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看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就说道:“小姐,都弄得差不多了,你们也都饿了吧,我看米缸里还有一点米,去煮些粥喝吧!”
沈如这才想起,自己晚上还没吃饭呢,便随口应了一声。七夕就出去淘米煮饭了。
现在只剩下他脸上的伤了,伤口的血已经止住。沈如用手帕轻轻将他脸上的血污擦去,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满人长得英俊不凡,年龄应该在二十出头。大概是常年征战在外的缘故,他的肤色偏黑,但黑的却恰到好处,显得整个人更是英气。
沈如打量着这张俊毅的脸庞,握着手帕的手停了下来。霓庵见沈如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庞,并不躲闪,就同样的盯着她的脸,他还从未见过生的如此精致的女人。
沈如忽然觉察了自己的失态,自己怎么能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看个没完呢。她又见霓庵也在盯着自己,一下子慌乱起来,连忙低下头,把手帕放在脸盆里胡乱的搓洗着。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霓庵也不知说些什么好,便开始搜肠刮肚找话题。
还是沈如打破了这一僵局:“也不知脸上会不会留疤,都是因为救我,才会这样的……”沈如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霓庵看着一脸愧疚的沈如,心头不觉一热,脱口而出:“你不要自责,我是心甘情愿的。当时即使与那人同归于尽,我也定会护你周全的。”
沈如抬起头看着霓庵热切的目光,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答话。霓庵也察觉自己冒失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解释好,其实,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可不是有意冒犯她的。
“沈姑娘…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霓庵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小姐,一会儿粥就好了,等下我把它端进来,你们也都饿坏……”七夕的话一下停住了,惊讶的看着这个俊朗的满人。
“真想不到,霓公子居然长得如此英俊!”
霓庵听到七夕的夸奖,居然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虽说满人豪爽不羁,但这样被一个女子夸奖,更何况是在沈如的面前……
霓庵偷眼瞧了下沈如,见沈如在低头洗手帕,轻轻吁了一口气。
沈如将手帕拧干、晾好,七夕把盆里的水端了出去。
过了不一会儿,七夕就端进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小姐,粥熬好了,现在还太烫,凉一凉再喝吧,我再去把咱们带的干粮,放在火上烤一烤。”七夕说着又走了出去。
沈如走到桌边,伸手端起其中一碗,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饿坏了吧,我来喂你吃吧。”沈如轻声说道。
“不,不,我自己来就行,怎能再劳烦姑娘呢。”说着,霓庵就伸手要自己端碗,情急之下却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直龇牙咧嘴。
“算了,还是我帮你吧,粥还烫得很,你一只手怎么喝啊,要听话伤才好的快啊。”
霓庵听了沈如的话也不再坚持。沈如将勺子放在嘴边轻轻吹着,等凉一点才送到霓庵嘴边。霓庵喝着粥,看着沈如,不觉眼眶红了。
沈如发现了他的异样:“你这是怎么了?很难喝吗?是不是这米搁的时间太长,变质了?”
霓庵叹了口气说道:“不是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我的额娘。记得在小的时候,每当我生病,额娘就像你这样喂我喝药、吃饭的。”
“那她现在呢?”沈如顺口问道。
霓庵顿了顿道:“在我三四岁时,她就不在了。”说完他就低下了头,脸上充满了复杂之色。
沈如以为他母亲去世了,一时也勾动了自己的心事,眼睛里闪过一丝悲苦,随即被自己强压了下去。
“对不起啊,霓庵,不小心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沈如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不怪姑娘。”霓庵听到沈如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不免有些激动。
沈如将一整碗粥,都给霓庵喂了进去。
“没想到,用这林间溪水煮的粥,这般清香,这可是我这辈子喝的最好喝的粥。”霓庵笑道。
“真的吗?”
“是啊,沈姑娘只顾喂我喝了,自己也该饿坏了,快去喝一碗暖暖身子吧。”霓庵关切的说道。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沈如的确也饿了,走到桌前开始喝粥。
干粮烤好后,霓庵又吃了半块干粮,沈如和七夕也各喝了一碗粥。也不知是饿坏了的缘故,还是真的是溪水煮的粥好喝,三人这顿饭都吃的十分香甜。
吃完饭后,时间已经很晚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家着实都累坏了,这里只有一张床,霓庵坚持把它让给沈如和七夕,但沈如坚决不同意。
“你的伤太严重,是一定要好好休息的。这里虽然相对安全些,但我们也不能太过大意。我和七夕晚上轮流守夜,一来是要照顾你,二来是万一有追兵来,我们也好及早应对。”沈如正色说道。
霓庵看着沈如的脸,不知为何,拒绝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大概是山上夜里比较冷的缘故,房子的主人准备了两床被子,虽然有些破旧,但都很厚实。霓庵坚持要将被子全让给她们,可沈如还是死活不依。
“小姐,你的身子也不好,是受不得凉的,就给霓公子留一床,我们留一床吧。”七夕实在担心沈如的身子。
沈如和霓庵就都不再坚持。七夕将被子铺在屋子一角,然后从包袱里拿出几件厚实的衣服。她要沈如先睡,自己守着,沈如却坚持自己先守,等自己累了再换七夕。七夕拗不过,就先躺在地上睡了,她把拿出的衣服盖在了身上,大概是累坏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霓庵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一躺下,眼皮也就再也睁不动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如将凳子搬到床边坐下,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外面的蟋蟀叫个不停。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浓浓地睡意袭来,沈如用胳膊撑在床边上,用手托着脸,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可坚持了不多久,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霓庵不知睡了多久,想翻一翻身子,却不小心压到了大腿上的伤,疼痛使他一下清醒过来。屋里的油灯昏昏暗暗的,窗外传来几只蟋蟀的叫声。多么宁静美妙的夜晚啊。
他扭头看去,只见七夕正在地上安静的沉睡着,显然是累坏了。
而就在自己的身旁,沈如不知在何时,已经在床边睡着了。只见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眉眼间透出一丝凄苦。也不知她在梦中梦到了什么。
霓庵深深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的人生到底经历过什么?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她的眉头就没有一刻是舒展的。就算面带微笑时,也掩盖不住她眉间那抹淡淡地哀伤。难道她的心里埋着些伤心事吗?想着这些,霓庵的手不觉得伸向沈如的额头,他多希望自己的手能化成一把熨斗,能将她紧锁的眉头熨开。在他的手指就要碰触到沈如的脸时,突然停住了,他怕把她惊醒。他发现沈如的披风掉到了地上,就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他生怕发出一丝声响,会把睡梦中的沈如惊醒。他费了好大劲才将地上的披风拾起,又小心翼翼的给她披在身上,就这么简单的事情,等他做完,却已经疼的冷汗连连了。
霓庵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可看着沈如,脸上又不觉挂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