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鸣金(1 / 1)

闻人袭跟着走到了街上,伸了个懒腰。外面天气昏昏沉沉的,暴雨将下未下,让人着实有些不爽。

“小灏子,处暑!”在街上叫住她的是执行任务回来的立秋,“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嗯。”处暑笑着跟他碰了碰手肘,算是打了招呼。

一阵带着土腥味道的风猛烈地吹过,乌云逐渐压了下来,黑暗的天色让酒楼早早地亮起了灯火。闻人袭甚至可以用肉眼看清云层翻涌的轨迹。这是暴雨将至的前兆,街上的老人跟孩子们都被家人接走,但在乱七八糟的人流簇拥之下好几个孩子都哭了起来找自己的妈妈。小摊贩们看着天色也早早地放下了支架,推着车回了家,一路上还念念有词。

“该死的老天哟,不帮我赚钱还净帮倒忙。”

集市不得不散场,清扫人员也顾及着天气没有出门,菜叶、碎纸飞得到处都是,打着圈旋转着张牙舞爪地直扑人脸。云层之中逐渐有了电光,闪烁不定,让人耐心地等待着惊雷的到来。

“殿下又有新的吩咐了,我们边吃饭边聊吧。”立秋看着这天色,非常贴心地提议道。

“好。”闻人袭跟着二人走到了最近的酒楼。

刚进门,后脚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店家暗骂一声冲了过来放下了门帘,遮挡住被风吹得四处飞溅的雨水,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立秋他们堆起了笑容,“见笑了见笑了,客官里面请。”

“难得,这样寸草不生的边境还有这么充沛的雨水。”立秋一脸惊讶地与他攀谈起来。

“可不,小二,快过来招呼客人。”店家似乎非常忙碌,对着立秋笑了笑然后拉着身边的小青年过来招待他们。

“来嘞,几位客官想吃什么?”小二迎了过来,将他们安排到了靠窗的桌位。这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闻人袭还是听得到外面雨水拼命洗刷大地的声音。

“点吧小灏子,今天这顿饭立秋请客,他说书挣了不少钱。”出于照顾小孩子的心理,处暑拿到菜单之后递给了闻人袭,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行。”立秋见他提起这事,也笑得特别开心。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说书,更何况他还大字不识一个。

“……”闻人袭原本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菜单,但是看清楚菜单对字之后她沉默了,然后欲哭无泪地交还给了旁边的处暑。

“炒鸡蛋,鸡蛋羹,蛋花汤……小二,你们家只有鸡蛋吗?”处暑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看向了小二。

“是。”小二非常爽快地说,然后指了指墙上的牌匾“天下第一蛋”,一旁还有一幅画,上面是个小娃娃抱着一只鸡。

她很想问为什么明明是鸡蛋,什么画着的却是鸡,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全蛋宴,挺好的,”立秋对此倒是不太在乎,“比那段时间好多了。”

“那倒也是。”处暑点完菜后,缩了缩脖子,经立秋提醒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多了?”闻人袭一脸疑惑地看着处暑。

“主子处罚我们的时候,我们是要吃虫子的。”处暑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原来如此,殿下他自己不吃吗?”闻人袭一脸好奇地拄起了脸颊。

“这个……主子应该吃不到吧……”处暑挠了挠头,似乎是想确认似的看向了立秋。

“不晓得,主子经常京城玄天两头跑,我们接触的时间也不多。”立秋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两头跑?那他经常不见人影,陛下不会怀疑吗?”闻人袭把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我们这个二十四楼,一开始是在曌明京城成立的,最初的成员可只有我们这二十四个人,我们藏在京城不同的角落里,碰面的地点在京郊,当时殿下才十一岁,”立秋讲到这段过往时,脸上都好像在发着光,“随后殿下经过几番思考把最开始跟着他的末寒、初泽留在了七皇子府,对外称病,然后带着我们二十四个人一路向西去了玄天城,毕竟只有在那里获得认可的势力,才算是正统的势力。”

“这个我听说过,玄天城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天地,城池由城主掌管,每年有一场江湖比武大会,拔得头筹的势力担任城主,对吗?”闻人袭突然对乐承荏的这段故事来了兴趣。因为她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个领域,她的知识范畴也就到达这里了。

“是的。”立秋点了点头。

“随后你们得到城主的认可了吗?”闻人袭很好奇乐承荏这个组织在玄天城到底地位如何。

“不是,我们……”立秋刚想说些什么,这时,菜品都被端了上来,“算了吃完再说这段过去,我快饿死了,我们先处理正事吧。”

饭席间,立秋与处暑将京中最近的事情一一告知给闻人袭,着重说明了琮王与琛王一事。

“殿下的吩咐是,我们要加快速度与他们配合。”处暑嘴里塞满了鸡蛋,边吃边说。这鸡蛋虽然长得都一样,但是做法不同口感还真就不同,这是他第一次吃鸡蛋吃得这样来劲。

“殿下是怕这件事情爆出来之后,琮王会被朝中的势力力保,所以先将琮王的根基动摇了一部分,”闻人袭淡淡地说,“若我没猜错,当这边的事情传出去后,其他人纷纷落井下石,琮王与琛王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殿下明面上逐渐插手朝堂,我们将会更忙了。”

立秋与处暑对视了一下,觉得小灏子似乎比他们猜想得更聪明。

“小灏子,你说的不对啊,朝中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后宫不还有谦贵妃?”立秋询问道。

“皇后不会浪费扳倒宿敌的机会,”闻人袭又夹了一口鸡蛋,放入口中,“身居高位必然未雨绸缪。”

她不由得想到了荣成帝国,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说的也是,对了小灏子,你的脸跟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处暑仿佛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来闻人袭身高跟脸与以往不同,得亏他还与她一直交谈着。

“你们听没听说过缩骨功?我这是伸骨功,可以让身高变得更高。至于脸,当然是易容。”闻人袭嘻嘻一笑,自然地撒了一个谎。

但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

一年一度的江湖比试大会,可不就在最近了?出发前,乐承荏怎么完全不像个大忙人呢?

“原来是这样。”他们打量着眼前的闻人袭,心中突然有些同情。他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不仅家破人亡,还变得男不男女不女,看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实在是令人心酸。

“唉,小灏子,往事已经过去,你不必太难过,我们都相信沐府有冤情,终有一日会沉冤得雪的。”处暑先开了口,拍了一下闻人袭的后背以示安慰。

“多谢。”闻人袭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他们所担心的,自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但是这样的关心还是使她感到温暖。

雨小了很多,他们也吃完了,闻人袭与二人重新披上了斗笠,掩盖住了全身。

“这边的事情,约莫是告一段落了,华耀的任务才是重头戏,”立秋临行前说了一句,“我们可能在不同城市行动,到时候殿下的命令会直接传达给你。那是一只洁白的信鸽,脚上的竹筒有个枫叶的痕迹。”

“慢走,注意安全。”闻人袭点点头,对他们叮嘱了一句,然后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乐承若此刻被府尹叫到孤啼府中,接见了那名幸存者。

“把你说的再说一遍。”府尹命令道。

这个人刚才冒雨去了衙门门口喊冤,因为太晚了,府尹实在没什么心情接待他。但就在这时,他开始在门口喊了起来他的冤屈,没等他说完几句话,府尹就脸色大变,赶忙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带进屋内,然后叫人通知了乐承若。

幸存者跪在地上,痛苦万分地回忆着事件的始末,“小人无名无姓,一直流浪街头靠乞讨为生,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突然把小人带走了,从那开始,小人便没日没夜地挖石头,锤石头,凿石头,跟小人一起的还有无数人,都跟小人一样,是乞丐,是没有户籍的人,不听话或者做活做得慢了就会被烧红的铁块烫得龇牙咧嘴。

直到有一天,我们挖的矿井塌了,死了很多人,之后,我们就将那个洞用石头堵死了。这时,一个行家跟那位大人说那里已经没有铁了,我们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们很多人都听见了,但是没人敢跑掉。

其实也有不少人试着逃跑,但都失败了,回来之后,少不得一顿毒打,还会被扔进高温炉活活烧死。

那一天晚上,我们排着队又去挖坑,我们都知道肯定有什么危险等着我们,果不其然,似乎来了一支军队,那些人手提着刀枪棍棒把我们打断了手脚打断了腿,然后推进了坑中,直接开始埋土。

小人侥幸少挨了好几刀,拼死逃脱,可那些没跑出来的人已经被活埋了……”

听完这段故事,乐承若皱紧了眉头,“你是说有军队?”

“小人也不敢妄下结论,只是,小人看他们人数那么多,却还那么整齐,感觉像是被人指挥着似的,所以,所以……”被询问后,那个人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不对,整齐划一也不一定是军队的特征。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觉得是军队?”乐承若又谨慎地问。

若是军队,这个事情整个性质都不同了。这哪里是有人私开铁矿,分明是有人想造反。

故而,他非常谨慎地询问起这个人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

“或许他听见了什么?或者是摸到了什么?”府尹也是一脸疑惑不解。

“声音?”那个人猛地抬起了头,“小人被泥土掩埋时,听见了一阵金属撞击声,那些人随后离开了,小人是最后一个被埋的,埋得很浅,这才逃出来。”

“鸣金收兵?”姬川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一旁站着的府尹与府丞也吓得不轻。

“殿下,您看如何?”府尹面向乐承若,毕恭毕敬地问道。

“调查清楚。那些人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更何况还是一支在朝廷编制外的军队,”乐承若看向那个人,“你还记得掌事者的模样吗?还有活埋之地。”

“小人都记得。那个人的连小人死都会记得。那一天虽然天很黑,但是小人长了个心眼,沿途用颜色一样的石头留了一种记号。”提到那个人,他的眼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一切,乐承若都尽收眼底。

“差人照着他的描述画出来掌事者的样子,画好拿给本王看,另外派人立即前往那片土地,查看周围的盆地,还有其他的低洼之处,以及一些可能修有地宫的地方,特别是陵墓。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藏好这个幸存者以及这个事情,否则本王也保不住你们整个孤啼府。”

“是。”府尹心知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他们都会被灭口,得到乐承若的承诺后,他慌忙行了一礼。

“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你差人送信就好。”乐承若想到自己即将出使,又补了一句。

“是。”

离开孤啼府,姬川悄悄地说:“殿下,江将军明日便进孤啼县,您现在有何吩咐?”

“明天我会见他们,”乐承若回过头看向孤啼府,“本王觉得,这幕后之人一定会想办法夺去本王的性命。这几日注意周边。”

“是。”

闻人袭裹着斗笠冒着雨离开了酒楼,也许是心事重重,她没有注意到对面行色匆匆的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见鬼了。”

那人骂了一声,把怀中的包裹掏了出来。那包裹里面满是瓷器的碎片,似乎受到了剧烈的撞击。那人看见这堆碎片后,仿佛受到刺激,气得跳脚,一手指着闻人袭的鼻子,一手抱着包裹,扯开嗓子骂了起来。

“他奶奶的,你赔我!这可是我的传家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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