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在会稽数月未出,并非吃喝玩乐,而是在招兵买马罢了,今听闻胡亥出兵远征,心中大喜,本欲亲自出兵,未曾想却以逸待劳,坐等秦军而来。
会稽郡项梁已然发兵前往下邳,营帐内端坐着龙且、季布等人,刘邦有幸得到项梁赏识,与项羽分别坐在项梁左右。
这也是范增的计策,刘邦仅占据两座县城便被重用,况且他人,听闻此消息定然来投,招揽人才不止秦国会,他楚国也不差。
楚帝熊心就是一个摆设,留在会稽就行,项梁于帐内,心中甚是欣喜,颇为激动地说道:“今楚立国,时运昌盛,齐燕尚不足惧,唯独暴秦,时至今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然其新君初立,竟御驾亲征,可见是年幼无知啊。”
众人皆是颔首,范增年纪六旬,最为稳重,当即起身道:“启禀丞相,现如今当拿下彭城,以为根本。”
“彭城之地,上临泗水,后有沂水,且前方几十里雎水相隔,此乃守城之地,不可不争,且从彭城,直扑定陶,进而借道魏地,攻下敖仓,殊不知敖仓乃是大秦粮仓,秦失粮仓,犹如攻破函谷一般。”
项梁闻言,心中大喜,立即命人呈上舆图,摆在帐内,众人看罢,都觉范增所言有理,刘邦在旁却有些迟疑。
然不待其开口,项羽便急忙问道:“魏韩当真会借道?”
范增见状,会心一笑,“当然不会,但攻下定陶,或许就不得不借道了,汝与沛公可分兵两路,将泗川郡拿下,确定楚国地理优势,如此韩魏赵碍于楚国威严,必然借道!”
“那灵璧的秦军当若何?”刘邦紧接着问道。
项梁当即摆手,“沛公不必担忧,汝且去泗川郡,老夫亲自拿下彭城,而后与秦军交战灵璧,待秦军退却,吾等三路合击定陶!”
“如此秦军只剩下蒙恬,不足为虑也。”
诸将商议既定,且有项梁带领五万兵马前往彭城,沛公和项籍各带领五千兵马以及自己的部下将泗川郡拿下。
而秦军共计十五万人马,蒙恬率领两万骑兵,三万刑徒步兵,章邯调兵三万,李由招兵一万,蓝田大营屯兵五万,其余兵马把守各地,以防有乱。
且说项梁带兵五万,跟随者有范增和季布,过了泗水直扑彭城,彭城本来就是危在旦夕之地,上有齐楚,下有韩魏。
彭城守将名曰彭仲,常称自己为彭越,高大魁梧,凶猛无比,年纪三十,甚是潇洒,彭城之地虽属于泗水郡边缘,战国时隶属于楚国边境。
不过彭越为人好爽,乃是魏人,因而占据彭城,自称魏将,不敢僭越王位,仅五千兵力,固守彭城而已。
今听闻楚将项梁来攻,显得临危不乱,城中县府内,彭越与好友栾步对坐,栾步为人张扬,素有古芈原之称。
两人相坐,饮酒数杯,彭越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的焦躁,有些惆怅地说道:“今楚屯兵下邳,意欲彭城,当为之奈何?”
栾步并未显得有多么惊讶,反而是淡然道:“将军何必忧虑,要么死守,要么逃离,亦或是死守之后再做逃离。”
“难道就不能投降吗?”彭越眉头微皱道。
栾步当即放下酒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军为何有此意耶?汝为将军,彭城之主,若是投降楚将,定会被天下贻笑大方,若是死守被擒,性命难保,且楚将定会南下灵璧与秦交战,而将军定会被斩首,以壮军威。”
彭越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楚将应该不会如此行事吧?”
“哼!不会?某觉得将军有些高看项梁匹夫了,当初他是如何起兵的?难道将军一点都不知道?他可是杀了好友殷通,掠夺其家产而起!”
“非某无礼,将军与殷通相比,交情几何?会救你一命吗?”栾步有些不屑地说道。
彭越亦是恍然大悟,“看来项梁是故作君子了,既然如此,先固守此城,只是楚军五万,自然难敌,当投奔何处?”
栾步见状,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将军本是魏人,可投奔魏国,若那魏咎不能称职王位,将军可取而代之。”
府内霎时间寂静无比,良久之后,彭越方才说道:“贤弟之言,甚合吾意。”
是月,楚将项梁带兵五万,过沂水,直接在彭城外五里安营扎寨,并未贸然进攻,而是准备休养三日,再图谋取。
季布略算为谋臣,听闻项梁欲要强攻彭城,心觉不妥,便深夜往前营拜访项梁,此刻范增亦在为其谋划策略。
项梁见季布进来,当即备茶,“将军不在后营,为何深夜前来?”
季布丝毫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将军欲要强攻?损兵折将重矣。”
项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范增,“范先生,季布之言如何?”
“有理,然难行,彭越乃侠士风范,定然不会投降,否则的话,我军在此两日,为何不见彭城来使。”范增认真地说道。
季布眉头微皱,“老先生所言不妥,或许彭越注重名声,不愿屈身前来而已,今丞相派人游说,未必不可,况只需一日,末将愿前往。”
两人的争辩,使得项梁心中踌躇,便随口说道:“且如季布所言,只需一日,若不投降,便直接攻城!”
范增亦是颔首,想来让他去说降也未尝不可,毕竟彭城地理位置优越,攻下便可作为楚国国都,不费士卒拿下,也省的战后修缮,浪费资源。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季布便身穿楚服,带数名使者钱财前往彭城而去,毕竟只有一天的时间,道理讲得通最好,讲不通就算了。
而彭越听闻楚使前来,也不敢怠慢,虽是大乱之世,礼节当存,殿内,季布举止从容,缓缓趋步上前,当即躬身行礼道:“楚使拜见将军,今日前来乃是为将军说明利害关系的,望将军静听。”
“先生请坐,但讲无妨,吾乃匹夫,愿听先生教授,左右备茶赐座!”彭越气色上佳,颇为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