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陌刚回到碧水寒潭,便觉察到了九池的气息,眸子寒意骤起。
而九池也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九陌的气息,瞬移了出去,在半空中,冷冷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倒不知天罚真神,来我这小院作甚?”似嘲弄,似不屑,更多的是冷漠。
“你可是还在为了幽儿之事怪我?”九池面无表情的看着与自己一点也不相像的儿子。
“华九池,你逼死了自己的亲身女儿,可还有脸提起?”九陌清浅的眸子中盛满了怒气。
“你同你死去的娘一样,让人不喜。”九池冷峻的脸上满满的厌恶。
“华九池,你不配提起幽儿,你更不配提起我娘。”九池背在身后的拳头,紧紧握着,青筋凸显,若不是他曾答应娘亲,不会亲手杀了他,他定会把眼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
九次感受到杀意,冷哼了一声问道:“屋中的女子,可是你新收的徒弟。”
“与你何干?”九陌心头蓦然一紧,脸上却不露神色。
“她身上是不是有涟漪的血脉?”九池不放过九陌脸上的任何一点点微小变化。
九陌神色未动,拳头却是握的更紧了,声若冬日的寒泉一样冷冽,“你逼死了幽儿还不够吗?”
“是或不是。”九池只需要一个答案。
“是,你尽管拿她去复活的你的涟漪。”九陌知自己的这个爹生性多疑,说不是反而会坏了事。
若说是,他也不敢就此笃定,若是复活失败,桃仙涟漪便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知他厌他,定不会轻易相信,如此这般或许可瞒的了一时。
九池果真不信这番话,道:“若她真是涟漪的血脉,你定然是瞒不过我的。”说吧,便凭空消失了。
九陌冷着脸,落在地上,向夭夭的屋中走去。
夭夭听到脚步声,放下书,向门口看去。
‘咯吱’一声,九陌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微蹙着眉头,走近问道:“你在凤族,可是做了什么?”
定然是做了什么,才引起了那个人的怀疑。
夭夭看九陌面色不佳,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沉默着。
久久的,九陌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你可是还在怪我当日撇下你离开?”
“做弟子的怎能责怪做师傅的?”夭夭心中憋闷了许久的怨气,便这般倾泻了出来。
“小夭,这件事确属为师不对。”九陌伸出抚了抚夭夭的头顶。
夭夭红了眼撇过头。
九陌收回手,语气又冷了一分,“你瞒着为师,私下与墨衍交好,可对?”
夭夭抬起头,执着道:“为何不对?难道就因为墨衍是魔族之人?”
“自古仙魔势不两立,你可是要引起一场争乱才肯罢休?”
“弟子只知道墨衍未曾做对不起我之事。”
“你可是想去做那魔界之人?”
夭夭一时怔住了,虽说她很生气,但是从未想过要离开他。
“若真有一日,你做了此等事,我便当做没有你这个徒弟。”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下的更大了。
九陌离开后,夭夭如没事人一般,继续看着书,只是久久的未曾翻动一页。
便是这般又过了一日,夭夭独自坐在石亭中,玉手拨弄着凤幽琴。她不懂音律,只是觉得这样,可以平静不少。
许久未化人形疗伤的宁卿,却是显现出了身影,静静的伫立在夭夭的后面。
“宁卿,你会可会弹琴?”夭夭收回手,轻声询问道。
“主人,可是想学这七弦琴?”
“恩。”
“宁卿虽懂一些,却不是很精通,这仙界最懂七弦琴的非桃仙涟漪莫属。而若宁卿没有看走眼,主人手中的凤幽琴便是她所留之物。”
“便是那位十万年前曾在桃花城住过的桃仙吗?”
“恩,这世间便只有她一位桃仙。”
“却是为何?”
“据说那是因为桃花所化作的女子太美,祸乱了六界,遭了天命所限制,便再也没有化形成功的女子。”
“那桃仙,可还活着?”
“不曾活着,若不然这琴也不会被九殿下寻着。”
“你可知这琴原本唤做什么?”夭夭徒然对这琴生出一股怜惜来。
“便是那位桃仙的名字涟漪。”
“真好听,宁卿,你教我弹琴吧。”夭夭抚上琴弦,来回拨弄着。
“宁卿教的不好,主人可不要嫌弃。”宁卿走在夭夭身边,坐了下来。
断断续续琴音从石亭中传入房中,九陌挺直的坐在桌案前,执着笔,略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写着什么。
宁卿倒也算的上是个好师傅,几日下来,夭夭也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
青钰刚跨进门,便听到石亭处传来生涩的琴声,早听闻上神九陌的小徒这几日迷上了古琴,不想竟是真的,“夭夭,对这琴倒是喜欢的紧。”
听到声音,夭夭抬起头,看着青钰,唇角微勾,道:“是那当值的小仙偷懒吗?连你来也不同我打个招呼。”
“那小仙颇为懂事,知你同我乃好友,便任由着我进来了。赶明给他封个小官做做可好?”青钰清俊的脸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昔日斯斯文文的摸样,渐渐不为人所记。
“唔,他今日不让你进来,你是不是要把他贬去哪个角落疙瘩里去?”
“唔,夭夭甚是了解我。”青钰,撩起墨绿的袍子,在夭夭身侧坐了下来,打量着古琴。
“你可知这古琴的来历?”夭夭顺着青钰的视线,看着古琴。
“不知,此琴是我在一座洞府中所得,见着喜欢,便拿来赠予你了,总归定是女子的物什。”
“唔,我到是听了一个有趣的传闻。”
“说来听听?”夭夭的话,勾起了青钰的好奇。
“听闻此乃是桃仙的遗物,名为涟漪,不过我唤它凤幽。”
青钰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在听到涟漪两个字,便僵住了,神情严肃,道:“你是说此琴乃是桃仙涟漪之物,涟漪琴?”
“原来青钰也知桃仙涟漪?只是有何不妥之处?”夭夭目光灼灼的看着青钰。
“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没有想到随便得来的琴,竟很有可能是那桃仙之物。”青钰的眸光闪过一丝诧异。
“青钰,难道我们真的生分了?你竟连实话也不肯说了?”夭夭有些失望道。
“你为何一定要知道呢?”
“我只是好奇。”
“你呀。”青钰伸出手,戳了戳夭夭的额头,带了几分宠溺道:“这本是仙界秘闻,我也是从我母妃那里听到的。”
说起秘闻,八卦,夭夭便来兴趣,黝黑的眸子,闪闪发亮,一扫连日以来的烦躁郁闷。
“当年桃仙涟漪化成女子后,容貌绝世,美到极致,便是整个六界也无女子能比的了她三分,仰慕她的男子何其多,而我父君便是其中一个。”
“天帝?”
“我母妃说,我父君娶了她,便是因为她有那女子的一分神韵,以前他还顾忌着他天帝的身份地位,近年来不知怎的,私下搜罗着一切与桃仙相关的人或物。”
“那桃仙涟漪最后嫁给了谁?”
青钰摇了摇头,道:“有人说她嫁给了蛟龙真神,也有人说她嫁给了给了赋予她生命的男子,究竟真相如何,如今只怕无几人知晓了。”
“蛟龙真神?”夭夭错愕的看着青钰。
青钰也知自己失了言,便道:“夭夭,这些成年旧事都与你无关,知道太多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夭夭自是知道的,只是她还是想知道落月一族为什么会被灭,而蛟龙真神为什么会死,桃仙涟漪嫁的男子究竟是谁?若是她把一切都搞清楚了,或许就可知自己爹娘究竟是谁?
“青钰,你可知落月一族为什么会被灭?”
青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我母妃也只同我说了这些。”
夭夭失望不言而喻,却知师尊想瞒的事,定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寻的到答案的。
突然,她便不想放任自己这般死去。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要为她死去的族人,爹娘报仇,也要去冥界复活她的姐姐与凤戈。
“青钰,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认识到自己有多懦弱,也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便是死,她也要做完该做之事。
青钰露出一个笑容,如初冬日的太阳,照进夭夭的心中,很暖很暖,“夭夭,我虽不知道近来在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但我是能感觉的到你把自己封锁了起来,如今我也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一些。”
“青钰,你呢?你过的好吗?”
“好与不好,便是我的选择,也许终究有一日我会后悔自己今日做的决定。”但是唯有如此,我才可以护着你。
“青钰,你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恩,我知天后同大哥,在打你的主意,你小心些。”清亮的眸中竟是关切之意。
“你也小心些,狐归尘,本喜欢之人是我师兄却突然嫁给了你,我担心。”
“我知。”
要坐上那个位置,付出的代价,岂是常人可想象的?夭夭有些心疼这样的青钰,从乾坤袋中取出凤族精魄,递给青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