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内奸可有头绪?”莫倾衣关上芬熙宫的门,随着温德妃进了内殿服侍。
温德妃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发髻,“自然是有的,但是不必本宫处理。本宫不处理,皇后就会觉得那内奸是双面卧底,是我要保住的人,皇后自觉面上有失断不会留下她性命。试看明天这皇宫里惨死了哪个宫女,就是了。”
莫倾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又道:“太后那边估计不会表态,但也因为这件事会觉得皇后娘娘行事多有偏颇。只是委屈了德妃娘娘,还要与这样的人虚与委蛇。”
“孺子可教也,”温德妃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白发,狠心地将它扯了下去,“本宫老了,你还年轻,总不要因为一次小产就这么低沉下去。”
“臣妾受教了。”莫倾衣毕恭毕敬地向温德妃行了一礼。
“要教给你的太多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学。”温德妃叹息了一声,看着莫倾衣那般年轻的面容似乎是想到了刚入潜邸的自己。
别人不知晓这事是如何达成的,但她心知肚明。
这要从前日说起,在一群宫人之中,突然来了个生面孔,自露警惕着这个人的到来,然而她却自己凑到了温德妃的面前。
这一看,可把温德妃惊得里焦外嫩,她赶紧让宫人都退下,屋内瞬间只留了她们二人还有。
苏梦琴没有废话,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提醒温德妃翻翻宫中的角落,苏皇后埋下了前朝的证据,随时有可能让她“东窗事发”。
温德妃不信,于是找来了自露秘密搜索了一番,却在盆栽底部看见了一团卷宗。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分明就是当时上书给皇上让乐承若坐上瑜亲王之位的文武百官。
竟是真的,温德妃眼皮直跳,厉声询问苏梦琴到底有什么目的。
然而苏梦琴只是说需要帮手,并交给了温德妃一份资料,是莫倾衣小产那日轮值当差的侍卫名册,并嘱咐她间接地交给莫倾衣,不必提她姓名。
随后苏梦琴就离开了芬熙宫,似乎她无欲无求,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顺便卖个人情留有余地。
温德妃没有亲自把侍卫名册交给莫倾衣,不仅是因为她对莫倾衣心存防备,更不相信这份情报是真。于是她借向淑妃的手,把消息放给了莫倾衣,这样的话无论消息真伪,承担责任的都会是向淑妃。
“丰宁城你也会有机会前往,陛下最近很少踏足芬熙宫,倒是经常找傅美人与邓宝林。同期入宫的人之中如果你不是第一个诞下龙鳞,往后可就步履维艰了。”
莫倾衣自有打算,面上应和着又拜了一拜,“臣妾明白。”
温德妃看着她的脸,突然又想起来一茬事。听说东宫那边的闻人良娣刚解了禁足,又因世子留在慈安宫被太子勒令不许出东宫,不许前往丰宁城,此事不知真假。
这件事情想必也是太子妃吹的枕旁风,否则曾经能让太子不顾一切向陛下求来的女奴怎会这么快失宠?
枫轩之中,鬼影这一夜如约回到乐承荏的身边带来了缓解毒药的丹丸。
鬼影摆着一副臭脸,将药瓶扔进乐承荏的怀中,“服下去,你的丰宁城之旅不会有什么危险。这里面七枚丹药,够你活七个月了。”
他看也不看屋中的闻人袭一眼,闻人袭自然也不想跟他打招呼。兄妹二人互相视对方为空气,也算是一种别样的默契。
乐承荏习惯了他的这副态度,对他笑着说:“多谢。”
鬼影又是冷哼一声,“反正你死了守寡的又不是我,我还能篡个位,你说是不是?”
“他的毒什么时候能解?”闻人袭狐疑地看向鬼影,“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她想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复,这种毒药根本不是无药可救。
鬼影瞥了她一眼,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随后又淡淡地说:“还得一阵子,最后一味东西需要点时间。”
这个答案显然并不符合闻人袭的心意,于是她叹息了一声,“多长时间?”
鬼影朝着乐承荏伸出了三根手指,“最多半年,最少我说不准。那种药草这个世上知道的人可不多,出现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你得亏遇见的是我。”
乐承荏点点头,算是对鬼影能力的肯定,“尽快就好,苏府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这是你的心病,我也想你快点结束这一切,”鬼影耸耸肩,似乎非常无奈,“我会尽快找到那味药草的,包在我身上就好。对了,先前你们那个太子妃身上的毒是帝国那边的,”
送走鬼影,闻人袭纠结着,对乐承荏也提出了离开。
“就要出发了,我必须跟白露换回来,她不能替我受罪。”
先前鬼影在屋中,闻人袭不好意思凑过来,眼下他人都走了,乐承荏肆无忌惮地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迟。我舍不得你在那破笼子里面待着,路上我就想法子救你出来。”
闻人袭用食指抵在了他的唇角上,“苏家会有人来刺杀我吧?你来个顺水推舟?”
乐承荏笑了起来,“我会在旁边护驾,保你安然无恙。我的车队抵达丰宁城之后,秋分会折返在路上迎接父皇的车队,到那时我会与他互换身份。”
闻人袭的脸上凝成了一层寒霜,“主要是太后的安全,我自保无碍。那群人一定会假意刺杀太后。”
“你说的不错,”乐承荏的双眸也跟着一沉,“他们若能杀到车队眼前,那必是父皇授意。毕竟他允诺给你的官职,现在也没有下诏。太监死了不是大事,官员死了就要彻查,他一定会对苏皇后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明白,此行必不会风平浪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华耀与曌明不日又要开战,届时你在京城老实待着,不要乱走。特别是……”乐承荏凑近她的脸,直直地看着她的双眼,“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譬如前线。”
闻人袭的眼底闪过一丝低落,但是假意应和着,“我还能去哪里?太后这边我离不开的。”
乐承荏抚过她的脸颊,“若是让我发现了,一律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