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悄悄爬上晋疏影的指尖,清风带来阵阵莲叶的清香,一池瓣莲开得正好。
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莲花迎着微风,美好的绽放在湖面上,盛放的花儿如同一张张美人的笑脸,让人看了不禁赞叹。
晋疏影怔怔的望着湖面上的瓣莲,耳边嗡嗡作响,此刻她听不见屋外的悠扬琴声,也听不见对面树梢的清脆鸟鸣。
她耳朵里的声音杂乱无章,辨别许久也听不清到底是什么声响,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经过上次的天波峰之乱后,空明真人和几位长老对山中结界做了几层加固。
如此一来,如同大海一般蔚蓝的天空失了几分纯净,仰望天空时,眼中总是多了几道闪电一般的耀光,五彩祥云点缀着宁静的碧空,祥和的背后却似藏着密布的乌云。
远远眺望着立在云中的登天阁一众建筑,目光又缓缓回到对面的驰云殿,看着正对着的那扇紧闭的窗户,晋疏影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她的心如同被烧焦了的一锅粥,思绪如同交缠在一起的海藻,她开始头疼欲裂,无数的疑问从心底冒泡泡一般一个个涌上来。
她到底为什么待在这个人情淡薄的无仙山?她到底为什么要让这看似光明实则阴郁之地吞噬她的本性?
上山三年以来,晋疏影第一次想到了离开,因为贺白与她的这一场误会,她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看待无仙山中冠冕堂皇的规矩!
如果她撇下月影剑而离开无仙山,陆初寒不见得不会和她一起走吧?晋疏影才萌生出这个想法,便狠狠的甩了甩脑袋。
她已经救不了贺白了,难道还要连月影剑也一起抛弃吗?就算她要走,也一定要带着月影剑一起走!
管它什么煞气怨气,只要月影剑和晋疏影在一起,旁人口中那个什么该死的天劫应该不会降临吧?
可是这一切也不过想想罢了,无仙山戒备森严,她就是有心想走,狠心放弃陆初寒,空明真人和元一道长也不肯就这样放她下山吧?
说到底所有的谜团和纠葛还是集中在月影剑上,自从三年前晋疏影在碧水天池外拿到月影剑后,一系列的怪事便络绎不绝的从她身边经过。
妖魔想要夺走月影剑称霸三界,而仙界却是恨不得立刻将月影剑封印起来,破除天劫以换取日后高枕无忧。
正邪两道到底谁对谁错呢?难道他们的权利之争仅凭这一把剑就能决断吗?如果毁了月影剑真的能够破除天劫,那么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月影剑封印起来呢?
晋疏影抬起手腕,化作一条细绳的月影剑静静的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似乎与她融为一体。
而她不知道的是,月影剑上的煞气不断注入她的体内,这剑与她融为一体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封印月影剑的关键就在她身上……
独自一人生活了几天,晋疏影难免感到孤独,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只身一人待在漆黑的屋子里,与贺白同住了将近三年,更是早已习惯了有人陪伴。
恰好绿蔓还在驰云殿中住着,听说贺白被慕琴赶出了瓣莲苑,绿蔓好生同情了一阵子,才急忙缠着要搬来和晋疏影同住。
晋疏影的确惧怕孤独,于是没听绿蔓软磨硬泡几句话,便同意绿蔓搬过来,绿蔓搬来以后,却是让晋疏影头疼不已。
绿蔓每日勤勤恳恳的伺候着晋疏影,让晋疏影多多少少有些别扭,虽然从小绿蔓就对她关怀备至,可是绿蔓的种种体贴总让她想起从前贺白对她的照顾。
记得刚到驰云殿时晋疏影最受不了的就是晨起打坐,那时贺白总是监督晋疏影起床,还对她说起许多山中的事情。
如今想起贺白,晋疏影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觉得自己愧对于她。
绿蔓似乎看出晋疏影的心思,也对晋疏影说起贺白来:“小姐,你说贺白姑娘现在住在哪儿?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啊?我看这里的弟子个个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晋疏影听得心烦意乱,白了绿蔓一眼打断道:“我也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啊!可是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没脸见她!”
绿蔓仍未察觉晋疏影的焦躁,接着说道:“我听说外门弟子大都是些粗鲁霸道的人,这些人为了有个能够修炼的屋子,净是欺负弱者来夺取住处!”
晋疏影听得心里不由揪作一团,从前她也听贺白说起过外门弟子之间的野蛮争抢,现下更是担心贺白旧伤重演。
绿蔓咂舌叹道:“小姐,你说无仙山这么大一个地方,为什么不肯多为弟子们安排一些住处呢?害的人家外门弟子还得抢地方住!”
晋疏影吐了口气:“其实山中也为外门弟子安排了一些住处,是这些人太贪心,想多占几个住处所以才会争抢的。”
从前晋疏影也听邱杨说起过这事,据说青松道长就任掌教至尊一职时曾为外门弟子提供了许多住处,这些屋子虽然不如门内弟子住的气派,但也还算凑合。
然而前来拜师学艺的凡人越来越多,而这些凡人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资质平平之人,因此很多人修炼多年修为仍然毫无精进,而新来的弟子又越来越多,外门弟子的住处便拥挤了几分。
青松道长本想尽快解决住处问题,岂料外门弟子渐露自私之心,大部分人为了独占一间房竟然恃强凌弱!
时间长了,山中秩序渐次混乱,无仙山的名声也大不如前,青松道长一气之下便不再为所有外门弟子安排住处,这才有了外门弟子只能睡柴房的下场。
绿蔓撇了撇嘴:“唉,总之贺白姑娘真的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才有个落脚之地,居然又被赶走了!”
听了绿蔓的话,晋疏影一言不发的低下脑袋,不知是什么热气在她的胸腔里翻涌不息,毫无征兆的,她心中居然有了一股恨意。
与此同时,贺白正在瓣莲苑外偷偷摸摸的看了半天,这几日她并没有找到住处,只是身上的法术精进了不少之后,她到哪儿都可以安然歇息。
看着挂在腰间的一包丹药,贺白的懊悔越积越深,她开始为那天对晋疏影的恶劣态度自责不已。
晋疏影对她恩重如山,不仅收留她住下,更是帮她提升法术,她怎么能一时生气而对晋疏影发脾气呢?
贺白悔恨了好几日才终于鼓起勇气前来向晋疏影道歉,可是走到瓣莲苑门口她的脚便不听使唤了。
慕琴说过不准她再踏进瓣莲苑,况且她早已成为山中的笑柄,哪里又勇气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于是贺白打算在门外等晋疏影出门,没想到晋疏影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似乎早有预谋的楚涟漪。
楚涟漪脸上的表情毫不做作,她的笑容妖冶邪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一看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哟,都已经被赶出去了,还不死心啊?”
贺白涨红了脸,低着眼睛转头快步离开。
楚涟漪却紧紧跟在贺白身后,笑声自信从容:“我知道你恨我把你住在瓣莲苑的事情告诉慕琴师尊,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贺白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冷冷道:“师姐这话什么意思?”
楚涟漪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是你运气太差或者天资愚笨,才会屡屡进不了门内吗?若不是整日和晋疏影待在一起,以你的努力,想做个门内弟子不是难事!”
贺白杏眼微瞪,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涟漪,觉得这话实在荒谬,若不是晋疏影拿来古籍和丹药给她,她可能到现在还要靠砍柴练体。
楚涟漪对着贺白轻蔑一笑,随即笑容变得阴冷,声音也极为僵硬:“你还不知道吧?晋疏影身上带着一枚法器,那法器随时随地都在吸取别人的灵气!”
贺白耳边轰鸣,瞬间乱了分寸,楚涟漪所说不是毫无根据,这几年来贺白虽然勤于修炼,可总觉得体内的气息不足,力气像是被人偷了去似的。
而且晋疏影的脸色日益红润,即便她不费任何功夫去练功,她的修为也总是不知不觉的大有进步。
即便疑点重重,贺白却仍是对楚涟漪所说的话半信半疑,或者说,就算楚涟漪说的是真的,她也不愿意相信。
“你不要胡说!”贺白提起步子要走。
楚涟漪不紧不慢道:“若是我说的不对,你为何要思量许久才为她辩白,如果不是她在偷取你的法力,你又怎么会每次和别人比武都觉得有力使不出来?”
“你想想看,你既然已经得到了这么多丹药,怎么可能连几个外门弟子都打不过呢?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之所以帮你,就是为了吸取你的灵气,最后受益的人还是她!”
关于晋疏影颈上的飘零玉,楚涟漪也是因高人指点才知道晋疏影颈上的黑线,系的是上古神器飘零玉!
飘零玉无时无刻不在偷取法术,因此只要晋疏影站在一堆弟子之中,便能够不知不觉的吸取别人的精气。
而资历较高的长辈只要多加留意,就不难发现晋疏影身上居然藏着这样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