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玲珑阁(1 / 1)

正说话间,已经到了杨家府邸的大门。不用通报,杨明松带着众人直径往府邸深处走去。这一路上,牛飞细细打量着这栋府邸。清幽安静,没有御池花园,也没有富丽的宫殿,看来杨家人一直很节俭,对排场上没那么多讲究,倒是杨明松大手大脚的是个异类。

“哈哈,牛兄,这只是杨家的临时住地,真正的主宅可不在这儿。”陈佳成是杨家的熟客,对这府邸也知道不少。

牛飞恍然大悟,难怪说这府邸如此寒酸,实在不符合四大家族的身份,原来这只是暂居之地。

绕过长亭,走过小巷,四人最终来到一栋名为静欲斋的宅子面前。还没进门,里面便传来一声咆哮;“杨明松,你这个不孝子,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话音刚落,屋里便走出一个须发花白的男子,看起来约莫四五十来岁,但这不能判断出一个人的真是年龄。他双眼露着精光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强者,此时他对牛飞等人视若无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杨明松,咬牙切齿,显然是气坏了。此人就是杨家当代家主杨钊义。

“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杨明松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他知道,截流城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杨钊义的法眼,更何况是暴露虚空剑这么大的事。

“哼,既然得到了虚空剑,何不悄悄带回家,为何一定要大张旗鼓,闹得天下人皆知,你知道这样做会让我们杨家陷入何种境地吗。”

“孩儿知错。”

“哼,等会再收拾你,那虚空剑现在何处?”

杨明松不敢怠慢,连忙将剑呈上。杨钊义接在手里,很快眼中就露出贪婪与激动。

这一幕很让牛飞等人都很尴尬,原本想来拜访一下这位前辈,不曾想他一顿脾气发起来,现在是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这就好比,你原本要去朋友家做客,正准备吃饭的时候,人家一家人吵了起来。面对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一走了之。可是现在才刚见面,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有点没有礼貌。

“额,杨叔叔您好!”陈佳成弱弱地问候道。

这时杨钊义才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有些尴尬地收起了虚空剑,然后看着牛飞问道:“这位是?”

“父亲,这位就是孩儿时常跟你提起的南部散修卓无尘,本名牛飞。”杨明松介绍道。

牛飞终于可以说话了,连忙拱了拱手,恭敬道;“见过前辈。”而玉儿也在牛飞身后福了一礼。

“噢,你就是杀了罗青山的儿子的卓无尘?”杨钊义眯着眼睛问道,以一种不明不白的语气。

牛飞不明白他这样问的意思,只好承认道:“不才正是晚辈。”

“你倒是很有胆识。”杨钊义冷笑道,然后对杨陈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出门在外,交朋友要谨慎一些,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四大家族的客人。”

这句话逐客之意不言而喻,牛飞心中一冷,自己也没有得罪过四大家族的人,怎么这人对自己如此不待见。

陈杨二人先是一惊,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杨钊义,杨明松说道:“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牛兄乃世间豪杰,孩儿与之相交又怎么了。”

“大胆,你是这么跟为父说话的吗,才出去了几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父亲,孩儿说的是实话,牛兄义薄云天乃人中龙凤……”

“住口,混账东西,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父亲的话也不听了。”

眼见这两父子就要吵起来了,牛飞连忙站出来说道:“既然前辈不欢迎在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玉儿我们走。”

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拉着玉儿的手径直离去,既然人家不给你好脸色,又何必留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

“牛兄……”陈杨二人还想挽留,但是牛飞已经走远了。

“哼,你们两个跟我进来。”杨钊义冷哼一声,然后走进了屋子。

陈杨二人不明白,平日里杨钊义也是个平易近人的前辈,对他们这些后辈也爱护有加,怎么今日跟变了个人似的。

待进了屋子后,杨钊义在首座坐下,然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看着站在面前噤若寒蝉的陈杨二人责怪道;“眼下拍卖盛会在即,你二人不知帮家里点忙,就知道在外面鬼混,这般不思进取,以后如何成就大事。”

“父亲,叔叔,教训的是。”

陈杨二人此时的表现让杨钊义很满意,他叹了一口气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个卓无尘我知道,是个人才。只是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年纪轻轻不知低调行事,只知招惹是非,必然命不久矣,你二人和他搅在一块,假以时日必然惹祸上身,今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陈杨二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杨钊义的话有些道理,但这岂能是赶走牛飞的理由。

“可是。”

杨明松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杨钊义又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好了,你这次犯了大错,按家法你当被逐出家门,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去你秦叔那儿领一百鞭子,然后禁足一年。”

听到一百鞭子时,陈佳成倒吸一口凉气,这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不允许用修为抵抗,只能以凡人之躯承受,一百下过后不死也要脱成皮,看来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待陈杨二人走远,杨钊义又将虚空剑取了出来,抚摸着剑身喃喃自语道:“不知是福是祸呀!”

截流城中,牛飞和玉儿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哼,那杨家主太过分了,公子即便在婆罗林都是座上宾,他一个小小的杨家居然敢不欢迎公子。”玉儿嘟着小嘴为牛飞感到不平。

“哈哈”牛飞浅笑,转身触摸着玉儿粉嫩的脸颊,说道:“玉儿,人生在世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纵然被人轻慢,我也依然轻狂,他们既然有眼不识泰山,我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再说我也不是泰山。”

“玉儿倒是不在意,就怕公子觉得委屈。”玉儿当街被牛飞摸脸,有些害羞同时也有些甜蜜。虽然她和牛飞冒冒失失地就发生了那种关系,但是换一种想法来看,也未尝不是因祸得福,至少她和牛飞更加亲近了。

“怎么会,我这心可宽得很呢。”牛飞笑着,看着玉儿秀气的脸,她如子衿一样,不是红尘中最美丽的女子,却是最温婉体贴的女子,既然彼此已经发生了关系,那么牛飞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将她撇开。

“玉儿。”

“如果到了最后我依然不能回去,我就和你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结庐而居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问红尘不问因果,逍遥一世,你愿意吗?”

玉儿泪光婆娑,拼命点头,道:“我愿意。”

牛飞浅笑,于繁闹的街市穿梭的人群中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任那浊世红尘中被人唾弃,我自逍遥。

“公子,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自然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宽阔的街道上,便如这世间的神仙眷侣。

世事无常,琢磨不透,有时候牛飞也很无奈,从开始的素娘和子衿,在牛飞心中对她们更多的是怜悯,对洁曦公主虽然产生过情愫,但那只是淡然一笔,直到时光老去,她应该也有她自己的生活。

正满怀心事间,路过一间茶楼,茶楼中传来悠扬委婉的琴声,牛飞不禁驻足细耳倾听,那琴声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抬头观看,只见这茶楼的名字叫玲珑阁,牛飞咧开嘴角,终于想起是在哪里听过了。

“玉儿,走,我们进去喝杯茶。”

这间名为玲珑阁的茶楼,装潢类似于前世的咖啡厅,设有卡座包间,舒缓的琴声从朦胧的轻纱深处传来,带着一种神秘感,让人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奏琴的是何人。

牛飞带着玉儿选了个离纱幔最近的位置,然后便有俏丽的侍女过来伺候。

“不知这位公子和夫人想喝什么茶?”

一声夫人羞红了玉儿的脸,她低着头有些怯意地看了牛飞一眼,见他没有反感,心中又是一阵欣喜。

“不知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茶?”牛飞笑着问道。

“我们这儿有冰罗玉,幽然香,千山归云,还有巫山雪茶和斜阳红茶。”俏丽地侍女介绍道。

“嗯,那就来壶斜阳红茶吧。”

“好的,客官您稍等。”

不一会儿,一壶清香四溢的斜阳红茶就端了上来。牛飞先为玉儿斟了一杯,再为自己斟上一杯。杯中茶水如斜阳残红,饮一口苦涩却回味无穷,牛飞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倾听那曼妙的琴声。

茶馆内,许多人都如牛飞一样,被音律沉醉,闭着眼睛小口抿着茶水,思绪徜徉在旷阔的麦田中,就如远方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在等候,心中洋溢着初恋的感觉。整个茶馆都洋溢着这样的气氛,很难想象,这琴声的魔力。

而这时,却有一个人格格不入。他站了起来,走到帷幔前,躬身作揖,儒雅道:“闻姑娘天音,如蛮虚长河,委婉悠扬,又似天外宫阙,缥缈成荒。令小可心驰神往,小可不才,万乞求见姑娘一面,以了却小可心愿。”

男子一站出来,茶肆内便有人认了出来。

“是无仙派的南宫燕,没想到他也来了。”

这个无仙派牛飞也听说过,是南洲第一大派,为南洲修仙势力翘楚,只是这个南宫燕却没听说过,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帷幔内的琴声噶然而止,片刻后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一个俏丽的红衣女子迈着轻盈地脚步缓缓走了出来,素手拨开珠帘,众人这才看清女子的面貌,她芳华正茂,烈焰红唇,眉心花钿,冰肌玉骨,仙姿玉色。她只穿了一件鲜红薄纱,玉臂香肩皆裸露在空气中,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诱惑。

面对如此妖娆妩媚的女子,茶肆内的所有客人都不禁咽了咽口水,无不想上前一亲芳泽,只是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

女子出来后,悄然看了牛飞一眼,这才对南宫燕福了一礼,道:“承蒙公子厚爱,若琳感激不尽。”

“真乃天人也!”南宫燕看呆了,愣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若琳姑娘天姿国色世间少有,在下初见姑娘,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知。南宫燕不才,斗胆请姑娘一叙,不知姑娘愿否?”

爱慕之心昭然若揭,让一众侍女随从羡慕不已,南宫燕为无仙派双雄之一,年少有为,又生的相貌堂堂,若是被这样一个男子垂青,对于一个茶楼卖艺的女子来说,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谁知,若琳轻叹了一声,楚楚可怜地说道:“若琳谢过公子,只是若琳身不由己,恕难从命。”

一听若琳似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南宫燕面色微沉,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难道还有人逼迫姑娘不成,姑娘尽管说来,我南宫燕为你做主了。”

英雄救美自古是获得美人芳心的捷径,如今大好的机会呈现在面前,南宫燕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若琳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牛飞,对南宫燕说道:“若琳自幼苦命,早已卖于这位公子为婢,主人未有首肯,若琳岂能同公子一叙。”

若琳泫然欲滴,实在我见由怜,看得南宫燕一阵心碎。

南宫燕愤怒地盯了牛飞一眼,然后对若琳说道:“姑娘,这厮可有虐待你,若是有你尽管告诉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若琳假装抽泣道:“天可怜见,终于让若琳遇见了为我出头之人。我家主人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整日只是花天酒地,喝醉后便将我毒打,还要我……我……服侍他……”若琳可怜地抹了抹眼泪,后面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不用她说明,在场之人皆已明白。一时间,南宫燕气得浑身发抖,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你不知怜香惜玉就算了,还要将她毒打,实在叔可忍婶不能忍。

南宫燕气急败坏地带着几个小弟来到了牛飞跟前,冷眼看着他喝道;“你这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混账,连这么娇弱的小美人都敢欺负,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说实话,牛飞是满头黑线,不知道若琳为何要如此作践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别人英雄救美的打击对象,当下是哭笑不得。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再假装不知道是不可能了。

可是,还没等牛飞开口,玉儿倒先站了起来,义愤填膺道:“休要胡说,我家公子行得正坐得端,岂会虐待一个弱女子。”

南宫燕还以为玉儿也是被眼前这人坑蒙拐骗来的女子,于是好言劝道:“姑娘,你肯定是被你家公子蒙蔽了,似这种人,明里是个正人君子,实则背地里是个衣冠禽兽,你还小,未经世事,不要被这厮的外表给欺骗了,听我一言,早些离她而去,不然迟早会被这厮玷污。”

听到衣冠禽兽四字,玉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剑冢里的一幕,顿时满脸通红。什么迟早,人家早就被他玷污了。

而这时,南宫燕身后一人跟他耳语了两句,南宫燕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牛飞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杀了罗霄的卓无尘,真倒是冤家路窄啊。”

卓无尘这个名字在北部可谓传得沸沸扬扬,什么洛云姑娘的入幕之宾,先杀玄清山罗霄又杀拓跋俊,甚至有传言,卓无尘这个人还是个采花大盗,专挑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下手,总之,传言是五花八门,而牛飞也成了恶名昭彰之人。这样一个人,虐待婢女也就不稀奇了。

牛飞看着南宫燕身后的人,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才发现,哟呵,还是熟人顾长林。没想到这厮不仅巴结了玄清山的公子,现在又巴结上了这个无仙派的南宫燕,真倒是狗改不了的毛病。不过,顾长林只是站在南宫燕身后,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跳出来找刺,看来上次在欲念城对他的打击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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