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松愤愤而归,虽丢了风尘破的下落,但想到好歹得了张藏宝图,也不禁宽慰一些。
“这样宁王做起事来就更有底气了。”他这样想到。
忽地林中邪风阵阵,树影间飘闪着一女影。
“你是不是张庭松。”
声音回荡在林中,忽远忽近,忽高忽地,虽然声音像是一人的,但又好像有千军埋伏在林中。实是如幻影,如鬼魅,令人心惊肉跳,汗毛倒竖。
张庭松听出此人有意显露武功,且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似乎和岳披云也难分伯仲。当下运气,朗声回道:“在下华山张庭松,阁下是谁,还请现身一见!”
两人一问一答,问的幽远流长,答的混元雄厚,震地群鸟无眠,群山回荡。
那鬼魅又道:“好小子,竟然敢夺我孩儿的藏宝图,我倒要看看岳披云的师弟有多少斤两。”
倏地一张血抓袭来,风声阵阵,夹有“桀桀桀”的怪声,张庭松冷汗涔涔,此时林中倏地冷了下来,使人不得不相信世上确有鬼怪。
张庭松疾刺一剑,要用内力荡清那鬼魅的邪气,那女鬼哈哈大笑:“好好好,你的内力果真有些火候,正好那你练练功。”
张庭松身任锦衣卫都统,武功在锦衣卫中也是独树一帜,因而向来自负与自己的武功,眼下竟被女鬼说成“拿来练功”,着实是气红了脸。不过那女鬼确是劲敌,张庭松不敢托大,左手捏起剑决,暗暗运气。心中回想着江湖上哪来一个这么亦人亦鬼的女子。
忽地想起万气鬼一句话:“若是万煞鬼母武功为天下第一,也没人敢排第二。”听这女鬼的话,像是万贯鬼的母亲,来帮他取回蓝玉的藏宝图,会不会她便是那万煞鬼母?
那女鬼的身影依旧在林中跃动,张庭松朗声道:“别装神弄鬼了,我知道你就一个人!”
那女鬼“桀桀”直叫,一只鬼手扇来,阴风阵阵,张庭松龙泉剑陡转,去削她手腕。女鬼身子一低,倏而变掌为拳,直击张庭松两肋。张庭松一招“鱼跃龙门”侧身一翻,哪知女鬼手臂突然长了一截,又变拳为爪,去抓张庭松小腿。张庭松大惊,忙忙连抖小腿,女鬼也不浪战,及时收招。
女鬼武功所学甚是复杂,兼有少林般若掌、泰山派岱宗拳和昆仑神鹰爪,无论凭着哪样功夫都可以平步江湖。张庭松一看那女鬼,长发披面,看不见容貌。身子瘦骨嶙峋,便普通一副骨架一般,身上衣物甚是破烂污秽。往下一看,却是有影有脚,看来是人不是鬼,张庭松不禁大送一口气。一经回想,自己居然害怕她是鬼,不觉有些惭愧。
“那藏宝图本来就不是万贯鬼的,说什么取回不取回?”
那女鬼哈哈一笑:“你能认出我说的孩儿便是他,那也不是全无见识,那藏宝图不是我孩儿的,那是你的吗?”
“自然不是,那蒙古财宝掠夺于民,自然应该上交国库,用还于民,我替百姓取回,何错之有?”
张庭松实在难有把握能斗赢女鬼,盼着自己据理力争,可以免得一场厮杀,对于宝藏的用途,心中自是有另一方打算。
女鬼道:“哈哈哈,张大人官腔打的漂亮,不敢露露武艺吗?”
蔽袖一挥,一股煞气荡来。张庭松看出厉害,这是将内力磨地和刀剑一般锋利的绝学。若非内功修为登峰造极绝做不到如此。
张庭松挥剑格挡,饶是龙泉剑锋利,但内力所化之剑气本无影无形,哪里格挡的过来。女鬼连连挥袖,拆得十几招,张庭松已是满身刀痕。
女鬼道:“我这四魂索命刀滋味如何。”
张庭松此时阵脚已显乱迹,哪有心思理会她。心想自己从未在江湖上听说“四魂索命刀”,八成是这女鬼自创,只得苦苦寻求破解之法。
忽然张庭松看见不仅自己身上有,四方的树上也尽是刀痕。心想:“四魂索命刀再厉害,总归是气,而不是真刀,方才我用龙泉剑格挡时不知不觉便将气引走,若是将气反归我所用,那四魂索命刀便不攻自破。”
想地容易,但该如何引导剑气,张庭松却是一头雾水。
张庭松不愧武学大家,心中也不急躁,一面招架,一面凝神观察剑气的走向。但这样一开招数便显地稚嫩,连连受伤,伤痕也越来越深。
女鬼欺笑道:“这就没法了?我还没使劲呢!”
张庭松一招一招试去,几十招后,终于对“四魂索命刀”了然于心,当即催生内力,在剑气的刀面上一削,竟连同女鬼的内力一同反噬了回去。
女鬼哑然大惊,不敢招架,用诡异的身法避开了去。那反噬的剑气回荡,一连砍翻了女鬼身后七棵大树。
那女鬼招式被破,不但不慌,反倒兴奋至极:“妙哉妙哉,我修炼四魂索命刀二十年,也只想出这一种破解之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竟能找到我的气眼,实在妙哉!”
张庭松不理会女鬼古怪之举,道她是另有所图,朗声道:“别装神弄鬼了,你的四魂索命刀既已被破,那便走吧,我敬你年长,饶你一命。”
其实张庭松所受刀伤甚重,只有强强用内力封住穴道才免于血崩,但方才与女鬼较量内力,已近于油尽灯枯之态。但他量女鬼内力也所剩无几,只需撑地一刻,将她吓走便行。
哪知女鬼毫无惧色道:“四魂索命刀既出,哪有不索命的道理?”
又将四魂索命刀使将出来,但此时不再是任意挥洒,却像是在舞剑。
张庭松认出这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而且竟比连宽和武斯铭更为精纯。四魂索命刀本已非常厉害了,没想到还能融入太极剑法。张庭松长啸一声,再无能为力。
一老道倏而从天而降,厉声道:“哪来的妖邪,竟然偷学我武当派太极剑法!”却是武当派若虚道长到来。
若虚是若清掌门的同门师弟,武功不分伯仲,但若清掌门致力于清修,不常在江湖中走动是而江湖上还是若虚的名号响亮些。
原来连宽和武斯铭两人在铁剑门受挫,回去路上恰巧遇上师叔若虚。若虚极看中武当名声,听张庭松竟然将武当弟子排于四绝之后,当即怒火中烧,要两人带来向张庭松讨说法。
若虚可谓是太极剑行家,飘飘几剑便解了女鬼的攻势。若虚虽在太极剑上占绝对优势,却也惊讶于女鬼的四魂索命刀。
强敌来援,女鬼眼中却似冒出了精光,乐道:“武当派的高手也来了,十多年没如此爽快了,今天老娘的运气可是极好了!”
若虚道:“贫道若虚,一招冒名的太极剑法竟然打地张大人如此狼狈,想必那女子是极有本事的咯。”
若虚为人刻薄,见张庭松狼狈,竟当面讥讽起来。他说女鬼剑法冒名,其实知道女鬼的太极剑法已登堂入室,这样说只是让张庭松难堪而已。
张庭松知道若虚武功与自己相差无几,今晚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哪里有功夫斗嘴。
“道长小心,此人所学甚杂,指不定会使什么花样,我们须合力才行!”
若虚笑道:“太极剑法天下第一!还怕她有什么花招。”他一招既成,有意在张庭松面前显露武功,独剑便去挑那女鬼。
女鬼道:“那我便用这冒名的剑法,来会会你这天下第一剑法!”
若虚率先抢攻,进坎位先给了一招“仙人指路”,女鬼毫不示弱,斜走坤位也还了一招“仙人指路。”
若虚行西方兑位,要用“鲲鹏展翅”刺女鬼之颈,女鬼绕到东方震位上,又还了一招“鲲鹏展翅”。
若虚道:“你这八卦行位是何人所授!”
女鬼道:“小孩把戏,也用人教?”
若虚大怒,陡然变招,变缓为疾,如烈雨般袭来。
女鬼道:“清修之人,也这般急躁?”
若虚快,那女鬼更快,手刀嚯嚯,剑气横飞。若虚没见过四魂索命刀,也没张庭松的耐心观察剑气,招式越使越险。最后只能依靠八卦行位守住周身要害。但刀剑有形,剑气无形,防不胜防,若虚道袍上也多了好多口子,但仍是苦撑。
张庭松虽对若虚无甚好感,但毕竟是根救命稻草,将真气调息过一个周天以后,立马加入战局。
若虚恨道:“以二敌一,不是我名门正派行径!你莫要坏我武当名声!”
张庭松不理若虚,只管荡回剑气。女鬼笑道:“妙极,妙极。一起上更爽快些!”
若虚嘴上虽倔,手底下却因为张庭松的助战而收放自如起来。连连使出太极剑精妙招数。
若虚张庭松渐渐占据上风,女鬼激起全身内力,清扫张庭松所荡回的剑气。
若虚见机一掌探入,女鬼避无可避,挥掌去接,内力一处,全身煞气迸发出来。若虚运起玄门内功抵御,张庭松内力已然耗尽,只好跳出圈子在一旁观望。
只见若虚头顶冒出云雾般的真气,张庭松惊于女鬼内力竟比自己强了这么多,居然能将自己的内力拼完再与若虚比拼。
其实女鬼内力也是所剩无几,但双掌相接,一旦拼上内力,无论谁先撤力,必然会受内伤,所以只好苦撑。眼看若虚内力源源而来,女鬼便要决堤。
一旁观战的连宽见两人一动不动,还道“有机可乘”,一掌袭来。女鬼看出机会,将内力泄到连宽身上,自己解开了比拼内力之势。
连宽连受两人内力,顿时气血翻涌,口吐鲜血。
若虚忙在连宽背心推拿几下,引导真气。
女鬼道:“玄门内功果然有一套,改日再向道长领教了。”
张庭松倏地一阵掌风,将女鬼长发掀起半边,一张惨白的鬼脸不禁让人打了个寒噤。
若虚道:“你是……鬼魅娘!”
女鬼道:“鬼魅娘在十多年前便已绝迹江湖,我此番重出江湖,便改名万煞鬼母。哈哈哈哈哈哈!”话音未落,鬼影已飘出几里以外,只留下桀桀笑声回荡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