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吻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任职什么职位,永远令人兴奋,最令人有期待感的,便是每个月定时发放到卡里面的工资了。
虽然远没有拿到手上钞票的那种实在感,然而看到打到□□上那金额,那代表着这个月辛苦工作的劳动成果,也是一件让人蛮欢喜的。
整个公司的人员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来自银行的工资转入短信,公司在这天即将下班的时候总是闹腾腾的。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安排着今晚的私人活动。
坐在我办公室外面,新招进来的助理是个刚毕业不久有一年工作经验的女孩子。长得很清秀,性格内向,然而做事认真仔细。她是这个月刚领到工资,比公司里的其他老员工还兴奋。
趁着快下班的时候,忙完了我给的工作安排,她便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朋友窃窃私语。
我坐在办公室里面,遮住人视线的帘子并没有垂放下来,将公司这个时候的情景一一地看近了眼底。
相比他们的兴奋,我反倒成了公司里最冷静的那一个了。
八年前,我要什么都有,所能拿到手的钱多到数不清,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什么我不能得到的。如今看着卡上的数字,这个数字跟上辈子相比,简直寒酸得不行,只能相当于我上辈子一件衬衫的价格。
可是,即使面上不想承认,内心深处却隐隐约约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欢喜。
浑浑噩噩一辈子了,从未如此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从未试过饿着肚子,拉紧皮带,勒紧肚皮,咬着牙也要将这一天顺利地度过。
更从未试过,有一天能咬着干巴巴的面包,就着手中一杯速溶咖啡,埋头看书,努力汲取我所不熟悉的知识,只为了能更好地完成工作,更好地跟上时代的发展,更快地跟上君七秀与林荣的步伐,更快地融入我所不熟悉的圈子里。
虽然绞尽脑汁,在不熟悉的工作上遇见了很多棘手的问题,但是我仍努力着想法设法解决这个问题。虽然这份工作比出卖简单的劳动力艰辛,但是我所获得的东西远比那份工作还多。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安志宗死命地霸住我的身体了。只有苏斐的身份,才能尽情地施展他的抱负。
获得别人的认可的那份无法用简单的言语便能表达的满足感,是钱无法买到的。
我啊,想要活下去。
就算是跪着,也要咬着牙撑下去。
拿到工资的第二天,我便开始着手搬家这件事。
安志宗所租的那个房子,地理位置不好,治安混乱,进出的人员鱼龙混杂,交通不便,距离公司的路程比较远,不管我如何早起,总让我每一次总是刚好踩着迟到的最后一秒进公司。
更重要的是,安志宗那屋子里的东西都不是我苏斐所有。与苗岫待久了,我身上也沾染上了他的一些习性。苗岫的性格有点洁癖,受不了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同样也是如此。以前是没办法,现在经济来源稳定了,我也没必须再委屈自己了。
我必须拥有一个属于苏斐的居所。
在中介的介绍下,我跟着中介看了距离公司比较近的几个小区的楼盘。
看了大大小小的几套房子,总算有一套房子勉强入我的眼。
房子的租期一签便是两年。
房子的面积不大不小,有八十平方左右,一房一厅,家电齐全,又在有电梯的小区,治安不错,靠近地铁,还有附近大大小小的饭馆。买东西也方便,吃东西也方便,最适合我这种单身的白领了。
过了几天,趁着周末放假的时候,我搬家了。
我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包,里面装着我最近才买的几套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所以也不需要搬家公司了。
跟房东说不再续约这事。
房东是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面相看着倒是憨厚。似乎见过像我这样突然搬家的人已经不少了,所以也淡定从容地同意了,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对我多作纠缠。
在谈话中还让我知晓了,这个世上,还有押金这回事的。用押金扣去了房租,我还多了一点小钱,算是意外之外的收获。
临走前,我还看了一遍。
屋子是安志宗的东西,他占用我的身躯之后一直没有来这里,想来,这里面的东西估计也是不重要的。他不要了,我就更不需要了。
新家的上一任租客刚走不久,房子乱糟糟的,我还要亲自动手整理打扫一番。
我对这种家务活根本不在行。拖地什么的,都是随便拖拖便算了,上任租客是女人,地上最多的也就是头发了。
我只能去商场买了一个吸尘器,将头发吸掉。
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新家总算看起来像模像样了。
浑身的臭汗,我洗了澡,便躺在沙发上,拿了本书,开始看书了。
周末两天难得的休息时间,别人都在外面玩,我则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或者是用电脑看视频看股票市场,还上网买了几套专业书回来。偶尔的时候,我还外出,到市中心的图书馆去找我在网上找不到的书籍。
等林荣与君七秀问起我这两天的安排的时候,我这副家居模样倒是让他们哈哈大笑,笑得直不了腰身。
在他们眼中,我俨然成了一位提早步入老年人的阶段,我的生活简直不是我这个年纪该过的。
君七秀用了四个字形容我的生活。
惨不忍睹。
林荣的夜生活比我丰富了不少,他更是笑得不行了。
“找时间,爷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林荣一副好哥们的模样,手搭在我肩膀,一双桃花眼笑得眉眼弯弯,态度自然亲昵。
我淡淡地望着他,没有出声。
林荣的圈子跟我一向不搭,能让他说出这话也是不容易了,这是对我的一种认可。然而,我心底却有些排斥。面上却不敢显露一丝情绪。
最近这段时间,林荣忙着林氏集团的一些事情,竟然也难得能抽出时间来公司巡查,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比以往多了。他的改变,我不是没看到。
一开始觉得林荣整个人都充斥了一种矛盾的感觉,但真要我说却说不出来。他本人对外人的相处方式也不太一样,善变得很,上一秒还高兴着,下一秒脸色就沉下来了,叫人摸不透他的内心所想。
只有跟他熟了,得到他的认可了,他对我与君七秀看待得同旁人不同。办公时间,他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对我再也没有一开始所表现的那般有所企图,将我视为猎物那样轻视我。
简单的说,就是将我从一个男宠的地位提升到了一个真正男人的平等地位。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改变,但对我来说倒也轻松了很多。至少我不用对他排斥得很,不会因为他的一些触碰而想要呕吐了。
林荣的行动总是很快。他这话说完,过了几天,便约我与君七秀三人同行。
林荣嘴里说的地方是一个酒吧,兰廷坊。兰廷坊是G市最出名格调高端的大酒吧,占地面积约几百平方,是林荣名下的产业。
这里,上辈子我来过,因为林荣的关系,来这里次数少得可怜。
今晚这里被人包场,酒吧里都是相熟的人。
在看到熟悉的几个面孔,林荣才笑着告诉我。
“这里被一个剧组包场了,对,就是你想到的,《玉沉香》的剧组包场了。他们在这里摆庆功宴。我作为投资人,大赚了一笔,自然也乐得将场子让给他们。”
《玉沉香》?
这么说,苗岫也在这里了?
兰廷坊的走廊很长,视线比外面暗淡了不少,走廊两侧的灯光都是五颜六色,造型像冰淇淋一样不断地旋转着,墙壁上都贴着镜子,镜子不断地反射着这些光线。
许久没有来这种地方,一时之间,我有些不适应,被这些光线照着,不禁眯起了眼睛。
身旁的林荣跟君七秀适应良好,林荣的手搂着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两人时不时附耳说话,态度亲昵,显然林荣又在撩人了。
君七秀一进入酒吧里,身上穿着的西装外套早就脱下,挂在手边上,还随着不远处酒池传来的DJ劲曲,嘴巴小哼着歌,情绪很嗨的样子。
越靠近酒池,人群的密度越大,传入耳朵的嘈杂声就更大声,直到进入酒吧的中心,耳朵已经快被从音响传出的歌曲震聋了。我跟君七秀说话都是用喊的,就怕对方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剧组的导演跟演员场务那些都几个聚在一起,坐在酒池边上的沙发喝酒,猜拳。彼此都喝得脸色通红。
还有不少坐在吧台那里喝酒聊天。
从剧组的人脸色看起来,他们都喝了不少,而且来得时间挺久的。不然,酒池里跳舞的人情绪不会快嗨爆了,各个脑袋随着DJ摇得厉害,简直跟吃了药一样。
林荣带着那小年轻不知道去哪个角落里调情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喝什么啊?”
君七秀倚靠在吧台上,一双带笑的眸子不时地望着酒池里的人。不用研究,我都知道,君七秀在找今晚的猎物。
我说了我平时喝的酒名。
君七秀摇着头,笑了。
“没想到你的爱好跟小斐儿那小子越来越近了。真是奇了,你们都没怎么接触呢。”
君七秀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一个长相漂亮的美人端着酒杯靠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
我朝他翻了翻了白眼。
我本来就是苏斐,当然爱好是一样的,只是你看不出而已。
“嗨,一个人吗?”
大美女看着有点眼熟。我想了一会儿,才终于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与苗岫有不少对手戏,专门演女配角的。模样挺好的,就是一直没红过。
她在走过来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当然,只要不是眼瞎的,都只会朝着一身名牌,一看便是公子哥的君七秀走过去。
演戏多年的人都是人精,不到几秒,她便知道了我与君七秀的区别。
君七秀手指抬起美人尖尖的下巴,还凑上去闻了闻。
“你身上好香啊。用的香水与我的可是情侣套装呢。”
“是吗?”
美人从善如流,叫酒保另外调了一杯跟君七秀一样的酒给自己。
吩咐完酒保后,她自己则更靠近君七秀,把波涛汹涌的胸脯顶着君七秀的手臂,整个人几乎坐进了君七秀的怀里。
君七秀的口味有些挑,估计是这个女人刚好合他眼缘了,倒是任由这个美人坐在他大腿上。
我支着下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百无聊赖地望着君七秀与这个女人的调/情,眼睛一边望着舞池里的成双成对。
不管我如何瞧,总没看到苗岫的身影。他似乎不在舞池里,也不在吧台这里。
他一个人跑去哪里了?
我端着酒杯,跑去跟剧组的导演聊了下天,确定了苗岫今晚确实有来,而且还没走呢,他的两个助理还半醉地抱着酒瓶不肯撒手,靠在沙发上软瘫成一堆泥了。
剧组的人还挺照顾这两个人,不时有人守在一旁劝酒。
苗岫两个助理都醉成这样了,苗岫的酒量很浅,估计也是醉得不成样子了。
我摸着走廊走了一圈。走廊上同样站着不少的人,一对一对的,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各自拥抱着接吻。
在转弯的时候,我与一个人撞在一起,那人手上拿着的酒也洒在我衣服上了。
撞到我的是个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穿着低领裙子,她一弯身,胸前两团东西已经毫无防范地落入了我的眼底。
我瞥了她一眼,很快挪开了视线。
“没事。”
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扯出嘴角的笑,将自己被洒到酒的衣角从女人手里扯了回来。
“我去洗手间洗一下就行了。”
衣服不是很贵,但我最近已经懒得去买新衣服,这个时候被洒了点酒,却是有点遗憾了。
女人一路跟随着我,不断地跟我道歉,直到到了男洗手间的门口,她才终于离开了。
对于这个女人的用意,从她一路尾随的动作,也不难看得出来。
在酒吧里出现,穿的这么暴露,还故意弯下腰替我看衣服,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会用手挡着走光的部位,她却反行其道。
许是觉得安志宗这副皮相不错,许是喝多了,胆子壮大了,想找个人陪一晚。
想了想,我不禁觉得好笑。
如果是二十三岁时候的我,自然不会浪费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啧啧,真是可惜了。
我转身,朝洗手间里间走去。
洗手间这个时候没什么人。
我俯下身,扯着沾上红酒渍的衣角就着水龙头洗。
在这段时间里,洗手间进进出出多人,等我勉强将衣角弄干净的时候,洗手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撞进了洗手间,门板还被撞得直作响,快速地关上。
那个人朝着洗手台这边走了过来,脚步蹒跚,四肢发软,手刚碰到洗手台,下一秒身体一软,顺着墙根滑坐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人两腮发红,显然是喝多了。
我望过去的时候,他正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印入了我的眼帘。
这个人竟是我刚才在找的苗岫。
我走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嘴里嚷着难受。
我问哪里难受了。
苗岫却指着胸口说。
这里难受。
我以为是刚才撞到门板了,伸手探了过去,刚碰到他的衣服,却被苗岫一把抓住。
“不是说胸口难受吗?”
我疑惑地瞅着他。
刚才还半闭着眼眸的人此时却睁着那双狭长的眸子,黑亮的眼瞳瞪圆了,直盯着我看。
他的手抚上我的喉结,掐住了我的喉咙,将我压制在洗手间的隔板上,唇红齿白,眼眸深处却带着一抹戾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你怎么还没死?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e
我几乎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傻愣着,也瞪着双眼望着苗岫。
我们僵持在原地,彼此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儿,苗岫才半垂着眸子,黑密的长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
“阿斐,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
从苗岫嘴里听到最熟悉的名字,我扶着苗岫的那只手已经僵住了。我的身体也慢慢地僵硬了。
苗岫认出我是苏斐了吗?
苗岫一张脸青白青白的,显然难受得很。
我忙扶着他到里间的洗手间。
他却只是掩着嘴巴,半天没动静。
“喂,苗岫,你要吐就赶紧吐啊。憋着多难受啊。”
吐出来才能清醒点啊,
我还等着苗岫告诉我答案呢。
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苏斐的。
没人能知道,我现在的内心快爆炸了。又是开心又是担心。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我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心情起伏不定,一张脸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苗岫却呆住了一样,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作。
我凑近了些,将他掩着嘴巴的手拿开。
他的眼睛也睁开了,定定地望着我。
四目相对,鼻尖对着鼻尖,我连苗岫眼窝处垂着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距离近得有多可怕。
我正想后退,拉开些距离,我的肩膀已经被一阵大力抓住,身体狠狠地撞上了洗手间的隔板,痛得我忍不住皱起眉毛。
正想推开苗岫,他已经靠了上来。
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看向他。
那手指冰凉冰凉,白皙修长,指甲圆润,苗岫的脸在洗手间惨白的灯光下映衬得唇红齿白,俊美无铸。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可怕。
“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呢?”
他呢喃着这句话。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嘴唇上是一片温热的触感,他的舌头甚至撬开了我微微张开的嘴巴,灵活地缠住我的舌头。
接吻这事,我不陌生。
过去的时间,我曾经与不同的女人有过纠缠。分分钟钟都能掰回自己的主控权。
然而,我的眼睛死死盯着苗岫,忘却了该如何反应。
他的眼睛微微闭上,带着一丝的柔和。
手压制着我的双手,逼着我无法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