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昔记得幼年时那朦胧的影子,时常在银槐树下为她梳头。印象中的娘亲,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而那时的父亲,也是个情深义重的男子。只是娘亲是外族人,在族规森严的天魔一族里,他们的感情注定不被允许。
在姬舞儿的印象中,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父亲被天魔老祖召见,回来之后便如换了个人,冰冷无情,竟亲手用一把匕首刺进了娘亲的胸口。那时节,姬舞儿年纪尚幼,亦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样做。后来,姬舞儿渐渐长大,也逐渐明白了那些辛酸往事,可她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多么无情的人,才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
记忆如潮,翻涌而来。姬舞儿肝肠寸断,轻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人去空留影,一切皆是无用,只有那浅浅的记忆还残留在脑海中,至死不忘。
地牢中,有人为姬天宇的死感到惋惜。兔死狐悲,他们不禁会想,今天的这一幕会不会是他们以后的下场?毫无疑问,这很有可能。因为生在这个家族,命运就注定套上了枷锁,除了墨守成规的活着,别无他路可走。
“报,启禀老祖,方才的爆炸已经惊动了外界,现在地面上聚集了许多人,正在往地宫中勘察,请老祖早作决断。”
这时,忽然有人闯进来禀报。
天魔老祖皱了皱眉,略有所思地看了姬舞儿一眼,然后又转身对众人道:“走,随我一起去看看。”言必,便领着一众族人匆匆而去,片刻后,囚室里再次只余下姬舞儿一人。
地宫的爆炸波及甚广,不仅是长安城,便是周边的小村小镇都感觉到了动静。一时间谣言四起,无数人前仆后继地赶往长安,长安也再次成为整个东洲的焦点。
长安人满为患,各大酒肆客栈均座无虚席。唯有一家酒肆门可罗雀,满楼上下只有一个客人。
这家酒肆位于长安最繁华的街道,名为‘一酒天。’此时,酒肆宽阔的大堂内,一名白发男子独占一桌自斟自饮。周围除了伙计与掌柜之外,再无他人。
而门外,亦有许多露宿喝酒的客人路过,可每当他们踏入大门,看到这个白发男子后,皆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谁也不愿与这男子接触。
“哎!”杵在柜台的掌柜见此一幕不由地长叹。这打开门做生意,谁都巴不得客人越多越好,可自打这个白发男子来了之后,酒肆内的客人都跑光了,再无一人临门。
其实若是按照往常,这种情况也好解决。直接将那人轰出去便是,可今日却轰不得,因为这白发男子是威名赫赫的人屠。
人屠是何许人也?当世无人不知,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所过之地皆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这种人就连跟他搭上一句话都吓得发抖,更何况是赶他出门了。
没有办法,掌柜的只有忍气吞声默默承受,只能暗地里祈祷这位杀神早点走吧。
“再来一坛!”
这时,白发男子出声喊道。掌柜的打了个激灵,连忙取出一坛好酒,亲自小心翼翼地送了过去。
“呵呵,客官,你这已经喝了八坛了,若再喝下去,恐对身体有害,您是不是……”站在白发男子身边,掌柜的双腿发颤,尽管如此,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劝道。
白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掌柜一眼,而后笑道:“你看我像喝醉了吗?”
“额!”那掌柜定睛一看,确实,白发男子面色如常,神态自若,实不像是喝醉的样子。见此一幕,掌柜的暗自心惊,这人屠好酒量啊。八坛酒下肚,连一丝酒气都没有,实乃天人也。
要知道酒可不比其他东西,纵是修为再高也有喝醉的时候,何况这是整整八坛。这一坛酒约莫有五斤重,八坛就是四十斤。这四十斤就是神仙也得灌趴,而这人屠还毫无反应,这不由地让人想,他喝得是酒还是水?
这种情况让掌柜的也是无言以对,当下点头哈腰地道:“即如此,您请慢用,小的就先告退了!”
“慢着!”
掌柜的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人屠的声音。这不由地让掌柜的胆战心惊了起来,莫不是方才言语有失,得罪了他不成。
掌柜的诚惶诚恐,再次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客官您还有和吩咐?”
那人屠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下,而后说道:“去,帮我打听打听,外面可有天魔族人的消息。”
“原来是这事。”掌柜的长嘘一口气,不敢推迟,当即道了声是,然后匆匆而去。
待掌柜的走远,白发男子又开始自斟自饮,看他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又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还念着她!”
白发男子的体内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浑厚阳刚,与白发男子的声音一般无二。不过,这声音是密语传音,只有白发男子能够听到。
“给我滚,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白发男子金刚怒目,显然很不喜欢这个声音。
“这又是何苦,你我本是同根,不过是占据了你的身体一时半会儿,何必如此生气。”那声音再次响起。
“你给我闭嘴!”
“呵呵,既然你如此不待见我,我不说话便是。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奉劝你一句,你的魔体才将初成,不宜与天魔那个老家伙对战。劝你还是放弃姬舞儿吧,她只是一个骗子,并不值得你付出。”
“啪!““住嘴,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男子怒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登时便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几名伙计不知人屠为何会突然生气,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好在人屠并没有怪罪他们,过了片刻之后,人屠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将这桌酒菜换了!”
几名伙计不敢推迟,应了声是后,立马开始忙活了起来,不到片刻,便送来新鲜的酒菜,可谓是一刻都不敢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