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堡这位自信自己手下三千精锐足可以轻松惬意地做掉朱元璋手下那一千多人,进而在看到朱元璋特意放低的姿态之后更是自觉高人一等,所以才有了后来仅仅五人便民在人家酒桌之上大喝特喝。
当然,这位张大当家也不是一点心眼没长,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被元军揍过之后能在一地龟缩两年而不散。随着五位当家,有一千张家堡精锐同时开拔,就在朱元璋这大营外头等着。如此成全之下,张大当家也真是放心大胆地喝了个尽兴。
但眼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家堡大当家的有些转不过脑筋,不过好在刚才被人强行灌下的似乎是醒酒汤,狠狠眨了两下眼皮之后张大当家的终于瞧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四颗人头在面前一字排开,还在渗血,看来很是新鲜。另有四具无头尸体就在倒在四颗头颅之后,腔子里涌出的血已经浸透了地面,连带着把他这位张家堡的大当家也给泡在了里面。
涌上喉头的一声惨叫没能顺利出口,因为有一粒小小的花生弹在这位张大当家的喉头,那力道刚好在不影响大当家呼吸的同时把那一声绝对可以引来外头那一千张家堡所谓“精锐”注意的动静稳稳堵了回去。
被噎得不怎么好受的张大当家没能叫出声,也就没能发泄更没能引来援兵,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张家堡大当家总算明白了自己处境,于是心底里开始无法抑制地泛起恐惧感,无空无尽的恐惧感。
朱元璋就站在侧面,那个弹了一粒花生就把自己的话硬生生堵回去的年轻人之前去过张家堡,还有那个在张家堡里低眉顺眼的文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汤和?
“朱……”张大当家试探着出声,发现自己正常说话并不会被打断之后,这才强撑着几分久坐高位积累起的胆量继续,“朱公子,有话好说,何必如此?你也知道,我张家堡可是……”
“可是有着三千精锐,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你张大当家手下个个都是狠人,将领们更是能征擅战,挥兵如当臂使。”朱元璋笑呵呵地把话茬接了过去,但他脸上这笑意除了让那位张大当家的心底发凉,半点“笑”的效果都没产生。
朱元璋瞧着那溅了满脸满身血的张家堡大当家,这一次笑得自然得多:“天德,昨天你说要五百人一天能打下张家堡?”
徐达嘿嘿一乐,似乎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不瞒大将军,先前是我估错了,有三百精锐,半天足矣。”
“小五陪你同往,二百人一战功成,不难吧?”朱元璋摆明了要把那位张家堡的大当家吓个透心凉。
燕小五这时候还在装高人风范,心里很想跟朱大哥说一句“不如现在就让我跟徐大哥出手吧”,可惜事前朱元璋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把深藏终漏的高人风范装到家,于是乎此时可怜的燕小五也只能继续风清云淡,当他的高人。
怎么看怎么高大温淳的徐达脸上难得露出个完整的爽利大笑:“如果小五与我一道,单就外面那千人,我们二人就能把他们杀到俯首。”
朱元璋双掌一拍合十,恍然笑道:“我倒忘了,天德你可是跟我张大哥交过手的水准。赶早不如赶巧,既然说到这地方了,不如咱们就给张堡主演示?”
那位被绑坐在地的张家堡大当家初始还带着三分不信,但见朱元璋居然要给他演示,才平息没多少的寒意又一次冲得大当家脑仁儿生疼。别的不说,就算那二人是吹牛并没本事,自己这个堂堂的张家堡第一人被绑成这样拎出去就已经足够丢脸!
可惜眼下一切不由得这位大当家的掌控,那朱元璋身后一名比之前与朱元璋二人对答的高大汉子更壮几分的铁塔晃身出来,瞧着只怕比他张大当家大腿还粗一圈的胳膊随便一伸,跟拎小鸡子儿一样把张家堡大当家给扔出了帐外。
那铁塔扔得很有分寸,让张大当家耳畔生风一瞬之后,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大营门口,把那五花大绑的身姿完全展现在一千张家堡兵丁眼前。
帐内朱元璋嘿嘿笑道:“这使者的张家堡,叫什么堡不好,非用个‘张’字开头,还搞得这般缩头乌龟,怪不得张大哥当时一听此地便拍板决定。”
总算不用继续装高手的燕小五活动着胳膊笑道:“朱大哥,一会儿我可真甩开膀子动手了啊。”
朱元璋占头笑骂:“瞧瞧给你憋的,一会儿让天德给你掠阵,破甲过二百就差不多了,太多可不行,到时候我上哪凑足下一步所需的四千人去?”
燕小五脸上笑容又大了几分,倒不是他天生好战好杀,只是张家堡欺人太甚,又是自己那位神仙师父临行前特意说过可以拿来练拳的,此时终于有了机会怎能不兴奋?
朱元璋知道燕小五十有八九没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只好给徐达递个眼神,后者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朱元璋手底下还有个武力不论马战步战皆可与江湖高手一较的徐达,让他放心不少。
徐达提了自己那杆六十四斤的錾金大枪,也不骑马,大步随着赤手空拳的燕小五奔出营去,抢在那一千人在看到自家堡主怪相的震惊之后回过神之前来到了百人一行列了个方块阵的张家堡“精锐”身后。
“徐大哥,我可不管后面了。”燕小五活动着身子,气势一拔再拔,数丈之外的最后一排张家堡士兵感觉到背后浓浓杀气下意识回过身来,才发现大军背后居然多了两个人。
徐达笑着应道:“放心,包管叫你有机会杀几个来回。”他将手中大枪扛在肩头,气起丹田而运于嗓:“张家堡众兵将听着,此地千人自愿归于我家大将军者,可免受皮肉之灾。”
一千整的士兵加上一正两副三名将领,这些人才从突然看到自家大当家的倒霉模样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忽然又听到有人如此大言不惭,于是参差不齐的兵甲动静响了半天,最后那三骑将领总算也绕到了队伍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