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定了定神,不觉哑然大惊:“二十年过去,你怎地越发年轻了。”
徐经冷笑一声:“堂堂苏州才子竟还记得我的名字,真是荣幸之至。”
二十年前,唐寅与徐经同以解元身份参加会试,两人又是同乡,遂为莫逆之交。当时两人的才气已颇有名气,连礼部诸试官也认定状元必出于两人之中。哪知会试之后,由于徐、唐两人在京师的行动惹人注目,唐寅更是公然在客店中称自己定中三甲。会试中三场考试结束,顷刻便蜚语满城,盛传“江阴富人徐经贿金预得试题。”户科给事华昶便匆匆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事连徐经、唐寅。明孝宗敕令程敏政毋阅题,其所录之卷,由大学士李东阳会同其他试官进行复审,结果证明徐、唐两人皆不在录取之中,且两人永不得参加科举。徐经一怒之下,竟将落榜一事全归咎于唐寅,心灰意冷之下偶得一本《冥月心经》,便隐居终南山,潜心修炼。今日得知唐寅在江南名气大噪,人称江南才子之首,一气之下便来苏州找唐寅晦气。
唐寅唉声道:“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来来来,你们共饮一杯。”
徐经怒气顿生:“若不是你,我本应高中三甲,考取功名,可不是做什劳子天涯沦落人。而你倒好,做你的江南才子,倒也风流。我此番来,便是取你性命的!”
唐寅一怔:“这……这如何又是我的错了?”
众人表情各是凝重,阿大和阿二更是担心徐经会伤了那贵公子。
哪知那贵公子全无惧色,反倒还面带笑意:“你这小哥,也忒小气。落榜之人年年都有,来年考过便是,哪有怪得别人的。”
徐经提着贵公子后领抖了几抖。
“还敢啰嗦,那我便把你扔下去。”
那贵公子忙道:“哎呦不可不可,你要是把我丢下去,我又不似阿大那般有一手“纵云梯”的功夫,可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王守仁暗道:“果真是武当派的‘纵云梯’,居然连武当派的人也随了朝廷?”
风尘破道:“你说那贵公子是朝廷的人?”
王守仁道:“不仅是,还是一位大人物。”
风尘破听出王守仁话中有意隐瞒贵公子的身份,也就不再问了。
禇致理急道:“那贵公子不会武功,那可如何是好。”
王守仁道:“只有伺机而动。”
只听那贵公子又道:“你的武功,倒和我家一奴才像是一个路数,说不定你们师出同门呢。”
哪知徐经杀气骤现,将贵公子从三丈来高的屋顶掷下,那贵公子“啊”地惊叫出来。
忽地一黄衣白发女子掠过,将贵公子平平接下。
禇致理一看那女子,失声大叫道:“珠儿!”
贵公子一着地:“我当没命了,真当谢谢婆婆了,婆婆如此功夫好俊,我可从来没见识过。”
那贵公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仍旧乐呵个脸。
阿大阿二连忙赶了过来,口中连道“奴才万死”。
夏珠仰头对徐经道:“我们教旨可是杀尽负心薄幸之人?你倒说说这公子哪负心薄幸了?”
徐经哼了一声,并不置答。吴莲飘然而下,对夏珠道:“妹妹,你怎可这样对教主这样说话?”
夏珠道:“教主?教主便能视人为草芥了吗?”
风尘破连忙上前,一把握住吴莲双手,口中连道:“莲妹,莲妹。”
禇致理猛地醒悟,原来吴家小女口中的妹妹便是夏珠,那吴莲所说的自己负心于夏珠,定是怀疑自己移情于莫清茹了。
那贵公子见风尘破十岁模样,竟叫吴莲“吴妹”,不觉大奇。
吴莲挣开风尘破,对夏珠道:“走吧妹子,我不想留在这里。”
夏珠回头看了一眼禇致理,莫清茹就现在他的身旁,心中愁绪如麻。
这是徐经突然发难,从空掠下要拿唐寅。唐寅大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忽地一道寒光闪过,王守仁仗剑而来。
徐经陡然变招,以指力在龙泉剑上一弹,龙泉剑嗡嗡作响,徐经“咦”了一声,心道这真是一把宝剑。
剑身直抖,震地王守仁手臂咯咯作响,宝剑便要拿捏不住。忽地一阵大力握住王守仁手腕,龙泉剑立马归于平静。
但见风尘破肃然道:“此人内力深不可测,你不是他的对手。”
徐经见风尘破身法,倒也不敢小觑了。
“你这童儿,倒有点意思,留下腕儿来。”
风尘破举起劈阳宝刀。
“江南风尘破便是我!”
徐经一听风尘破名号,先怯了一阵,回过神来,劈阳宝刀已横过面门。徐经见风尘破身材较小,便翻身掠到风尘破身后,急进一掌。
风尘破宝刀轮转,徐经向后一撤,却不卸掌力,在刀面上一拂。风尘破顿觉寒意袭来,经脉一阵阻塞,暗竟世间竟然有如此阴柔的内力。
徐经向吴莲唤道:“清风使,解我剑来。”
吴莲一拍剑鞘,宝剑嗖得飞出,徐经接过剑来,急点风尘破檀中。风尘破平平格挡,刀剑一触,又袭来一阵寒意。拆了十几招,风尘破渐觉内力已透不过刀身。
风尘破看出徐经内力既深,又阴寒之至,相比之下剑招便颇为滞笨,当以上乘刀法击之。
当即刀交左手,刀影重重,便如黄龙飞舞。徐经急催内力,剑上竟结出一层霜来,缠住了刀路,便如冰封了黄龙。
风尘破虎吼一声,以至阳的内力透于劈阳宝刀,黄龙破冰而来。风尘破一刀架在徐经脖子上。
“还敢造次?”
那边吴莲大叫:“不要杀他!”
风尘破一分心,徐经乘机虚点一剑,脱兔一般走了。留声道:“唐寅,有本事便让刀妖保你一辈子。”
吴莲和夏珠也随之而去,禇致理要追,被风尘破拦住。
“欸,强求不得。”褚致理无奈,只得痴痴看着夏珠背影。
莫清茹看禇致理焦急的样子,心中只是感伤。之前因为杨滢,莫清茹只是空吃醋,如今见了夏珠,莫清茹才认识的眼前的少年眼中全是夏珠的影子。
那贵公子乐道:“哈哈哈,没想到苏州竟有这么多高手,今天可是来了眼界了。”
禇致理等人暗道此人真当古怪。
那贵公子又道:“在下黄玉,家父在京师做些小本生意,今日苏州一游,见到了诸位朋友,实在是快事啊!哈哈哈哈。”
风尘破道:“黄公子竟能纳武当弟子做侍从,看来家业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