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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青城劣徒(1 / 1)

二人回到家中,晚饭间,奚罗见到了李淳的爹哥,李父未说什么,似乎并不怀疑李淳所说,连奚罗家住何方,为何住这也不过问,这令大哥李朴十分诧异。

李母将李淳房间打扫干净,腾给奚罗,让李淳与大哥一起睡。奚罗心有感激,见李淳一家虽然贫穷,但善良热情,对自己跟着李淳联手撒的谎着实有些愧疚,只好不住的在言语上感谢。

第二日,李淳早起,父亲与大哥却已出门,见到奚罗正在院外练功,仔细观看,同时跟着练起昨日所学。奚罗见到,便细心矫正他的错误。

奚罗叹了一声,虽不想打击李淳的信心,但还是道:“你的武功底子不好,虽然未侵酒色,但身体非但没有优势,反而劣势,且你骨骼过小,无先天禀赋,想要有所成就,只怕甚难。”

李淳先有气馁,但后想开,自己也就是想有所武力,不平白被欺,在憧憬江湖上快意恩仇的同时,能做自己想做之事,倒从未想过要在江湖上争王称霸,树立名声。如此一想,李淳心中便也释然,立时端正了练武的姿态,方才所阻之势一时竟通畅了起来。

李淳琢磨体法之际,奚罗则在旁徐徐教导,未过半个时辰,一些稍显基础的练体法门,李淳已悉数掌握。未几,李母招呼李淳拿些盐巴送到面摊,李淳便去。

“淳儿!唉,这娃儿怪粗心的,怎么老给拿错东西。”李母见李淳该拿的食盐未拿,正待空下手中忙着的事,忽见奚罗走进屋来道:“大娘,你有事要忙,让我去吧。”李母怕她识不得路,问道:“姑娘可知面摊在何处?可曾去过?”

奚罗微微一笑道:“应是在集市之中,我眼力还算不差,找着不费事的。”李母听此放下心来,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奚罗拿着盐罐,朝记忆中集市的方向走去。刚到一间包子铺外,见得前方人声鼎沸,凑前一瞅,却是有人斗殴,被殴打在地者竟是李淳。奚罗赶紧上前,一掌推开正用脚踢着的易全,制止道:“住手!”

易全正打的尽兴,不想半路竟冲出个程咬金,还一手推开了自己,只见来者是个少女,脱口怒骂道:“好你个小娘皮,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不……”待看清对方容貌,不由一傻,愣得说不出话来,平生首次想把自己骂出去的污言秽语吞回腹中。

奚罗娥眉一皱,对此人不禁起了厌恶,冷哼道:“对你动手只是脏了我的手罢了!”

易全听此大怒,本对其还有所示好的意思,此时脸面却是搁不下,指着奚罗转口骂道:“你妈格巴子的,给脸不要脸!”

奚罗俏脸一沉,自问何时受过他人这等辱骂,也毋需多言,靠上前去,右手翩然扇出,掌间顿时生风。易全还来不及反应,便啪的一声给扇了个实在,脸上红艳的巴掌印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易全脸色红中发青,未曾想到自己竟给一个同龄少女扇了耳光,羞辱感自是无以复加,恼羞成怒之下,也不顾众目睽睽,竟抽出了前些日子师父所赐的青城剑。

围观人群见这阵仗,恐及自身,轰然而散,一些好事者更是尖声大叫“杀人了”,更有甚者便要跑去报官。岂知接下来的情势陡转!只见奚罗以迅雷之势出掌,蓦地荡开对方持剑之腕,纤细的右足往上一抬,足尖顺势点在其胸口处,易全顿时重心不稳,一屁股栽坐下去,青城剑掉落一旁。

一招得效,奚罗神色自若,冷眼斜睨道:“你若再来,我可不会留手了。”

易全拳头紧握,却是不敢再造次,充满怨毒的眼神在奚罗与李淳之间来回飘忽,不待人群指指点点,起身拾起利剑,一把推开人群,愤然而去。

等人群逐渐散去,李淳甫道:“多谢奚姑娘了。”奚罗转身瞪着他,脸有愠色:“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连个粗浅的皮毛还没学到,便要学人耍恶斗狠么?”李淳一愣,方要开口,奚罗又道:“起初我听信于你,还以为你学武心切当真只为改变自身,没想到……”

“大,大姐姐……”奚罗说话间,一个衣着破衫的小乞丐上前怯生生道:“大哥哥是为了帮我,你,你不要说他了。”

奚罗顿时语塞,却见李淳掏出几文钱递给小乞丐,摸着他那蓬乱的污发道:“拿去买两个包子吧,以后可得注意了,找人施舍也得多个心眼。”小乞丐点头嗯了一声,看了看两人,谢恩后便自离去。

李淳瞧见奚罗手中盐罐,抓着脑勺,打破沉默道:“看我这记性,又给拿错了,我娘多半数落了我老半天吧。”奚罗赧然而笑道:“哪有,你娘可不像这种人。倒是我,错怪你了。”

李淳摆摆手,打趣道:“你真要是自责的话,早日让我加入贵派就是了。”说着不待奚罗接过话头,语锋一转,“还是先把盐送去吧,今日咱们可早些去白华寺,说不定可以碰见你师兄。”

未时未到,两人已早早吃过午饭,赶到了白华寺,奚罗将里外探查了一遍,仍旧无果。两人又等了半个时辰,期间奚罗问过寺内僧侣,却无所收获,只得将自己所在之地以暗号留下,便同练完一轮体法的李淳回去。

一路上,李淳见奚罗情绪有些低落,便主动找着话题与其畅聊,奚罗知其心意,也不点破,反倒对李淳一些不经意的言行感到丝丝暖意。

将至自家门口,李淳已从奚罗口中得知不少江湖轶事,正听得津津有味,却听到前方有人喊道“李淳”,抬眼一望,向鑫正挥着手大步跑来。

“好啊,你小子这两天都不抽空来露下面,我道如何,原来是把时间都吝啬在了别人身上。”向鑫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淳肩头以示招呼,却对奚罗那天骇人的武力心有余悸,不敢也不知如何称呼。

李淳瞥了奚罗一眼,碍于佳人在旁,不好将此话题深入,讪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奚姑娘,你找我何事?”

向鑫朝奚罗点头示意,后者回以一笑,向鑫心中不由一跳,只觉这女子生的实在美丽,一颦一笑无不撩人心弦,不敢多想,赶紧对李淳道明来意:“明儿下午到我那来,咱们黄旗军的好生聚聚,我做东。”说完颇为豪气的与二人挥手而别,身形未远前补上一句:“到时我来叫你,可别让我好找啊!”

“黄旗军?”奚罗诧异道,心思转动极快,不住揣测:莫非这几人还是当年威震天下的黄旗军之后?却听李淳解释道:“这都是经常去听书的原因,我们兄弟几人从小便从说书的那听来许许多多关于黄旗军的事迹,心生向往,便妄自取了这么个名讳,还让奚姑娘见笑了。”

奚罗听后莞尔一笑,正色道:“见什么笑,黄旗军威名赫赫,当初为了国之安定,江湖群雄皆起,与镇北军精锐同仇敌忾,大胜外邦蛮夷,军中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奚罗说得兴起,见李淳满脸激动,虽知道黄旗军现状已衰,却也不忍打击他一腔热血,鼓励道:“你若是以后有缘,说不定便可加入其中,成为一位为人称颂的英雄,不畏生死,只为天下!”

李淳经此一说,不禁有些意动,却明白自己现下首要之急是加入门派,学好武艺,否则别说加入黄旗军,只怕连走出蜀中都难。

翌日未时,李淳与奚罗到了白华寺,又是失望离去。返程之时,易全带着两名同龄的青城派弟子出现在二人面前,神色间自是昭示来者不善。

“这次可以好好算算咱们之间的旧帐了。”易全狞笑一声,拔出别在腰际的青城剑,此剑约有三尺来长,通体泛着刺人的寒光,一如易全此刻神情,“二位师兄,当日便是这两人混不讲理,仗着人多对我百般刁难!尤其是那小娘皮,手上功夫可不浅。”

“哦?我看她不仅手上功夫好,只怕其它地方的功夫也……嘿嘿嘿!”易全身边那高瘦的师兄淫笑道,满面疙瘩,配之神情着实猥琐至极。而另一位面相不差,却也满脸猥琐笑容的小眼师兄舔舔嘴角,哂笑道:“既然功夫不错,那我等可要好好的除暴安良一番呐!嘿嘿!”

奚罗眉头一皱,面对三人却也丝毫不惧,缓缓抽出一对鸳鸯刀,冷然道:“我看你们别的本事没有,这颠倒是非倒是很有一套!”李淳心中自是气愤不已,没想到对方竟这般的胡搅蛮缠,然而清楚自身能耐有限,若是冲动只怕还会拖累奚罗,只得按耐不动,出言反驳:“好你个易全,也忒不要脸了,自己欺负人不成,还找来帮手,对付一女流之辈,若是传将出去,只怕连你们青城派都丢不起这脸。”

“小畜生,给我闭嘴!”易全恼怒之下,出手便朝李淳刺去,下手毫不留情,分明不将他人性命放于眼里。

奚罗上前接招,鸳鸯刀呼呼作响,上下翻飞,立马将易全逼开。易全心中一凛:“这小娘皮武功好生厉害!”眼看抵挡不住,赶忙叫道:“二位师兄,快快将其擒住,免得让她跑了!”

“无耻!”奚罗娇声喝道,将手中那对鸳鸯刀柄端相对,顺着纹理机关对接,竟然变作了一件双向刀刃的奇异兵器,刀法招式霍然一变,一扫之前的灵逸飘忽,变得忽而沉凝、忽而迅捷,令易全三人捉摸不透,一时束手束脚,尽处下风。

李淳见奚罗愈发的英姿卓越,已是稳操胜券的模样,有心激一激三人,便仗着势头拍手称快道:“你们这些小杂毛,还不快跪下来求饶,兴许你爹我心情好转了,手下留情也未尝不可啊。”

易全哪受得了这等言语相激,一句“入你娘”脱口而出,撇下奚罗就朝李淳杀去。哪知奚罗逮准时机,犹如鬼魅般甩开易全的两个师兄,脚若风踩莲,霎时间追至易全身后,手中兵刃朝其后背戳去。易全刚要追上逃跑的李淳,却发现身后猛然刺来一把夺命刀,直吓得肝胆欲裂,手中长剑下意识朝后一挡,却给奚罗一脚踢中腰间,摔了个狗啃屎。

小眼师兄连忙上前扶起易全,检视其身上伤势,才知并无大碍,放下心来。另一高瘦的青城弟子挥剑上前,脸色阴沉,虽不敢贸然出手,脸上却殊无惧色。

“原来便是你二人逞凶行恶,欺我青城派弟子!”一个中气饱满、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传来,易全三人齐声道:“师叔,你可算出来了!”来人冷笑道:“我若再不出来,青城派的名誉岂不是要给你们败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了。”

奚罗站在李淳身前,斜睨来人,却是一位年逾而立,身着青城派四代弟子道服,头戴道冠的中年道人,不由皱眉暗叹:“此人脚步轻盈,只怕内家功夫不凡,我难以对付。”李淳一听易全道出此人身份,也知碰上了麻烦,悄悄扯了扯奚罗衣角,低声道:“奚姑娘,我看来者不善,咱们还是先逃吧。”

“想跑?”中年道人耳力似乎甚好,抚掌而笑,“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欺负了人,还想走就走?不留下点什么我怎对得起我这些师侄,你说是也不是,小杂种?”

李淳怒极,也不管他能否得罪,回骂道:“乃公才不生你这杂种,我说你们青城派怎的各个都是穿凿附会,满嘴狗屁的东西?”话音刚落,刹那间李淳便见数道耀眼精芒射来,还不待身体有所反应,精芒已近身前,却给从旁而来的一柄短刀削去,叮当几声,精芒断作几截钢针掉落在地。

奚罗俏脸红潮一显,又渐渐散去,方才中年道人那一手着实歹毒,自己运起九成功力,才堪堪来得及救下李淳,正要呵斥其手段卑劣,孰料中年道人竟全然不顾长者之风,先行出剑袭来,口中还振振有辞道:“在能动手便可解决问题的时候,道爷尽量不费话!”

中年道人来势汹汹,奚罗虽身手不凡,远非同龄人可比,但毕竟年岁相差过多,功力尚浅,几个回合下来已显不支。忽瞥见一旁的易全三人更是乘此上前抓住李淳一番泄愤,奚罗不免心中一急,刀法招式破绽毕露,给中年道人一剑欺近胸口,划破了衣裳,露出内里打底的青紫抹胸,心中羞愤难当,右手以刀画圆,想要荡开对方的剑,却不想中年道人骤提真气,挑飞了右手所持的雌刀。

“怎样,小姑娘?你可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别徒劳反抗了。”中年道人冷笑道,却并不急于击败奚罗,只是手中之剑不住往奚罗胸口处招呼,似是十分享受这种挑逗手中猎物的过程。

奚罗一手持刀,一手紧捂胸口,却是掩不住在打斗中时隐时现半边抹胸,见中年道人下手恶意十足,剑锋始终不离自己胸前,娇叱道:“贼道士,卑鄙下流!”

给易全三人按倒地一阵狂扁暴揍的李淳,刚想强自支起身来,却给一脚狠狠踹在肋下,饶是他皮糙肉厚的,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去你娘的,没吃够小爷的拳头不是?还想给我起来!”说着小眼师兄又朝李淳身上添上几脚,方觉爽快。

身上传来阵阵痛感,然而李淳心中却已不复初始的慌乱无措,只觉满腔羞愤顿化作气力充斥全身,双手倏地抓住了踩着自己胸膛的大脚,使出吃奶的劲儿猛然一掀,饶是那人身怀武功,也给掀得重心不稳,乱步交错,趔趄欲摔,模样十分狼狈。

易全与高瘦师兄被这突发状况一惊,出手扶住小眼师兄,还不待有所反应,却见李淳如疯虎般朝中年道人扑去。中年道人侧身一避,出腿横扫,便将李淳绊倒在地,李淳却状若疯狗,双手一把竟抓到道人的脚踝,想要故技重施将其掀倒,却发觉道人两腿有如吸盘稳踞在地,如何使劲也撼不动分毫,只得急声叫道:“姑娘快走,这贼道士厉害得紧!”

奚罗心头一紧,仿佛又回到了数日前,师兄们也是这般舍身救她,但李淳毕竟不是身手高于她的师兄,虽明白李淳的一番用心,却怎能安心撒手逃去,苦笑道:“你也忒小看我了吧,还需要你来照顾我?”却明白自己并非中年道人的对手,面色懔然,一手持刀警戒,脑中不住思索对策。

“哈哈哈!”中年道人狂笑不止,似是看到了平生最好笑的笑话,哂笑道:“未想到你二人还如此的重情重义哩,着实令人感动啊,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正自得意间,忽睥睨他人脸色有异,后颈随即感到森然寒意,惊恐间弓身匍匐,朝前急掠数丈之远,满以为已脱险,刚翻身而起,却见一人挥刀砍来,只得挺剑招架,嘴上仍不忘骂道:“你是哪旮旯冲出的小蟊贼,竟敢偷袭道爷!”

来者剑眉微皱,冷冷一哼,不欲与他费话,大刀使得如风如电,直将中年道人逼得手脚慌乱,难以招架,一旁的易全三人想要上前帮忙,却给来者冷冷一睨,凛栗不前。

“林师哥,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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