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总是个略带伤感的季节,百花衰败,落叶归根。仿佛世间万物都要在这个季节尘埃落定,等待着更加消沉的冬季给人们致命的一击。
我在这样的季节萌生了要给璟天找个归宿的想法,并真的和婉情多方探听京中哪家的女子能配得上他。我想,璟天那般儒雅温和的一个人,该是怎样一个沉静的女子才能和他相濡以沫。倒是真被我们留意到一个,大琼安丞相家有个女儿至今未嫁,据说容貌品行在这大琼都是拔尖儿的。
我和婉情两个人紧锣密鼓的张罗了几日,想让璟天和她见上一面,没想到他俩没见成,我们却被皇后娘娘叫到宫里狠狠教训了一顿。
皇后说:“三皇子虽然到了适婚的年龄,可是也不容得你们这般胡闹。他身份特殊,所关乎的是大琼未来的命运,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定了他的事?”
我们被皇后这通劈头盖脸的训斥过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自量力。皇后娘娘虽说的隐晦,可是字里行间都透露了璟天即是未来大琼之主。若此刻给他选皇子妃,将来即是皇后,可不是关乎着大琼未来的命运吗。
我和婉情互相看看,觉得我们两个人着实太过胡闹,未来的皇后岂是我们能做主的?于是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私下里撮合着就好。
只是还没等我们撮合成功,边关的战事就接踵而至。南疆因没了璟钰的驻守,时有外族进犯。起初他们还忌惮着大琼的势力,可是太子谋反时,从南疆调回了大部分精锐之师。皇上虽没有太追究他们的责任,但经历如此浩劫,皇上自然有了戒心。主将们基本留在京中监管,新派去的将军们人生地不熟,不能很好的和那里的将士打成一片。南疆外族见大琼如此混乱的局面,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纷纷起兵攻打。
皇上整日里为着这件事食不安寝,总是板着一张脸。连婉情都不敢太过造次,别人就更不用提了。
我总觉得失去了璟钰这样的良将,大琼似乎是一夜之间变了模样。
最终,皇上无奈之下令四皇子李璟暄接手了此事,并让天遥协助。李璟暄怕是最忙的人了,他原本在西北呆的好好的,却因了这场变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西北辗转荆楚,从荆楚折返邺城,又从邺城奔赴南疆。整个大琼的版图几乎都被他趟遍了。他在大琼的名声一夕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他们有着这样一位能征善战的皇子殿下。甚至人们还给他编了个民谣:
“驻西北,平北周,守邺城,抗南疆。李四郎,本领大,常胜将军美名扬。琼有难,四郎平,九州之内皆太平。”
而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打了几个月都不见有转圜的余地。因要长期驻守南疆,我与天遥的见面机会越发少了,思念就更重了些。
我在京中,他在南疆,中间隔着万里河山。而能够在这万水千山之中传递彼此思念的,除了那一封封小小的书信外,再无其他。
有时候我坐在院子之中,看着西风和婉情打情骂俏,真有种想把他们拆散的冲动。他们的感情,其实我多多少少会羡慕一些。似乎从始至终都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人嫉妒。
彼时,我在读着天遥的万里书信。璟天坐在我对面默然的喝着茶水,不置一词。
“这封信从今儿早上到现在你都读了不下百遍了,到底是什么让你这般惦念,以至于不肯放手?”婉情有些看不下去的走过来,坐在我身侧。
“长久未见,他们俩指定有好多的情话要说的。”西风笑着揶揄道。
我细细的将书信折好,放在袖中。然后郑重的站起来:“我决定要去南疆!”
说出了这样重大的决定,他们三个似乎都被吓傻了,璟天甚至差点将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南疆!”我又重复了一遍。
“南疆打着仗呢,你去不是添乱吗?”西风还是不能相信我的话。
“你觉得在战场上我就只能添乱吗?”我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开什么玩笑,我也不是没上过战场。
“这倒也是!”西风悻悻的耸耸肩。
“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璟天整理了一下心绪不解我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天遥让你去的?”
“这可不好。”西风打断了璟天的话,“天遥他在战场上,成日里想这些儿女情长成什么样子?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这么说,要是你上了战场,就不想儿女情长了?”婉情不满意他的说法。
“那怎么可能。”西风赶紧改口,一副谄媚的样子:“那我必须得想着你啊,我这辈子时时刻刻都要想着你,再忙也不会忘!”
我和璟天见到此刻的他,皆按着眉头,不忍直视。
其实我原本就打算在战事缓和的时候,去南疆探一探天遥。因为我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亦不知皇上会多久才将天遥调回来。若是他一直守在南疆,难道我们还能一直不见吗。但这一次坚定我要去南疆的原因,是因为天遥在信中提到,说是在南疆偶遇了师父和药圣廖百草。这样百年难得遇见的大人物,我要是不凑凑热闹,岂不是辜负了天遥的好运气?
婉情见我收拾行囊要走,难免有些忧伤。“我其实蛮羡慕你的。”她手拄着下巴,眼神随着我不断忙碌的身影游走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来没人管你。”
“我倒是可以考虑带着你一起走,”我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是怕你放不下西风。”
“即便此次去南疆的人是西风,怕我也不能如你这般千万里追寻而去。”婉情怅然的表情深深触动了我。
婉情是最最向往自由的人,总是向我提及以后要与西风遍游天下。我曾不止一次的羡慕甚至是嫉妒着她和西风的感情,可是又怎知她不是深深的羡慕并嫉妒着我。人是永远都不会满足的动物。你拥有安稳就期盼着惊险和刺激,可是又怎知那些真正生活在惊险与刺激中的人不会期盼着安定的生活。
秋风瑟瑟,遍地飞黄。我谢绝了璟天好心之下派给我的侍卫,只身一人踏上了去往南疆的征程。其实,我对这次出行还是很期待的,毕竟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出走。
沿途的风光我自不必说,只觉得大琼处处好风光,到处是惊喜。从邺城出来直到南疆,我像是经历了秋夏两个季节一般。经过了大约半个月的路程,我从陆路转水路,再从水路转陆路。若是用文字来描述我的旅程,我想非李太白的《早发白帝城》莫属。
只是李老先生是初逢大赦,心情愉悦。而我从邺城而出,所寻求的不过是久未谋面的情人,实在没有人家的那份心胸。
之所以这么折腾,不是因为路途艰难非要如此。我只是觉得前方在打仗,我这么去了着实如西风所说,有些添乱。慢些走,也好等战事稍稍缓和。这一路下来我顺道做了几幅上佳之作,自我感觉还不错,决定到时候给师父品鉴品鉴。
半月行程的最后一日,天色晴好。我顶着炎炎烈日,抵达了南疆境地。如若璟天给我的地图不错,我想我应该离天遥他们不远了。抬头四下望望,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水流和缓,清澈见底,中有乱石,水石相撞,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之声。
因着急着赶路,我从昨夜到如今日到正午都滴米未进,现下早已饥肠辘辘。偶然发现这处河水,我自是兴奋异常。于是牵着一路上和我形影不离的马儿,撒了欢儿般的跑了过去。
这马见了水,似乎比我还兴奋,打着响鼻,叉着腿儿,一头扎进水里,搞得就像是我这些日子一直虐待它一样。
“喂!你这样把水都污染了,我还怎么用?”我看着它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不满的抱怨。奈何它是个畜生听不懂我说话,只一味低着头喝水。算了,看在它驼了我一路的份儿上,就不跟它计较这些了。
我蹲下身来,拘了一捧水洒在脸上,顿觉清凉舒畅,身心都放松了许多。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如今真正踏入南疆的土地才觉得异常的安心。这里便是天遥如今叱咤疆场的地方,想到过不了多久我便又能见到他,心里异常兴奋。我来之前,没有提前告知于他,想来这算是一份大大的惊喜了吧。
正当我尽情享受这份清凉以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得对岸有杂乱的马蹄之声传来。我抬眼看去,有一小股人马正急速的向这条河奔腾而来。马上之人皆着异族服饰,一看便知是大琼的敌对。
这些人似乎颇善骑术,没几步便到了我的近前。他们的马蹄无情的踏进这一汪清水之中,溅起的巨大水花沾湿了我的衣裳,喷了我一脸。行到我身边时皆停下来围着我打着转儿,只有一个人停在外围,探究的看着我。
我慢慢的站起身,因是出门在外,又是来这是非之地,我特意着了男装,所以不担心他们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喂!你!”围着我的其中一人抬手指着我,语气甚是不客气:“哪里来的?是不是大琼的探子?”
我平静的看着他们,这些人都是南疆外族,我还是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为好。“在下游历四方,路经此地,只是想借贵地一口水喝,实在不知阁下口中的探子是何意思。”
“游历四方?”那人显然不相信,“你怎么证明?”
“这还用证明吗?阁下见我只身一人,身上又没带什么杀伤性武器,便知我与两国交战并无关系。”
“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都有嫌疑。除非你能证明你的身份,不然我们就要将你带回去做调查。”
还调查?我着实有些伤脑筋。万一调查了发现我与你们敌军将领有关,那我不得被你们撕了?我正思韬如何应对,身边的马儿喝完了水抬起头来,晃了晃头,嘴里的水花顺势甩向我。
我灵巧的闪身躲过,心下对这匹马颇有微词,这么大动静它还能安然的喝水?可真是匹没心没肺的马。正腹诽时,刚好看见马背上的包裹。对啊,我之前不是画了许多副画吗,他们若是见了这些画,必然能相信我是个游历之人。想到这里,我拿下包裹,将画掏出来。
“几位军爷可以看看我的这些画,都是在下游玩之时所做。”说着我展开一幅给他们展示。
他们见了画果真放松警惕:“我南疆虽为蛮荒小族,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即是与战事无关,放了你便是。”这人一挥手,众人闪出一条道路。
我见他们肯放行,赶紧收拾东西,拱手谢过后,牵过我的马转身离去。只是刚走了没有五步,忽觉耳后生风,有利器袭来。我想都没想,利落的转身,下意识的抽出了腰间的软剑。那支利箭贴着我的发髻而过,头发随即散落下来,如一把浓黑的瀑布。
“哼!就知道你不是什么闲散之人。”那个一直在外围用探究眼神看着我的人开口道。
我抬起头直面袭击我的那个人,头发轻柔的滑落两边。众人见我皆是一惊,袭击我的那个人更是吹起了口哨。
“早听闻大琼多美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扯出一个微笑:“看阁下的样子,想必在军中是个将军吧,即是大人物,又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别的女子倒也罢了,”那个将军附身看着我,满脸的戏谑:“偏你生得这样美,叫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放你走?”
我听他话语,多半是逃不过要动手这一劫了:“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本将军就是喜欢你这样有野性的姑娘,兄弟们,都别愣着了,给本将军捉活的!”那将军直起身,一声令下,四周的那几个人挥动着武器将我团团围住。
早听璟钰说过,南疆之人身强力壮,善武艺,善骑射。如今真正领略才知所言非虚,他们果然是不能小觑。
我在地上,他们在马上,我形单影只,他们人多势众。这场看起来实力悬殊的战争,却让我有了充分发挥的机会。我想我是太久没有打仗了,在和平年代过惯了我都有些手痒了。于是异常投入的和他们拼杀在一起。想来他们是没有想到我有这样好的功夫,打了一会儿才知轻敌了。那个将军见有几个人被我打下马来,有些沉不住气了,催马加入了这混乱的局面之中。
我想可能是因为头一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吃饭的缘故,现下又要对付这一群彪形大汉,我着实有些吃不消了。一个不留神,那个将军在马上一脚将我踹进了刚才的那条河里。这一脚的力道,怎么说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
我扑在河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下更好了,我凸凹有致的身形展露无遗。想要站起来,却又觉得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的眼睛。正不知所措间,那个将军的长矛呼啸着向我刺来,我下意识抬手抵挡,他的矛却被另一把剑横着格挡出去。
有一个身影迅疾的像灵巧的猫儿,窜到我面前。兜头盖下一件披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那个人搂着我的腰飞身上岸。那股我熟悉的味道让我不能自已,激动从披风里钻出来,抬头看他。
“天遥?”
天遥原是关注于马上之人,听见我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怎么是你?”
“呦,这不是赫赫有名的宁大将军吗?”那个将军看来是认识天遥的。
听见有人叫他,天遥方回过神来,转回身看向那人。“闵将军?”
“宁大将军不在军营里呆着,跑到这蛮荒之地,就不怕回不去吗?”
“这里俱是大琼国土,有哪里是我宁某人惧怕的?”天遥站在那里,淡然的看着那个人。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个将军坐正了身子,“只是这个姑娘却是本将军先看到的,于情于理你也不能横刀夺爱吧?”
“若是换做旁人,我或许可以让给你。”天遥说话间,将我搂的更紧些,“只是,这个女人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倒是让我很是为难。”
他居然用了妻子二字?我激动的紧紧抓住他的手,可能是我太过激动,指甲不小心抠到了他,他轻轻的皱了下眉,可是他也没有明确说疼,我也就没太在意。
“是吗?”那个将军发出一声冷笑:“那没办法了,看来我们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也不是不可避免。”天遥却并不紧张:“闵将军可以向后看看,我的援军就在你身后。”
那将军向后看去,可不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琼的士兵已在他们身后列出了阵队。他的表情立时没了刚才的戏谑,看来他是害怕了。
“闵将军也不用紧张,倘若你不再打我妻子的主意,宁某倒是可以放将军一条生路。”
那位闵将军见形势对他这般不利,不在嚣张,他一拱手,“那本将军还要谢宁将军美意了。”说完一挥手,带着手下人逃也似的离去。
我看着他们的离去的身影,觉得天遥在制敌这方面真是太厉害了。正暗自为他自豪的时候,只觉得有人在掰我的手,我一把又抓住。
“阿音,我的手被你抠破了!”天遥哀嚎道。
“啊?”我后知后觉的赶紧放开,笑嘻嘻的赔笑脸,“对不起啊,多日不见,我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见多少次你都不能让我省心。”天遥很是无奈的将我身上的披风系上,拉着我的手向着他可爱的飞羽而去。
“飞羽!”我跳到它面前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好久不见,想我没有?”
飞羽很是亲近的低下头蹭了蹭我的肩,以示友好。正在我和飞羽叙旧的时候,另一个大脑袋突然出现在飞羽旁边,吓了我一跳。
“诶?你哪儿冒出来的?”我手捂胸口抬头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人,我的天啊,这人估计两个我也比不上他的体重。
“嘿嘿嘿,兰音姑娘好,我是宁将军的部下小薛!”身材魁梧的小薛笑着伸出手,一个黑色的发带静静的躺在他的手里。“你的头发散开了,这个给你!”
看着他憨憨的笑容,我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没想到这样雄壮的人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刚要拿起发带,天遥已先一步接过来,绕到我身后轻轻的将我的头发束起来。我想此刻的画面一定很是美好,美好到小薛带头起哄,引得士兵们一阵窃笑。
我羞红了脸,却还是强自镇定:“多谢小薛了,可比你们将军强多了,一见了我就总是抱怨。”
“我哪里有抱怨了?”天遥不服,“刚刚多危险,要是我不来,你就被他们劫走了。”
“我哪里就是那么容易被劫走的,对了!”我突然想起什么,醋意大发:“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没事儿就跑到这儿救小姑娘?”
“这蛮荒之地哪里来的那么多小姑娘?”天遥很是无奈的看着我。
“是三皇子飞鸽传书来说姑娘只身来了南疆,将军怕您遇到危险,日日在此巡视。”小薛极力的帮他解释。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的。
天遥抬手将我扶到飞羽身上:“再说了,谁家的小姑娘跟你似的,兵荒马乱的往外跑?你哪里是一般的姑娘?”
“宁天遥!”我生气的作势要打他,他却飞身跨上马,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放在我的肩上,耳后有温热的呼吸,语气温柔至极。
“我好想你。”
我心下震颤,眼泪呼之欲出。我踏遍千山万水,走过千里万里,所为的不过就是这句“我好想你。”我有些艰难的转身,紧紧的抱住他,将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抱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正如天遥信中所说,师父与药圣现下都在大琼军中。本来他们两个到此来是为了探访名山大川,谁承想这么不凑巧,碰上了天遥。而当时,大琼与南疆的战争正是最激烈的时候,伤亡惨重,军医根本不够用。天遥情急之下,厚着脸皮求了药圣老先生暂时帮一帮他们。药圣起初不依,人家毕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有点自己的小脾气也是可以谅解的。天遥无法只能又求了师父,讨喜卖乖都做遍了,师父才答应帮着劝一劝,前提是天遥得答应跟着他学武。
我听到这儿的时候着实觉得丢脸,有这么死皮赖脸非缠着人家让学习自家武艺的道理吗?你是收不到徒弟了还是怎么地?
师父于是苦口婆心的去找了药圣,谁知药圣这么傲气,连多年的友情都不看在眼里,就是不依。无奈之下,四皇子李璟暄亲自出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差没三顾茅庐了,那态度叫一个诚恳。药圣说,没想到堂堂的四皇子竟能如此放低姿态,实属不易,这才终于同意出山。
我听来觉得好笑,合着他之前不同意是因为天遥和师父的身份不够高。而天遥和师父又哪里只是放低了姿态,简直就是低三下四,为奴为婢。不,他们是男的,不能为婢。
“百草先生在这里做军医,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要上阵杀敌?”我嫌弃的看了眼师父。
“不,我怎么可能为李家的人卖命呢。”师父说的理直气壮,然后贼贼的小跑到我身边,笑嘻嘻的蹲下来:“我已经说服天遥,让我教他武功了。”这话说倒不像是他要教天遥什么,倒像是天遥要将毕生的武艺教给他一般兴奋异常。
“老头?”我很是无语的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好累:“你难道是收不到徒弟了,还是你的武艺已经低劣到没有人愿意学的地步,竟然还要说服别人跟着你学?”
“说什么呢?”他抬手打了下我的头,“天遥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为师怎么能放过呢。再说了,旁人想学师父还未必愿意教呢。我的徒弟,那必须有最好的根基!”
这句话我倒很是赞同,这证明师父在不经意间肯定了我的根正苗红。
我将手里的行装整理好,准备放在床头,师父却补了一句:“当然,你除外!”
我一个没拿稳,手里的行装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