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名传令的蝶舞探子被派来,所传内容没有变化,但语气却强烈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想而知那位挽刀郎此时是多么焦急。
挽刀郎确实不得不着急,机会稍纵即逝,一旦自己这方没有抓住这个机会,那么那些虽然没有现身却一直在旁虎视眈眈的势力绝对不会客气,到时战果易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变成无用功。
不论张府有多强大,有多少机关武器,总有耗尽的时候。挽刀郎坚信自己调来的军队足够耗尽这些机关暗器,足够敲开张府得大门。那些死物再怎么强大巧妙也只是死物,终究是受控于人,只要能逼出那几个女人,真正得成功就会从一个想法变得无限接近现实。
所以挽刀郎用近乎暴怒的语气下达命令,根本没有去考虑所谓的损耗和牺牲。
卓尔内心是愤怒的,他真得很想揪过那个陛下养的探子问一问,问一问他究竟懂不懂什么叫打仗,究竟有没有好好打探那座拥有极其可怕武装的府邸到底有强大。
可惜他不可能把那个仅仅排名十九却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名字蝶舞探子揪过来骂一顿,那个手里握着可以先斩后凑圣旨的探子在这里有着绝对的指挥权,而他这个明明手握实权的将军也只能扮演一个不计代价的执行者的角色。
卓尔狠狠地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条条完全不近人情的命令。
那些刚刚才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大炮火在混乱中退后以求保命的士卒先是吃惊,然后便是决然地握紧手中的开口,重新开始向前。
上官灵从百曲镜中看到了元军的反应,于是摸到了对方的底线。
这一次前来攻打的鞑子的底线很简单,那就是没有底线。在被接连三轮炮火炸了个鸡飞狗跳之后还会做出完全有勇无谋的冲锋强攻,绝不是元人将领脑袋被炸傻了,而是有人向这支元军下达了不惜一切攻下张府的命令。
上官灵面容冰冷,她越发重视这支元军背后的下令者,同时也决定不再保留,让这支单就人数和装备而言仍然有攻陷张府可能的鞑子军队彻底失败的同时,震慑那些仍在暗中偷窥着这场攻防的宵小之辈。
上官灵再次扣动了机括,射程最远的穿天炮角度迅速被调整,然后一轮轮齐射的巨响重新占据了天地之间所有的音阶。
当元军重骑和步卒终于有人冲进炮火的盲区之中,张府那猛烈到让所有人打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的炮火终于被甩在了身后。也许真的有人准备长出一口气,然后狠狠地攻进张府的正门,把那个手执长枪站在门口的披甲女人一蹄踏烂。
嗡声响起,紧接着是破空而来的尖锐啸音,最后是破体通透的血肉哀鸣。那个刚好冲在最前的百夫长还没能完全长出一气所需要的吸气动作,就被一支足有七尺二寸长的羽箭当胸穿透,从马背钉到了地上。
由于这名百夫长一马当先,所以这一幕被所有冲破了炮火封锁的元军看在眼里。
第二、三、四,越来越多的元军开始重新抬起头,不是去观察可能出现的弹丸,而是去看那裹携着滚滚雷音的混天巨箭。
密密麻麻不知其数几何的箭羽,箭身之上刻有细密通透的小孔,在空气中飞行会带出尖锐和低沉两种截然不同的鸣响,未及敌身便已能带给敌人精神上的震慑。
如果卓尔有幸与那位江南首富苏万贯好生谈一谈,就会明白那几乎遮蔽了最后一丝夕阳的箭雨是出自哪里。不过眼下这位将军也只有向伟大的成吉思汗祈祷,祈祷自己的部下们能够再挺过这一波可怕的“大雨”。
万箭落地,比起雨滴之如大珠小珠落班盘,这些沉重且带着强大冲击力落下的箭羽更像是无数支死神的手,正向着那些或竖盾或舞刀或钻马腹的元军伸出,准备送上那可以带走性命的可怕抚摸。
轰然巨响,地面发出了比之前并不算统一的炮击还要强烈的震动。
第二拨冲破炮火封锁的元军踏着前队的尸体继续向前,他们终于比前阵的兄弟们多了些优势,那就是看“惯”死亡之后产生的麻木。
前仆后继,元军如潮水般用血与肉的代价冲过炮火和箭雨的封锁,纵然原本两万多的数量只剩下八千不到,这些证明了自己不论立场,在这沙场之上无愧于士兵称号的元军军人总算看到了张府的大门,距离不过三十丈而已。
拄枪而立的唐洛嫣依然没有摆出迎敌的架式,她甚至还有闲暇往一边看去。
头前冲锋的重骑愤怒了,他们打算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对手知道,草原上的人已经不仅仅是那种只会开弓的所为莽夫。他们手中现在装备着大元朝上下最为强大的弩,虽说经历了刚刚发生的事之后,这弩似乎已经不能再说强大二字。
端弩,上箭,重骑兵迅速调整着速度,拉成一线瞄向对面那座刚刚给他们带来了噩梦的府宅。
唐洛嫣抬起右手一指对面抬弩的元军,做了个击发的姿势。
原本平坦的张府正门院墙突然出现无数下陷的缺口,上百支弩箭开始了接连不断的齐射。
元军的弩箭也成功击发,飞向正门处那个并无躲闪之意的敌人。
完全不成比例的敌我对攻似乎算是真正拉开了围幕。但这一次对射的结果却依然只能给冲锋的元军带来“雪上加霜”这一个结果。
对面的弩箭的穿透性异常惊人,但面对早有准备不惜牺牲速度换取强度的重甲骑兵收效比起之前那些可怕的长箭要差了许多。至于元军的弩箭结果则更惨一些,那些原本可以透甲数层的弩箭打在那名穿着看来一刀都可以砍成两段甲胄女子的身上,除了偶尔溅起一点点火星,再没有任何效果产生。
三十丈实在太近,弩箭的对射只发生了很短的时间,那些总重惊人的重甲骑兵就以自己作为攻城槌狠狠地撞在了张府正面的墙上,门上。更有四骑同时冲进了大门,把手中的长矛直直戳向那名依然拄枪而立的女子首脑要害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