四十岁。
几乎就是武力值的巅峰状态。
那恐怖的棹刀在金军中不断翻飞,可以说挡其锋者人马俱碎。
话说这东西是真能把人拦腰斩断的,它的刀身是一柄前宽后窄的阔剑,因为造型的缘故头重脚轻,使用起来很不顺手,但真要会用了威力凶猛,在宋军惯用武器里仅次于战斧,不过马上是没人使战斧的,而像他这样猛将专用又是加重款,刀身更长更宽,凌空斩落断马首毫无压力。而他身后的士兵全是西北精锐,全是针对西夏的边防军,杀出气势的三千骑兵再加上田师中部下转回的宋军,一下子将韩常所部淹没。
后者因为之前的胜利,急于扩大战果实际上与主力脱开,如果宋军没有折返他会成功,但现在他就变成冒进了。
很快韩常所部被包围。
而完颜阇母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救他了,实际上北岸金军投入的只有五万人,尽管他们有十二万,但除了洛索在南岸的两万以外,还有五万被堵在太行道上,这时候粘罕还没给他们下令回撤,而且他们就算回撤短时间也不可能投入战场,五万大军挤在蜿蜒的山路上想来个后撤可不是原地转向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们还挤得很密,至少今天完颜阇母很难获得这部分金军的增援。
而他要以五万人对近二十万宋军。
他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就在此时又一队骑兵出现在了刘光世的防线后,打出的旗号是河北宣抚司。
这是宗泽部下的骑兵。
此时宗泽那里不需要骑兵,他是结呆阵,连同紧急赶来的河北地方义勇几乎将清化周围堵成铜墙铁壁,一道道防线,密密麻麻的拒马,都快挖出水的壕沟,他这时候就算把士兵都撤走,金军想过还都得头疼一番。而且那些为了保住家园不被荼毒的河北百姓正源源不断赶来,甚至还有汴梁城内老百姓自组民兵队来参战,话说这几乎可以说是宋金决战,谁都明白一旦粘罕这个集团被全歼,那么别说不用再担心金军南下,就是向北收复所有失地连太原都夺回也毫无压力。
这是金军的所有战略机动力量。
粘罕原驻大同,斡离不原本驻幽州,这是从燕云十六州向南全部可以机动作战的金军,他们被全歼的话至少五年內金国没有能力再组建一支同等规模的进攻军团。
而全歼他们就代表战争结束。
金国不可能再继续打了。
金国也没有能力再继承打了。
此刻战场后方无论那些地方官员还是豪强,乃至普通老百姓,都在被天下太平美化前景鼓舞,然后源源不断赶来做最后努力,甚至就连北边的张所都派出了他刚刚搜集的义军前来增援。
所以宗泽不需要这支用不上的骑兵,干脆卖人情派来增援,他那里和张俊虽然是两处战场,但实际上就隔着二十多里,而整个沁河北岸战场宽度其实也就三四十里,基本上相当于从现代博爱北边山区向南到沁河这条直线,别说是骑兵了,就是步兵跑快点都能互相支援。
刘光世立刻放开道路。
这支骑兵直接加入了围攻韩常的战场。
可怜韩常今天也算是倒霉。
他的部下实际上总共五千,但并不全是真正骑兵,他是辽国汉人,只不过对金国比较忠心,所部实际上以契丹和汉人为主,除了少数精锐外其他都是骑马的步兵,虽然凭良心说他很能打,否则也不会以汉人成为后来金兀术手下头号猛将,几乎与那些女真名将并列了,但此刻就算好虎还架不住群狼,更何况他对面是王德这种同级别的猛将,然而……
然而他搞错了。
王德不是最猛的。
最猛的才刚刚到达。
“哪里来的如此猛将?”
正在砍杀的王德愕然地看着他不远处。
那支隶属河北宣抚司的骑兵中一个白马的年轻将领,突然从队伍里冲出,单骑撞进了金军中,手中一支锥枪以几乎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前突进,所过之处金军骑兵不断被他挑落马下,而且是真正的挑起来,哪怕只是一挑然后甩出那也绝对算得上惊人了。
而且那锥枪明显不是正常的。
正常的很难挑起一个人。
毕竟木制枪杆硬度有限,除非他这是一支铁锥枪。
同样算猛将的王德甚至忘记了厮杀,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年轻人,看着他在金军中势如破竹般向前不断突入。
而同样瞠目结舌的还有韩常。
韩常直到他距离自己不足五丈了才清醒过来。
这家伙也不是善茬,那是后期金兀术头号打手,立刻大吼一声抡起狼牙棒迎上,就在那年轻将领硬生生用锥枪砸烂一名金军脑袋的同时,韩常的狼牙棒呼啸落下,那年轻将领手中锥枪横扫,枪棒相击的瞬间韩常手震得差点松开,下一刻那铁锥枪直刺他胸前。韩常狼牙棒下砸,荡开锥枪的同时,旁边一名亲兵一锤砸过来,那锥枪顺势横扫,锤枪撞击然后那锤就飞了,枪头扫过那亲兵胸前直接开了膛。韩常趁此机会再次一挥狼牙棒砸落,但却被那将领一侧身避开,就在避开的同时他左手一甩,一直挂在手腕的一柄鹤嘴锤或者啄就到了手中,紧接着砸中韩常的右臂。
这是真正的开罐器。
只不过因为造型原因,挥动它需要一定技巧,虽然重量并不重,但它比锤鞭锏都要难用得多。
韩常胳膊上的鱼鳞甲护膊丝毫没能阻挡它的攻击,那尖锐的锤头一下子砸穿铁甲砸进他的胳膊,甚至钉在了他的骨头里,他骤然间惨叫一声手中狼牙棒坠落,而那年轻将领单手猛一用力,韩常的沉重身体居然直接被扯离战马,就在同时那鹤嘴锤也拔出,还没等韩常落地,那鹤嘴锤就再一次砸落。
这一次锤头瞬间破开韩常的头盔砸进了他脑袋……
“关张不过如此啊!”
已经到了不远处的王德叹息道。
此时韩常的那些亲兵也已经被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那年轻将领割下韩常的人头,直接用还扎在上面的鹤嘴锤拎起来,带着一丝冷笑就那么拎着然后牵着韩常的马走向自己所属的那支骑兵。
“某南京留守司左军马军统制王德,将军尊姓?”
王德隔着金军喊道。
“河北宣抚司马军队将杨再兴见过王将军。”
那年轻将领行礼说道。
“好,好,英雄出少年啊!”
王德感慨道。
(杨再兴是曹成的部下,曹成是宗泽在河北时候收编的流民义军之一,后来杜充接替宗泽后遣散了这些人,这些人就变成了流寇,所以就算在此时宗泽部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