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阁的人听说太后娘娘派了宫中的人前来探望,早就候在了云依阁的院子里,左顾右盼,总算给闻人袭盼来了。
自打闻人依生产,乐承藉便鲜少踏足云依阁。闻人依一直绞尽脑汁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出路,但是她还没出月子,就连看望苏皇后都是一种奢望。此时太后派人来到云依阁便是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非常重视。
站在门口柔儿跟朦月发觉是闻人袭时,简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见过柔儿姐姐、朦月姐姐。”闻人袭嘴角轻抿着,对她们二人微微欠身。
“早就听说慈安宫派了人前来,没想到是沐公公,”柔儿故作热络地对他回了礼,然后柔声地询问道,“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是这样,”闻人袭淡淡一笑,“太后娘娘身子欠安,但是很想见一见小世子,所以派了我前来探望。太后这边赐了不少东西,还请允许我见一见良娣。”
“良娣就在屋中,沐公公随我来吧。”说着朦月扫了一眼柔儿,示意她去偏殿把小世子跟乳娘一并带过来。
“多谢朦月姐姐。”
闻人袭跟着朦月走进了云依阁的屋中。这一路走过来,她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她没想到云依阁的规制虽然与露华殿相差无几,但是它并没有遵循常规的设计,反而直接在院中设置流水跟精致的石桥,将大殿跟厢房沿着水流建造在了一旁。如此大手笔,真不愧是东宫。
“怎么是你?”坐在床上的闻人依隔着老远就看见闻人袭时,突然怒火中烧,险些不顾自己的身子下地。
她一看见这个小太监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越想越烦躁,恨不得马上把他赶出自己的视野。
但是一想到闻人袭此时此刻是太后的人,她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怒意,冷漠地看向早就快步走上前来的柔儿,“你去倒杯茶水来。”
“是。”柔儿点点头,三步并两步去桌旁端来了茶水,双手奉给了闻人依。
闻人袭趁机走到闻人依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奴才见过良娣。”
乳母此时也抱着小世子走了进来,站在了闻人依的跟前。
“你去看一眼,”闻人依的眼底满是蔑视,“看完就回慈安宫复命吧。”
“是。”闻人袭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乐司宜的面前。
乳娘配合地打开了乐司宜的襁褓,给闻人袭看他的脸。
这孩子的脸红扑扑的,小嘴不停地吮吸着,流出了一丝口水。小鼻子还是软塌塌的样子,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只留出了一条缝眯着眼睛看着闻人袭。
就在这时,乐司宜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双杏眼溜圆,像极了可爱鲜嫩的葡萄。随之,他的嘴也慢慢地咧开了,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这小孩子一笑,屋里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扫先前的压抑之气,阳光总算是照了进来。
“小世子跟沐公公很有缘呢,奴婢喂小世子的时候,小世子看也不看奴婢一眼。”乳娘感到有些新奇,连连感叹着。
“把孩子抱过来。”听乳娘这么说,闻人依的心情很不好,直接下令让乳娘将孩子还到自己的手里。
乳娘不知什么地方惹了这位主子,只得低下头,将小世子递了过去。
不料,闻人依抱他的方式实在是粗鲁,小婴儿被她弄得有些疼了,开始啼哭起来。
“哇——”
闻人依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对着乐司宜怒吼道:“哭哭哭!你倒是会演戏了,怎么不给你搭个戏台子啊?刚才你不还笑吗?”
“良娣息怒。”柔儿跟朦月赶忙劝了起来,让乳娘把这个孩子赶紧抱走。
乳娘把孩子从闻人依的怀中抱了出来,来回在屋中踱步哄着。
闻人袭知道闻人依这是在跟她置气呢,心想自己的任务已经达成了,不如早些离开吧,于是她后退一步转身要走。
但就在这时,她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虽然力道小到微不足道,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她一回头,看见了在襁褓之中哭得满脸泪水的乐司宜。
乳娘看了看闻人袭,又看了看乐司宜的小手,实在感到有些难办。
闻人袭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还是她的亲外甥,到底是血缘的力量强大,这么小的小孩子就懂得亲近她了。
看着这张哭起来跟闻人依格外相似的小脸,闻人袭的心突然柔软了,然后伸出一根小手指让乐司宜攥着,笑嘻嘻地说:“来,拉勾勾,乖宝宝不要哭咯,你娘亲会生气的。”
她拿着那根小手指逗着乐司宜,让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乳娘感激地看了一眼闻人袭,然后对闻人依毕恭毕敬地说:“闻人良娣,奴婢先带着小世子去喂奶了。”
但是乳娘注意到,闻人依此时的脸色是呆愣的,而且非常苍白,她的眼神之中满是颤栗跟不解。
“皇姐?”
闻人依失魂落魄地喊了出来。
这两个字飘散在偌大的云依阁之中,显得异常空灵。
见闻人袭并没有给她任何答复,闻人依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小灏子,你是闻人袭!”
闻人袭背对着闻人依的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但是转过身时恢复了常态,脸上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跪倒在地,并且颤颤巍巍地说:“闻人良娣折煞奴才了,奴才可不想变成帝国逃犯啊。”
“不!”
闻人依不顾朦月与柔儿的劝阻跟拦截,挣扎着下了床,一路磕磕绊绊地来到了闻人袭的面前,蹲在了闻人袭的面前。
“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怎么会呢?”闻人依止不住身体的发抖,用手摸着闻人袭的脸。
闻人袭躲开了她的手,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格外冷漠地说:“良娣,奴才是慈安宫的太监,大庭广众之下,良娣这样有些不妥了。”
闻人依被这一句话唤醒了理智,她猛地将手缩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闻人袭的脸,希望找到哪怕一丁点的破绽。
但是她看了半天,也根本看不出这张脸到底有什么可疑之处。
难不成这一次,又是错觉吗?
趁着这空档,朦月跟柔儿赶忙把闻人依拉了起来。
柔儿一脸狐疑地看着闻人袭,又看了一眼闻人依,非常心疼地说:“良娣再如何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啊。更何况这是沐公公,他是男子,又怎么会是那位呢?良娣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