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8(1 / 1)

房间开在最高一层,很安静,从落地窗可以看见整个上海的夜景。

安景旭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璀璨霓虹化为一团墨黑,都融在了他眼底,没有任何光彩,只是一片浑噩的黑色。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深沉。顾初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落地窗前的安景旭,那样直直地站着,背影有些萧条落寞。

“你怎么还在这?”语气刻意地疏离,却没有防备。安景旭转身,顾初夏穿着白色浴袍,眼眸似乎蒙了一层氤氲,乌黑的长发更衬得一张脸消瘦,修长的脖子白皙剔透,若隐若现的锁骨……安景旭撇开眼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绯色。淡淡说:“你好像很怕,怕我对做什么?”他嗓音有些嘶哑,“放心,我安景旭不喜欢强迫人,更不喜欢强迫自己的女人。”

一个正常男人,一个刚刚出浴的女人,恰好这个男人爱这个女人,你说这是什么。然而,某个某方面尤其迟钝的女人不知道,赤着脚走在毯子上,没好气地说:“谁是你的女人?”

安景旭阴冷眸光如出鞘冰刀,森寒地噙着顾初夏的双眼,疾言厉色地质问:“不做我的女人那你想做谁的女人?赵顾墨?还是程奕然?”莫名其妙!顾初夏发现这个男人又自以为是了,眼里笼了一层秋雾,凉凉的,语气确实灼热的:“那都是我的事情。”

“顾初夏,我警告你想也别想。”语气全是唯我独尊的霸气,丝毫不容人抗拒。这个女人要是敢喜欢别人,安景旭可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那两个该死的女人,他安景旭看上的女人也敢觊觎,是在可恨!

顾初夏冷笑:“我发现你越来越蛮横霸道了。”明明已经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居然还这么无理取闹。莫名其妙!安景旭皮笑肉不笑,阴测测地说:“对你只能用这样办法。”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好话根本说不进去,秦随风说得对,女人不能那个惯纵,顾初夏更不能,这个女人给了她一点颜色,她绝对有胆子,开起染坊来。安景旭似乎最近总容易大动肝火,顾初夏不予计较,权当他抽风好了,她望了一眼那张大**,有些倦色,旁敲侧击地说:“现在这么晚了,不用回去吗?顾初年还在——”

顾初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景旭阴森森地从牙齿里磨出一句威胁来:“你在提那两字试试。”顾初夏下意识地闭嘴,刚才车上安景旭好像说过不要再提那两个字,再看看安景旭火热的眸子,她乖乖不提,反唇道:“婚纱店,等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没提那两个字。”

下个逐客令还要这样拐弯抹角,真是累。想想顾初年,一个准新娘被扔在了婚纱店里,骄傲如顾初年该要暴跳如雷吧。

顾初年狡邪地笑着,眸中似乎将这暖暖的灯光全数融进了一般。安景旭就气不起来了,顾初夏没有穿鞋,站在地毯上,未干的头发滴着水,似乎眸子都蒙上了水汽。安景旭看的心头一软,轻轻地唤着:“过来。”

顾初夏不仅不动,还一脸防备地看过去,顺便打量安景旭后面那张特大号双人**,黑葡萄似的眼珠流转得灵动。这厮不会想怎么样吧?他虽然卑鄙,虽然阴险,也无耻,但是不至于下流吧,凭着三个多月的**生活的经验,顾初夏如此猜测。

顾初夏一双眸子灵动,四处看着,弯弯月牙一会儿困恼,一会儿纠结,一看就知道没往好处想我,怵在原处,安景旭耐心被一点一点耗掉,怒火被一点一点勾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顾初夏还是不动,安景旭有揍人的冲动,恶狠狠地问,“你要我走过去吗?”那么聪明的一颗脑袋,却偏偏有时候执拗生锈,他安景旭看起来很像饿久了的狼吧,居然一副小兽般的样子。

顾初夏慢吞吞地移着步子,安景旭不耐烦,上前一把将她拽到怀里,带着她坐到沙发上。顾初夏刚要挣扎,头顶传来温厚的嗓音,竟有些**溺:“头发也不擦干,不知道这样容易头疼吗?”说着拿起**头的干毛巾帮动作笨拙,但是轻柔地帮顾初夏擦头发。

顾初夏有些懵然,本来有推开安景旭的手不知不觉就垂下了,乖乖不动,任安景旭擦着。安景旭的动作很笨,虽然轻,但是毫无章法,胡乱一通擦着,很显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顾初夏唇角浮出一抹极是浅淡的笑,她一动不动,靠着安景旭,背对着他,鼻尖除了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还有好闻的薄荷香,那是安景旭身上的味道,顾初夏并不陌生,不由得有些出神。

久久,顾初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安景旭刚才强硬的问题:“不知道,我十八岁一个人住,可以说生活一团糟。不像你,一个大男人那么爱干净,那么讲究,害的我在你家不敢乱放东西,不敢弄乱弄脏,我不习惯那样井井有条。”讲到这里顾初夏不由得笑了,好无意识地扬起嘴角,眼底淌过暖暖的涟漪。

安景旭真是哭笑不得,还好意思说,一个女人居然过得一团糟,毫无章法。女人不该都是安安静静的,偏偏顾初夏就是乱七八糟,尤其是她的房间,安景旭进去了第一次就不想进去第二次。安景旭亦笑着,嘴角弧度妖娆,似一朵绽开的罂粟花,居然比美人还美上几分,幸好顾初夏看不到他此时的笑,不然肯定要骂一句:妖孽。

安景旭手上动作极其轻柔,生怕碰坏了一般,顺着顾初夏的话,嗓音性感好听极了:“以后随便你怎么放,怎么弄。”虽然他很不喜欢乱糟糟的,但是顾初夏的东西都搬走了,心里空落落的,更难受。顾初夏嘴角的笑一瞬凝固了,眼底恢复几许清冷,清凌凌的嗓音没有波澜:“没有以后。”她转头,看着安景旭,重复说,“安景旭,没有以后。”已经结束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以后安景旭的公寓会恢复干净整齐,也许还会有顾初年的东西摆放进去,但是绝对没有她。她强硬地强调,只是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微微疼起来。

顾初夏眼底清明,那一汪眼潭里没有波澜,似乎凝固的净水。而安景旭的眸光渐冷,还有一些顾初夏看不懂的东西,沉在那黑沉沉的眼底,像一张密密的网严严实实地笼着顾初夏。她的头发未干,他却停下了动作,声音里全是无奈去僵硬:“顾初夏,到底你的心如何才能不那样冷硬。”你要我怎么办?想离你近点,你却时时防备,时时逃脱……要怎么捂着你的心,才能让它不那么冷硬……

安景旭不知道,一点办法也没有。顾初夏却笑着,又是那样惨淡敷衍的笑,她总是如此来掩盖自己的情绪,不留痕迹,做到沙发的另一端,隔开不远不近却刚刚好触及不到的距离,淡淡道:“如果不冷硬的话,我生存不下去的。”

安景旭心里一顿,因为这一句话,僵硬了,然后软化了,一塌糊涂。冷硬只是为了生存吗?

是的,一个被抛弃了人,一个没有家人,没有依靠的人,如果不冷硬的话,她生存不下去。她这一身的刺,全是她的保护。顾初夏,如果你不如此该有多好……多好。

哪有这样的如果。她望着他的眼睛黑沉沉的,似乎没有星光的夜幕,隐约有一点闪烁的液体……

顾初夏转过头,看着耀眼的灯光。她真傻,灯光是不能烘干眼泪的。

安景旭,为何你总让我这么不堪一击?她笑,嘴角全全是苦涩的弧度,她依旧望着灯光,那样刺眼的灯光,她睫毛都不曾颤动一分,背着他的视线说:“你将所有等都开了吗?难怪这么亮,以前你不是最讨厌晚上开许多灯吗?”安景旭不喜欢开很多灯,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一点光线也不能有,可是现在他也已经习惯了光线了,似乎是潜意识里拿到动作,他知道,那是顾初夏的习惯,居然成了他的习惯,其实他还是不喜欢的,只是……

安景旭沉沉的嗓音在灯光里散开,那样毫无预兆地蹿进顾初夏的耳际:“你喜欢。”因为顾初夏喜欢,所以他可以容忍,甚至是喜欢。原来真有种感情叫爱屋及乌,喜欢一个人,然后喜欢上的所以,一点一滴,习惯他的习惯,然后便向空气一般存在,生活里全是对方的痕迹,变这样深入骨髓。

未被干涩眼睛又有些氤氲了,那样刺眼的亮光,她只觉得模糊,嗓音像被清水浸泡过,清淡无味:“我不是喜欢,是害怕。”她说害怕的时候,没有一点恐惧,她说害怕的时候,什么没有一点情绪,她说害怕的时候,望着灯光没有转动眸子,因为她习惯了这种害怕,渗入骨子里的习惯,已经习惯到将害怕这样平淡地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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