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顾名思义,乃忘忧海的边角,和天涯一起,素有天之涯,海之角的称赞,都处于天台部洲的边缘。常人望之莫及,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修仙者也需要历经千难万险才有机会一窥究竟。
这天,海角中的修仙者像往常一样来来往往,并没有在意大街上突然出现的一名武者。
这样的状况很常见。
很多修仙者都是坐传送阵过来的,但由于海角周围的天地规则不全,因此传送阵的出口位置也不固定,那些人从传送阵里出来后会落在各种地方。
不过来人是一名劫境武者,这倒是有点让人惊讶。
毕竟天底下的劫境武者并不多。
猴六忙活了一天,赚的灵石却非常少,不禁非常郁闷,平时喜欢跟别人谈天说地的他今天居然变得沉默寡言了。
“猴六,这段时间来海角的游客变少了,大家的生意都很惨淡,你总苦着一张脸也不是个事对不对?听说怡香楼新来了一名头牌,走,今晚我包了。”
“没兴趣。”猴六摇头拒绝道。
何文最多承担茶水钱,自己要是看上了那个头牌可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算得上头牌的,哪怕只是给客人弹奏一曲,价格都是惊人的,自己却囊中羞涩到快揭不开锅盖了。
正在苦闷的时候,一名武者凭空出现在不远处,带着一种瓢泼不定的伤感,猴六凭直觉认为这名武者是第一次来海角。
忙飞也似地跑过去谄媚道:“大人应该是第一次来海角吧?我叫猴六,连海角的一草一木都知道在哪些地方。来来来,大人接下来的游览观光就由我负责了,如果有什么跑腿的事也可以吩咐我去做。”
海角极度缺乏修炼资源,很多底层的修仙者,都是靠给外地人当导游获得微薄的收入。
其他人莫不羡慕猴六,同时暗道一条飞鱼让别人抢了。
“今天是何日?”冯记忽然问道,语气略带忧伤。
“天台元历,六万三千八百四十四年,八月十八。”猴六立刻回答道,暗想冯记对海角的环境好像不太感冒。
“只过了三天吗?”
“你带路吧,我要去舰神坞。”
“大人,你是不是要去其它部洲?”猴六问道。
见冯记轻轻点头,他脸色立刻苦了下来,说道:“大人,最近的船队三天前刚刚离开,下一次远航需要等到一个月以后。如果你想去其它部洲,那么我建议你等到三个月后跟着船队一起走,否则十有**会陨落在星空里。前不久就有一名独自出航的飞升前辈失去联络,据说是死在了一群星空妖兽口中。”
“而且因为这名前辈出世,舰神坞已经关闭了所有出口,现在个人已经遇到单独去其它部洲,需要等到三个月后由舰神坞统一安排。”
听到这话,冯记微微皱了皱眉。
“从中州之境到海角,不乘坐传送阵,需要多久?”
“一年。”
“那你先帮我找一座洞府吧,要安静的地方。”说着就向街道外面走去。
既然摘星楼不可能在三个月后赶到海角,那冯记在此等待三个月的时间也没什么。
星空中的危险,比之忘忧海更甚。
冯记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有所耳闻,比如刚刚猴六就说了,一名飞升高手死在了星空妖兽口里,自己和其他人结伴的确要安全一些。
猴六找的地方在海角的东南位置,环境的确清幽,偶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琴音传来,倒是给人一种心灵上的解脱。
洞府租赁费用极高,但冯记没有在意,给了猴六一些小费就示意他可以走了。
冯记是猴六遇到过的出手最大方的贵人,并且态度亲和,不对他指手画脚吆五喝六,猴六早就对冯记心生好感了。
见冯记的目光深处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猴六犹豫地说道:“大人,小的观你有心事,留在洞府里修炼不一定好。怡香楼最近来了一个头牌叫于烟,卖艺不卖身,琴技非常了得,据说再解不开的心结都会被她的琴音化解,大人不如去听一下。”
“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冯记接受了猴六的好意。
猴六立刻欣喜道:“那好,我先走了,如果大人还有其他事可以随时用水晶球联系我,小的随叫随到。”
“去吧。”
……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冯记都是在闭关中度过的,没有去找猴六口中的怡香楼头牌于烟。
但不知道怎么的,冯记感觉过去两个月,自己心中的压抑已经减轻了一些。
“难道是琴声的关系?”冯记自言自语,目光看向外面。
过去两个月,每到残阳西落,东边都会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非常轻,断断续续,但自己总能靠想象将它们编织成一首完整的曲子。
“这琴音来自古筝,虽音调忧伤低沉,却给人一种心灵上的安慰。于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冯记再次自言自语一句,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出了洞府。
怡香楼在仙云山上,山如其名,中部白云缭绕宛如世外仙山,山顶几座亭台楼阁点缀宛如仙宫,琴声从中悠扬而出,引得山道上的客人一脸陶醉。
冯记隐没在这些客人中间,步履坚定,未曾抬头望山,目光紧盯前方的路面,只用耳,感受着一曲曲可以荡涤心灵的乐曲。
当残阳将落西山之下的时候,冯记已经站在怡香楼门外。
建筑很普通,如凡人世界的青楼,但格调的优雅,却远不是凡世青楼的风尘可以替换的。
没有老鸨招揽客人。
众人都是自由进出,间或一两人会在储物箱中留下几颗灵石,不给灵石也没人在意。
冯记将一个玉简放进储物箱,里面有一篇乐谱,没有名字,是玲珑当初谈给自己听的,为了感谢自己。
除了琴声,怡香楼里暂时没人说话,都在闭眼等待乐曲来荡涤自己的心灵。
一杯茶放到桌前,侍女的笑容很真诚,冯记一口饮尽,不顾旁人嫌弃的目光,第二杯都是一口喝干,宛如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