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言其实是生气了,也不知道这气是从哪里生出来了,总之当陆离扔下那句话走出去之后,她就生气了。【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
若是换成以前,她一定会怒得扔东西,可如今她已经习惯将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一腔冰冷。
她不是想死,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能活多久,身上的寒毒,背负的仇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如果当她因为身体上的难受而吃药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奚家的血海深仇,她就觉得自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为了报仇,她又不得不继续活着,所以,她不管病成什么样子,总不吃药。
也幸好是这两年身边这几个贴心的丫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病得也甚少,否则,怕是寒毒没将自己折磨死,也早就病垮了。
“小姐,你为何不吃世子爷给你开的药啊”小蛮心里在为方才自己的那番话而懊悔,神色小心地看着宁欢言问道。
可回答她的,是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只好继续收拾,可门口突然响起声音,转身一看,只见陆离又折了回来,而且还是带着满身的戾气与凶狠,她吓得立刻弹开,让出路来。
宁欢言放下书,淡淡地看了一眼再度出现的陆离,挑眉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他伸手便朝自己胸口点了一下,顿时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世子爷,你这是做什么”小蛮担心地问道。
“把你家小姐放平。”陆离冷冷地说道,转身走到了宁欢言书房里,过一会儿手里便多了一包银针。
半个时辰之后,陆离才将银针一根根收回,又解了宁欢言的穴道。
从床上坐起,宁欢言冷冷地看着陆离宽厚的背影道:“你倒是挺会多管闲事。”
“我答应过师傅便不会食言,要死也等他们回来再死,这段日子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否则,还没等你想除掉的人死掉,你就先他们一步去见阎王爷了。”陆离背脊僵硬,声音也是冷冰冰硬梆梆地。
宁欢言被他噎得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只在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
是啊,自己的仇人健健康康地活着,自己虽然重生了却是一幅破败的身子,自己都不好好爱惜,说不定哪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若人都死了,还谈何报仇
她不禁心里一颤,神色莫明地看着陆离,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习秋跌跌撞撞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而焦急。
“小姐.不好了,顺天府尹薛大人来向夫人提亲,说要迎娶小姐当继室,夫人答应了。”
习秋的话,就像是一记惊雷在这屋子里猛然炸开了。
陆离猛地拍向桌子,好好端的一张黄花梨木雕花桌子顿时成了碎片,比起方才那张凳子还要惨不忍睹。
宁欢言皱眉看向那堆废木头道:“师兄当我这里的家具不要钱买么”
“你为何不生气”陆离转过身,神色透着一股阴戾地看着宁欢言问道,他知宁欢言不会甘心嫁给薛扬成为别人的继室,可见宁欢言神色平静得好像那个即将嫁给薛扬的并不是她自己一般,这让他心里很是不悦。
“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能解决问题么”宁欢言淡淡地反问。
陆离被问得哑口无言,想想才觉得自己失态了。
其实方才在来相府的路上,他便听到了薛扬要来相府提亲一事,所以才会在进来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又因宁欢言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勃然大怒,现在想来,自己近来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且每每都是与眼前这个小女人息息相关。
若是长此以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怕是要被彻底打破了,可偏偏她还不领情,真真是没心没肺。
宁欢言无心理会陆离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白雪。
薛扬对自己有意,她是从那日被他拦住马车时猜测出来的,最近她因着宁怀瑾突然回来,乱了心神,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宁子矜的身上,倒是忽略了这么一个人物造成的影响。
只不过,容氏会轻易地答应薛扬的提亲倒真是叫人感到意外。
薛扬虽是取继室,但好歹是顺天府尹,官居三品,长相俊朗,只是为人有些迂腐,过于死板固执,但一向忠于皇帝,很得重用。
若是以一般人的眼光来看,一个庶女可以嫁给正三品官员为妻,即便是继室那也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容氏与宁子矜恨毒了自己,又怎会让这样的好事轻易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然这样的好事自己其实也是不愿意的。
陆离冷静下来之后,便立刻想到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向习秋问道:
“若是提亲,可有送上采礼或是将你家小姐的生辰八字交给媒婆”
“那倒是没有听说,这薛扬也不知道是不是喜疯了,来的时候本是带着家丁过来拜年,突然就问起小姐你的婚事,夫人说小姐你还未许配,便说想将小姐娶回去做继室,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大小姐进去跟夫人说了几句话,夫人便点头答应了,薛扬得了这样的结果,高兴得便回去了,连个媒婆都不曾带。”习秋将自己所知地全都细细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宁欢言只转头看向了陆离,只见对方眼底染上了笑意,哪还有半天方才那怒气阴沉的模样。
宁欢言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却对陆离道:“师兄来一下书房吧。”说完,便往里面走去。
陆离自然是跟了进去,留下习秋与小蛮愣在那里面面相觑。
到了书房,宁欢言抽屉里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钱袋放到了桌上,布料是上次陆离送的那匹月白色湖州绸做成的,上面用祥云图案绣了金边,青龙,白虚,朱雀,玄武四大瑞兽跃然于上,真是活灵活现,巧夺天工。
这几日宁欢言风寒,闲着无事便连日连夜地绣了这个钱袋,她觉得男人若是佩戴,总不能绣些鱼戏莲叶啊,鸳鸯戏水之类的,再者那种东西绣了还容易让人误会,于是想来想去,便绣了这样一个四大瑞兽的图案,即算戴着出入正式场合,也不会辱没了身份。
陆离拿起钱袋仔细端祥,心道母亲淮南王妃的绣工在京城算是赫赫有名的,却没想到宁欢言的绣工比起母亲更胜许多,本这丫头绣工怕是不怎地,却没想到如此不俗,果真是身藏不露,也不知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没有展露,心里欢喜的同时也更加期待。
“现在师兄总该将书还给我了吧。”宁欢言见陆离脸上那笑意,心里就觉得很是后悔绣了这个钱袋,可为了要回毒典,又不得不这样做。
“那书我今日没带,明天再给师妹送过来,至于这钱袋,师兄便收了。”说罢,便将钱袋放进了怀里小心地藏着。
离开相府,陆离上了马车,便对身边的长随道:“去查查薛扬最近都和接触过,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向我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