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芳以为,姚伊茉绝不是一般简单女子,她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即博了众人的眼球,让客人不再在乎她身旁站的是谁,又拯救了姚家,这一箭双雕用得真绝。
她是一心想要伊茉这样的儿媳的,看着那个看似有几分憔悴的姚伊茉从旋转楼走了下来,昨夜的空房,作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安家媳妇,林柔芳不甚惭愧万分。
“伊茉,可怜的孩子……今天就跟我们回上海吧,准备一下,在那边还要再举行一次婚礼呢,你已经是安家的媳妇了,不能再呆在娘家啊!”
姚伊茉抿嘴一笑,拖着疲惫的身体,但那身粉色圆领无袖齐膝的短裙,配上那双5公分的一字扣鱼嘴凉鞋,整齐地披散在背上的长发,一点也不失姚家大小姐的气质。
“阿姨,我现在,心里还有些乱,还没有想太多,也许,现在,我还应该留在父母身边,帮他们打理一下……谢谢安伯伯和阿姨的出手相助。”伊茉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地朝林柔芳和安正山鞠了一个躬。
“别,孩子,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林柔芳紧紧握住伊茉的手。
“也好,伊茉啊,你就呆在家里先帮父母打理一下,过一段时间,我就让亦程接你回家……”安正山站到一旁。“老姚,淑蓉,昨天确实难为你们了,我们安家负了你们,但姚家这个坎儿,安家帮定了。”安正山的一席话,让姚父姚母不胜感激。
世界像突然安静下来一般,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的姚伊茉,呆呆地看着那一排就快凋落完的枫树,风从那扇被打开一个指缝的窗子吹进来,浅白色的窗帘被轻轻吹起又落下,不时,轻拂过伊茉轮廓清晰的脸,那轮皎月的光芒随着窗帘的漂浮,洒进了卧室,扑打在泛着花纹的抛砖地板上,地板反射的光芒照亮了没有开灯的房间,落地窗上倒映了那个高挑的身躯,孤影一人……
56个小时前。
急冲冲出了门的安亦程,一个人驾车,冲出了城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不时间,紧咬牙关,不一会儿,又用力捶打着方向盘,他无法在母亲面前发泄内心的不满,他本身就是一个乖儿子,从小到大,读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做,全有母亲决定,他从未抱怨过,可婚姻大事,他却无法接受母亲的草率安排,厮守一生的是他,他有权决定……可母亲却也将他的婚姻当做一场交易,说是帮忙,其实母亲另有私心,她一心想让‘梦之夜’同安家的房地产一样能在美国上市,遇到这样的机会,就只能拿儿子作为牺牲品,就如同当年为了与房地产大亨付家联盟,让安妮雅和付博来了一场联姻……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像安妮雅和付博的感情……
安亦程越想越是怒火冲天,咬牙切齿,方向盘都快被他捏碎了,那张白皙俊俏的脸都气的快扭在一起了。
“妈……妈,能不能别逼我……啊!”安亦程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打,急促的呼吸声似乎已经压过了路上卡车的声音,当他的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一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冲了过来。两车相撞,卡车司机无大碍,而安亦程脑部轻微受伤,被送进了郊外附近的医院。
正直婚礼之日,安亦程还未苏醒,任安妮雅怎么个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身上唯一带的电话早已摔碎,警察最后以车牌查到了安亦程的信息,夜里就拨通了王丞相的电话……
王丞相始终不失幽默,看见病榻上的安亦程,故作开玩笑地推拉着。
“皇上,你真会演啊,这会儿皇后娘娘都进宫了……别装了!”
半天没动静,开始有些紧张了,“亦程,你这叫自杀吗?你可别吓我……”
突然,安亦程一把拉住了王君阳的手,睁大眼睛看着他,愤怒道:“我不是自杀,是被你杀了,再嘀咕下去,我就醒不过来了。”
“哈哈,皇上福大命大,长着呢!”
安亦程突然沉下脸,“心口突然猛地一痛,好像被一个哭声给叫醒了……”
“据说,北京时间的前2小时,皇后娘娘一个人完成了那场没有新郎的婚礼……”
“呵,”安亦程的一声冷笑,却那么不自然,“看来,她挺不简单的,可以那么大无私……”
“后面怎么办呢!继续躲吗……”
安亦程死也不接受这段婚姻,但父母亲自参与了,必定早已将他们口中的儿媳妇带回家了,安亦程已是无言以对了,轻轻地合上了双眼,眼珠子却不停转悠着……
第二天,安亦程出了院,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来到了公司,‘梦之夜’的办公大楼建在繁华的都市中心,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全透明式的玻璃办公区域,如同钻石般耀眼,敞亮的落地玻璃窗,而安亦程的办公室设在员工区域的斜右面,毕竟皇上和丞相的颜值较高,下面的个个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一群年轻的手下见安亦程摇摇大方走来,急忙散开了围成一圈的队伍,纷纷嚷嚷道:
“走走走,皇上来了……”安亦程见状,并未大发雷霆,而是停住了脚步,用手抿了一下嘴唇,挤了挤眉头,朝人群冷冷一笑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他是公司女员工眼里的男神,个个都抢着能为后宫佳丽一枚,而男员工眼里即是羡慕又是嫉妒,可偏偏,他们都服帖了安亦程。
透明的玻璃窗,让离办公室还有几米的安亦程,一眼看到了安正山和林柔芳,他再次停住了脚步,放在裤兜里的双手掏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早晚都是要面对,不过一看只有父母两人,倒也舒心了许多。
“爸,妈”安亦程走到门口,朝着里面唤了两声。
“亦程,你没事吧……”一见儿子便上前嘘寒问暖的林柔芳,突然察觉不是暖言暖语的时候,一下就变了脸,“你个臭小子,你这叫‘宁死不屈’吗?你能感受一个女孩独自驾驭一场婚礼是什么样的吗?失望,失落,完全就不是一个新娘的样儿,对,是妈错了,妈帮忙是其一,让‘梦之夜’在美国上市是其二,但是就算妈错了,你也应该给妈一个台阶下啊,这会儿妈倒变成里外不是人了……”林柔芳双手叉腰在安亦程面前走来走去。
“妈,从小到大,你决定的任何一件事,我从未拒绝过,但唯独婚姻,唯独我一生的幸福,我必须自己选择,就算我是你的一件商品,你也不应该随意就出售啊!”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亦程啊,妈妈呢一直都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她这次也是一时冲动,本想着是好事一桩,喜上加喜的大好事,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安正山走到儿子跟前,拍打着儿子的肩膀。
“总之,姚伊茉已经是我安家的媳妇了,再过几日,你就到美国亲自跟岳父母道歉,并把伊茉接过来,重新举办婚礼……”
“妈!我既然没有出现在婚礼上,那怎么能做数呢?”
“不出现并不代表不是,你知道一个姑娘家名声多重要啊,这让伊茉以后怎么做人呢……”
“妈……”安亦程对母亲的话简直无法接受,欲哭无泪的表情,心像快崩裂的痛……
连续几日,安亦程都未归家,林柔芳也不主动联系他,安亦程开始约上兄弟整夜整夜的大醉,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那一日,安正山吃过早餐,正准备拨通安亦程电话,一女佣拿了一份快递交到了他手中。
“老爷,有封夫人的邮件……”
安正山接过邮件,随便瞟了一眼,上面写什么都还没看清,就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朝餐厅喊了一声,“柔芳,你的邮件……”
当他继续要拨安亦程电话时,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紧不慢地挂掉电话,转身看着那封被自己扔下的信件,似乎刚刚的随便一瞟,还是看清了点什么,他再次拿起了信件,把眼睛凑近了看,
“柔芳,柔芳,赶紧来……你磨蹭什么呢?”安正山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催什么催啊……吃早餐呢,一大早的就嚷嚷什么啊……”林柔芳从餐厅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安正山把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赶紧看看,像是美国寄来的。”
“美国?淑蓉寄的……”林柔芳迅速打开了信件,“淑蓉什么情况啊,打通电话就行啊,干嘛还写信呢,呀……该不会是催亦程去接伊茉吧……”林柔芳猜测的眼神看着安正山。
“信都在你手里了,看了不就知道了吗?”安正山推了推林柔芳拿着信件的手。
信件被打开后,林柔芳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她紧锁眉头,像是感动,像是难过,眼眶里泛起了泪花,感动的是姚伊茉竟然写了这样一封信,难过的是,她始终没能拥有姚伊茉这样的好媳妇……
“柔芳啊,怎么啦?说什么呢……”
“伊茉真的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啊,我们家亦程怕也是无福消受这么好的姑娘啊……”
安正山看不懂也听不懂林柔芳的意思,自己接过了信件看起来……“唉,……”只见他声声唉息,摇头晃脑。
“少爷回来啦,”
安亦程几日未归,今儿却早早的跑了回来。
“爸,妈”
“亦程啊,”林柔芳勉强地露出微笑,却又似无力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以后啊,就别再躲了,没人会逼你了。”
站在父母跟前的安亦程听得是一头雾水,他用莫名的眼神看了父亲,安正山便把手里的信件递给克他,点点头示意他自己看。
安亦程接过信件,那是一手写得相当漂亮的钢笔字,清秀整洁,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
也许,姚伊茉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含着泪的,有感激,有伤痛,或者也会有喜悦……
“安伯伯,林阿姨,见字一切安好:感谢安伯伯和林阿姨这次的出手相救,姚家感激不尽,伊茉本就笨嘴笨舌,不善表达,还望安伯林姨见谅。我妈已告知我安少爷婚礼前未能赶到的原因,原本应该致电问候的,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便再打扰,安家和姚家世代交好,伊茉不愿看到两家情缘就此结束,安少爷本就不属于这场战斗的牺牲品,所以,我才选择一个人战斗到底,为的是让姚家得救,现在,公司一切运作顺利,伊茉也该结束这段名义上的婚姻了……”
安亦程看到这儿,并没有那种被解放的喜悦,反到觉得心里空空的,像少了点什么……
“呵呵,”沙发上的林柔芳,发出冷冷的笑声,“正山啊,这就是一张休文,姚伊茉把咱们家亦程给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