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乱七八糟(1 / 1)

曼香在前面掌着灯,姚繁花和洛凝秋并排走着,后面跟着依然在吃的绿莺,这四人组合晃悠地走在廊子里,声音此起彼伏的,打破了夜的寂寞。

“洛小姐您慢着点,小心这几阶台阶,夜里雾大,容易滑。”

曼香回过头,好意地提醒着洛凝秋,她怕洛凝秋不熟悉姚繁花院子里的摆设,因此而滑倒。

“啊!”

曼香的转身带动了前探的灯笼,晃动的灯笼似乎打到了一个人身上,她大惊了一下,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台阶滑了下去,滑到之前,胳膊正巧打到了身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身上,这人被打了一个踉跄,手里的一个木桶飞了出去,曼香手里的灯笼也做了个弧线飞了出去,顿时一片漆黑,黑灯瞎火中,一群人乱作一团,姚繁花眼看着一股热浪向着洛凝秋扑了过去,她夜视能力很好,但此时也只能看见个大概,她下意识地扑在了洛凝秋身上,背脊上突然感到一阵潮湿,紧接着,是火辣的烫痛。

“额!”

姚繁花咬了咬牙,她弄不清楚她背上的液体是热水还是热油,那种灼热的疼,就像被千万只小虫子啃咬一般。

“小姐您怎么了,您在哪啊,快来人找找我家小姐啊!”

此时的绿莺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她因惊恐奋力高呼着,吃了十三年的粮食终于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很快将隔壁三院的丫鬟全吼了过来,晴儿更是疯了一般地向着她们飞奔过来,曼香强忍着滑落时崴的脚传来的痛楚,她捡来了灯笼,向后面照着,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姚繁花压着洛凝秋趴倒在地上,她身上穿着的晴儿翠绿色的斗篷已经溅湿了一大片,正冒着屡屡的蒸汽,而姚繁花身后,一个小丫头惊恐地坐在地上,不住地发着抖,她的脚边,是一个端水的大木盆。

“小姐……”

晴儿立刻明白了事情始末,她腿发软头发晕,差点昏了过去,她转向绿莺大声说:“快去找大夫过来,三小姐被热水灼了,快点!”绿莺惊慌地连连点头,转身跑掉了。

吼走了绿莺后,晴儿小心地脱下了姚繁花身上的斗篷,又拿着大木盆冲向一边的蓄水池旁,舀了一大盆凉水,对着姚繁花喊:“小姐对不住了,您忍耐下。”之后,将一大盆凉水全都泼到了姚繁花背上。这针刺般的冷水刺激着姚繁花的背,她并不觉得有所缓解,反而更疼了,强吸了一口气,将头低了下去,此时姚繁花突然发觉自己倒在了洛凝秋怀里,而洛凝秋的一只胳膊撑在地上,另一只,正环绕在她的颈上,姚繁花急忙抬头,对上了洛凝秋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两人离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触到对方,姚繁花看着洛凝秋的眼睛,呼吸都要停止了,无论是什么背上的疼痛还是周身的寒冷,完全都不在乎了,只要能这样和洛凝秋呆着,受再大的痛苦她都在所不惜。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烫到,有没有被吓到,是不是很冷?”

姚繁花轻柔地问着洛凝秋,她看着洛凝秋因为晴儿那盆凉水而湿透的额前的头发开始结了冰霜,心顿时疼了起来,忙说:“快,快让洛小姐进屋,这回头着了凉就不好办了。”

“还是您先进去吧。”

晴儿扔了木盆,赶到姚繁花身边,她低头将姚繁花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上,将她整个人扶了起来,此时旁边院里的丫鬟已经赶到,晴儿回头简单吩咐了两个丫鬟带着洛凝秋跟她一并回姚繁花的房间,又吩咐两人扶着曼香回去,至于惹祸的小丫头,她倒无暇顾及。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英雄,洛小姐顶多就是被惊吓了下,您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晴儿扶着姚繁花快步走着,她很小心不去碰触姚繁花被烫的背脊,边走边埋怨:“多亏只是个拿热水的丫头,这换了那炭火的,我看您这会还有那闲兴致去关心洛小姐!”

“疼疼,慢点。”

姚繁花感到了背上的疼处,咬着牙说着。

晴儿放慢了步子,忧心地向着绿莺跑远的地方看,一团漆黑,并没有看到绿莺找来的大夫,当下着急了起来,此时的她恨不能会□□术,全全帮着姚繁花处理了。

“曼香这个没用的,就不知道帮您挡着一下,这要是我在,怎可能让您受这份罪,而且您若是披了自己的斗篷,还能遮得厚实一些,您就是不听话,不听话!”

晴儿厉声地呵斥姚繁花,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恨不能被烫伤的是自己。

姚繁花不得不陪着笑,她身上疼着,心里面惦记着洛凝秋,嘴上还得跟晴儿认错,真是喧闹的一晚上。

“这会不会留下疤痕?”

姚夫人焦急地盯着大夫看。

“应当不会,这数九寒冬的天,烧热的水离了炉子就失了冲劲,又幸亏及时被浇了冷水,三小姐也就是被灼了下,擦上药,缓上几天就好了。”

大夫收了药箱,递给了于妈一张方子,起了身,向着姚夫人行礼,走了出去。

姚夫人叹了声气,她坐在姚繁花的床边,小心为姚繁花擦了药膏的背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在她的脚边,跪着九个人,分别是姚繁花贴身的四个丫头和两个小厮,以及伺候烧水的三个丫鬟,众人低着头跪着,挤满了整个屋子。

此时姚繁花闺房的链子被掀开,进来一个丫头,对着姚夫人说:“启禀夫人,洛小姐已经安稳送回去了。”

“洛小姐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有没有吩咐厨房做些驱寒的食物给洛小姐送去?”

姚夫人问着来人,她在姚繁花出事后不久就冲了过来,在大夫为姚繁花诊治的时候逼着洛凝秋去沐浴,之后又把洛凝秋逼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都已经安排妥当,洛小姐就是受了点惊吓,她一直嚷着要过来,我们按照您的意思,将她劝住了。”丫鬟小心地汇报着。

“这回做事还像个样子。”姚夫人对着报信的丫鬟说,锐利目光却盯在晴儿和曼香身上,她看着晴儿冻得瑟瑟发抖的晴儿和因脚踝疼得冒汗的曼香,终究也不忍心说出什么严厉的话。

“你们这些丫头,可知罪!”于妈呵斥着一地的人,她狠狠地盯着晴儿,低声说:“你怎可犯这样的错误。”

“跟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跑的,我不让她跟着。”

姚繁花看于妈对晴儿凶,很是不高兴,她想想个办法,让晴儿和曼香早些解脱,便对着姚夫人说:“三娘,天都快亮啦,繁花困,你让她们下去啦。”

“夫人,三小姐这院子应当是中了邪了,主仆皆不安啊。”

于妈对着姚夫人说。

“可不是么,因此我才逼着凝儿赶紧回去,你看看这一群人,乱七八糟的,而且繁花近来的表现也太不寻常了,竟然还写了流水簿子,一定是中邪了,回头去道清观请个道长,来好好驱驱邪才是。”

姚夫人点着头说。

“谁中邪了!”姚繁花气愤起来:“合着人家知书达理就是淑女风范,我写个字就是中邪了,三娘您怎么这么说人家。”

“哈哈哈,还不高兴了,三娘说错了,咱们繁花最好了,最乖了。”

姚夫人笑了起来,她摸着姚繁花的头,安慰她,又转身对着晴儿和曼香说:“今儿的事,是你们做得不好,虽说晴儿补救及时,但作为司房大丫头,你也难逃其咎,就罚你三个月饷钱,曼香也罚你三个月的,念你也受了不少苦,就不多责罚,饮花阁其余所有人连坐,都罚两个月的饷钱,你们退下吧。”

“谢夫人。”

晴儿搀着曼香,和一行人一并走了出去,出门前,她回头担忧地看了姚繁花一眼,姚繁花知她心思,冲着她做了个鬼脸,好使她安心。

此时姚繁花屋里,还跪着三个人,这三人是负责南边五院烧水的丫头,其中一个肇事者,吓得面色铁青,不住发抖。

“这丫头看着面生,是新人吧。”

姚夫人看着肇事者,冷冷地问。

“回夫人,这姑娘是前天刚送进来的,本来不想让她为主儿们送水,只是这几天临近元宵,人手实在是不够。”

肇事者身边的一个丫头急忙接上姚夫人的话。

“那这送水不是应该有掌灯的么,就算掌灯的小厮去了前院帮忙,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出来啊。”

姚夫人继续问责。

“夫人,掌灯的是我,”另一个丫头说话了:“今夜风大,我又不熟悉点灯的技巧,恰好在饮花阁前灭了灯,我让她在此等候,回去再拿一盏来,谁知……”

“我……我……我以为那是雯姐姐的灯,就过去了……谁知道……冲撞了小姐……”

肇事的丫头嘚嘚瑟瑟地说着。

三人说清了情况,又低下头去,等待姚夫人的惩罚。

姚夫人将要说话,却被姚繁花打断了。

“你们三个真是笨,害得我好辛苦,”姚繁花故作生气,说:“这新来的丫头明儿就给打发回去,其余两人,念在你们咱们姚府效力多年,扣你们半年饷钱,再罚去李妈那里洗一个月的衣服,就这样,三娘,您说好么?”

姚繁花知道姚夫人定会重责三人,便提前定了三人的罪,语气虽然生硬,但却是挑了最轻的惩责。

姚夫人看着姚繁花,沉默不语,她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饶了这几个伤害了姚繁花的下人,姚繁花平日虽然喜欢舞刀弄枪上蹿下跳,但姚夫人都会竭尽全力将她保护得很好,别说今儿这一背的烫伤,就连个磕碰,姚繁花都很少遭遇过。

“你们三个还不快谢过夫人,然后赶紧滚出去,要在这跪到什么时候,只会惹夫人心烦。”

姚繁花看着姚夫人不言语,便赶忙催着那三人,三人懂了姚繁花的意思,连忙谢着姚夫人和姚繁花,抖抖索索地出去了。

“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表现得比谁都凶恶,这心里却比任何人都细致柔软。”姚夫人瞪了眼姚繁花。

“她们也不容易,都是穷苦出身。”姚繁花笑着对姚夫人说。

“我听说那热水本是向着凝儿去的,是你给挡着的,虽然三娘不喜你这逞强的行为,但若是真的淋到了凝儿身上,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那姑娘体格太弱了。”

姚夫人说着。

姚繁花没有言语,这如果是放到从前,她一定又要不甘姚夫人的偏心,但当下姚繁花心里却一万个赞成姚夫人的说法,姚繁花一想如果现在趴在着的不是她而是洛凝秋,心就紧了起来,她可看不得洛凝秋受伤,若真是那样,她一定抽死那个肇事者,又怎会这样轻易地饶了她。

又过了一会,在姚繁花强烈地要求下,姚夫人终于带着于妈离开了,离去的时候,带着饮花阁六个丫鬟小斯一并走了,据姚夫人的意思,在姚繁花院子的邪气查明之前,她得先找人去去这六个人身上的不洁之物,在这之前,伺候姚繁花的工作就交给了姚夫人的两位贴身丫鬟,无论姚繁花怎样闹着要晴儿留下,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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