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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早朝,太子还没来得及回去后宫,就被太监叫住,一路领去御书房。赵昚早已在御书房等着要和太子见面了。
燃着从南洋进贡的香炉,淡淡飘渺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御书房,闻起来据说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书房很宽敞,却一点儿也不冷,夹墙里的温暖,让整个房间就像是春天一般温暖。赵昚坐在居中的大椅子上,居然还觉得有点儿热,松开了衣领。
太子被领进书房,几名侍奉的太监随即离开,将书房留给这一对帝王父子。
“坐下吧,朕也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聊聊了。”赵昚指了指靠墙放着的椅子。有些肥胖的太子,谢过恩典,便走到一旁坐下。
“有的时候,朕一直在想,为什么太子妃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是你在打理大宋的天下,而不是她?”赵昚没有跟自己的儿子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切入正题,严肃的说道:“朕立你为储君,你就要拿个储君的样子出来。这个龙椅,朕已经坐不了多久了。完颜璟一登基,朕很快就让位与你。但是,你始终让朕放心不下!”
“儿臣让父皇操劳了。”太子似乎面有愧色,低着头说道。
赵昚淡淡的叹了口气:“这儿没有外人,朕想听你说说,到底你自己是如何看待韩风这件事的?你只管说。”
太子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赵昚,看这位大宋皇帝的脸色一本正经,绝非说笑,知道今天怎么都躲不过去,便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其实只是区区一个韩家庶子而已,又不是大宋的栋梁之才,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杀头也不为过。韩风接二连三的跟太子妃一家过不起,他的部下又在建康府闹事,儿臣只是跟赵相公说,叫他主持公道,秉公办理才行!”
赵昚嘲讽的笑了笑:“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见识非凡,非凡!”
恙怒的大宋官家站起身来,阔步走到太子面前,吓得这位年岁已经不小的太子,立刻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腿上,低头听着赵昚的吩咐。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赵昚语重心长的说道:“天下都是你的,天下的人才也都是你的。切忌看人出身,岳武穆是什么出身?百姓人家。韩世忠是从西北军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辛弃疾呢?北归之人,可是文才武略均是上上之选。你怎知道他就不会是大宋的栋梁之才。朕问你一句话,如今满朝文武,叫皇城司去拿人,有几家亲卫敢于反抗的?韩风是会招揽人心,但是朕知道,他没有篡位夺权的野心。”
“他是一柄钢刀,一匹烈马,用好了,就是威力无穷的利器。只是可惜,朕觉得,你驾驭不了这样的人物。”赵昚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太子妃目光短浅,你不能和她一样。朝廷需要很多种官员,才能牢固。会办事的官员,能够为君分忧;会打仗的将领,可以保家卫国;会插科打诨的小丑儿,至少也能让人莞尔。有的时候,身为帝王,要塑造出一个乃至更多奸臣来,因为,奸臣有的时候,做出来的事,十个忠臣也未必做得了。”
太子疑惑的反问道:“奸臣还有这样的好处?”
“有!”赵昚掰着手指头说道:“帝王之术,在于权衡二字。清流向来是看那些奸臣不顺眼,自然不愿意同流合污。两边便可以形成牵制,用奸臣消弱有能之士的影响力,保证皇权的安全。要知道,实力和野心是相辅相成的,你不要忘记了,我们赵家江山,是怎么得来的!”
“再则,你养了那些奸臣,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给他们的权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随时可以收回,当民怨沸腾,又或者朝廷矛盾激化的时候,推出去杀了便是,天底下人人都知道,杀奸臣的,便是好皇帝。”
赵昚伸出大手,在太子肩头一拍:“你要明白,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但是想要捧起来一个奸臣,却是简单的很呢。这世上,无能之辈,总是比人才,多的太多了。”
太子满身大汗,听了赵昚这番话,眼前似乎出现了另一个天地。从来他都没有想过,什么叫权衡之术,什么叫帝王心术,恩威并施?只是他听也就是听了,过不几天,十有八九还是要忘掉的。对于太子来说,只有太子妃的话,是他不得不听的。
“那,韩风?”太子喃喃的问道。
“韩风,就算是你登基了,也不要动他。”赵昚冷冷的说道:“朕很欣赏他,如果太子妃还是一意要和韩家为难,朕袖手旁观,再吩咐别人不可以插手。那你以为,李氏家族,有多大的本事,能够和韩家对垒?”
“可太子妃怎么说也是我们赵家的人……”太子连忙反驳道。
“蠢材,你还是不懂。身为帝王,掌控天下,为己所用,便是自己的人。至于嫔妃,只是女人而已!”赵昚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太子:“你再继续听这个女人的话,将来必然后悔莫及。朕是想给你留下一个人才,而你不要逼得这个人才,以及他的家族,完全站在你的对立面。权衡二字,你好好想想吧。”
太子低声嘟囔了两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赵昚不理会他,径直朝座椅走去,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
“李氏家族靠不住,从古到今,外戚掌权,从来都是动乱朝纲的根本。”赵昚看太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说了两句,索性闭上嘴巴,挥手示意太子只管离去。看着那个肥胖的身影推开房门,远远走了出去。赵昚冷笑两声,手掌轻轻在书桌上拍了两下,喃喃叹息道:“蠢材,蠢材,这样,叫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赵昚和太子这一番对话的同时,韩风正在豹组发愁,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铜牌,一手托着腮帮子,呆呆的看着铜牌。对面还坐着几名女子。
“韩大人,这也不是办法啊,自从她来了这儿,话都不说一句,我们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秦燕是个急性子,终于忍不住了,愁眉苦脸的叫了起来。
韩风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们是女人,都无法叫她开口,难道还能指望我这个男人吗?我又不是宋玉潘安。”
对面居中坐着一名少女,容貌颇为清秀,虽然称不上美丽,皮肤却很白皙,她目光十分无神,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身边林珍和小舞哄着她说话,还是一言不发。这位少女,便是那一夜屠村的唯一幸存者,韩风等人大发善心,把她也给带了回来。
小舞说了几句话,看来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皱眉道:“韩大哥,我看,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一时半会都不可能恢复过来,我想,不如送她去教阅房女部去。那儿都是女子,再说了,我们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姐妹们都十分照顾新人。时日长了,想必她能渐渐恢复。”
林珍补充道:“这可不是给教阅房女部招揽人手,不过,我觉得只有这个办法了。她要是不愿意做个细作,没有人会逼迫她。”
“我知道。”韩风有些惋惜的看着那个女孩子,在那个小小村落里的一夜,让韩风记忆犹新,那个当年飞虎军的老兵——牛伯,也是死在那里,他的铜牌还在自己的手中呢。
“既然要送她去绍兴,林大姐,你安排人手,把这块铜牌派人一并给辛世叔送去,请他查查这个飞虎军旧部,是不是还有什么记录在。若是能找到他的家人,那,抚恤,我也想给他留一份。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留在江北……可他到底是个好汉子。”韩风把手中的铜牌递给林珍。
林珍小心翼翼的收起铜牌,仔细放好,浅笑着对韩风说道:“既然是骑都尉交代下来的事,那我还能不给做好吗?”
“咱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临安的消息,好生无聊啊。”韩风打了个哈欠:“你们出个主意,打发一下日子吧?”
小舞眨了眨眼睛,忽然吃吃笑道:“韩大哥是不是还记得,当日你们去江北的时候,月吟风姑娘和江江曾经赶去码头送行?”
韩风被她一语惊醒梦中人,拍案叫道:“小舞,你真是太聪明了,闲着没事,应该叫小和尚跟李飞镖赶紧成婚啊,咱们也好闹闹洞房什么的。”
几人正说着,忽然看到一人走进房内,秦燕掩口笑道:“真是白天不能说人,一说李飞镖,他就到了。”
李飞镖看着韩风和几个姑娘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脸没有洗干净呢,伸手在脸上擦了两下,诧异的问道:“咋啦?”
韩风就像个老夫子似的拍着胸脯站了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官身为你的上司,理应操办你的婚姻大事,回去跟你家月吟风说一声,就说本官已经替你们定了日子,准备成婚去吧!”
李飞镖顿时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