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逍遥突然的举动,牛飞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望去,却见身后只是空空荡荡,什么都不曾出现。
“老帅哥,你这是干嘛?”牛飞不解,实不知逍遥为何会一惊一乍。当然,牛飞没有认为逍遥是在恶作剧,因为这种危机时刻,谁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你听到了没有,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逍遥任然是一脸警惕地盯着魔宫深处。
牛飞随之望去,洗耳倾听,可心烦意乱之下,什么都没听到,不由地问道:“你是不是听岔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不,肯定有,你仔细听。”逍遥郑重道。
见逍遥一脸严肃的神情,牛飞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即便平心静气,再次洗耳倾听。
此时的魔宫由于大军已经出征,四周死气沉沉异常空灵,这样寂静的幻境下,若有奇声怪响,很容易被人察觉。可牛飞听了半天,除了偶尔拂来的风声之外,再无其他异动。
“咚,咚,咚!”
正当牛飞如此认为之时,魔宫深处却传来了一阵奇怪声响。那声响很有节奏,如梆敲点鼓,又如寺庙里的木鱼,叮叮咚咚,空空灵灵。不仅如此,隐约之间,还有细微的诵经声涌来,仿佛这魔宫深处,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正在佛寺中敲击木鱼做着早课。
牛飞二人面面相觑,都可以从对方神情中确认,彼此都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
“奇怪,这魔宫之中怎会有敲木鱼的声音?”牛飞纳闷道。这里可是幽幽魔土,远古时代魔尊的寝宫,怎会有和尚在此敲木鱼念经?
牛飞的话触动了逍遥。这时,逍遥忽然抬头,肯定道:“我想我知道这高台棺椁中是何人了。”
“是何人?”牛飞不解,这才几声念佛诵经,岂能由此判断出高台棺椁之人?
逍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逍遥说完便踏步而出,率先朝魔宫深处走去。牛飞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二人穿过雄伟的魔宫大殿,走过悠长的宫闱深墙,最后来到魔宫的最后方。此地已经到了魔宫的边缘,四下已无深宫大院。可让人奇怪的是,脚下的青石板路还在延伸,竟一直到那千仞绝壁的山脚下。
二人不自觉地抬头望去,只见那青石板路的尽头,依山建立着一座佛寺。而佛寺中还有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便如黄泉尽头的引魂灯。
二人再次面面相觑,然后互相点了点头,同时迈步前行,朝那佛寺中走去。
愈将临近佛寺,那敲击木鱼和诵经声便愈来愈烈,毫无疑问,那佛寺中必然有人活着。只是逍遥一直皱着眉头前行,也没有道出内心的想法,所以牛飞一时间也想不起,究竟是何人在这魔国深处栖居。没有办法,牛飞只能与逍遥并肩同行,逐步靠近那近乎腐朽的佛寺。
终于,佛寺近在眼前,牛飞也终于看清那佛寺的庐山真面目。
佛寺十分寒碜,一间破佛堂,两面青瓦墙,若非处于魔国深处,定会让人以为这不过是间破烂的山神庙。不仅如此,这佛寺十分诡异,神位之上未供奉佛祖,而是一坛虚无。虚无之下,一盏青灯长鸣,幽幽火光便是此来。
而此时,一个浑身漆黑的人正在神坛之下盘坐。他头顶光秃,九个戒点香巴异常醒目,左手捻转念珠,右手轻击木鱼,嘴里正喃喃念着一段经卷。毫无疑问,方才那诡异的声音便是由此处。只不过,这人是背对着牛飞二人,一时间倒是看不清他的长相。
可能是察觉到了有外人来访,诵经声戛然而止,而那怪异僧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魔僧偈摩耶!”牛飞惊愕,一眼便断定了此人的身份。因为,他的外貌与迦地南等人太过想象,牛飞知道,这是修炼偈摩耶佛法所制。而且,魔国被封印之时,偈摩耶一直留在魔国之中,现在魔国大门敞开,百万魔徒皆已觉醒,唯独不见魔尊与偈摩耶二人。由此不难断定,眼前这个僧人就是偈摩耶无疑。
只是,让人后怕的是,现在的偈摩耶已毫无生机,死气沉沉,便如那沉睡中醒来百万魔徒,浑身上下只有无尽的死灵之气。毫无疑问,他已变成了尸灵,早已不是当初的佛统创立者之一。而且,那高台上独立的棺椁,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复活之地。
“十万载已经过去,你已不应活在这世上。”
就在牛飞惊叹之后,逍遥握紧着手中的玉箫,上前一步,大有一言不合便将动手之意。
魔僧偈摩耶无动于衷,经过短暂的停滞之后,便再次敲击木鱼口诵经卷。仿佛这二人是空气,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哼,休要装神弄鬼,我知道你能听见。”逍遥再次怒喝。
魔僧偈摩耶再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轻叹一声,道:“黄粱一梦十万载,醒来不知是何年。此生无心舍宏愿,唯求常伴青灯眠。”
青灯缭绕,一曲长歌叹罢,便再无他言。
“咚,咚,咚!”
偈摩耶再次恢复手中的动作,仿佛那一首诗已道尽了前程往事,一切过往都将在这一声叹息中烟消云散,无牵无挂,无欲无求。
很难想象,一个积怨十万载,早已化作尸灵之人,竟然会如寻常人一般嗟叹岁月。在牛飞和逍遥的认知中,尸灵皆是毫无人性的行尸走肉,它们不知爱恨情仇,亦不知人情冷暖。它们所知的,只有无尽的杀戮,只有无尽的怨恨。
面对这个截然不同的尸灵,二人登时便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
寂静的佛寺,没有魔国的肃杀之气,亦没有外界的喧嚣。它有的只是青灯古佛,以及那蒲团上千年不变的老僧。
“哼,仓皇岁月十万载,你已不能存在于世间,又何必惺惺作态。”逍遥还是不依不饶,在他的认知中,尸灵便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即便他是万古以前的魔僧偈摩耶,亦是不能颠覆这天道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