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又行进了两日,这两天经过我的鼓捣,林凯终于也赞成我两条腿走路的计划。天黑之后,大伙儿都准备着安营扎寨,而我们四人又聚在一块儿开始商议取道断魂涯的具体事宜。
“我和林大人仔细商量过,觉得这次途径断魂涯,还是需要多做些准备,以应万变。而关于作战之类的事儿,王护卫你是行家,所以我们都想听听你的想法。”听我说完,林凯也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王顾源思索了一会儿,开始缓缓道来。“如果只是普通土匪,那还好办,但就怕是有规模,有组织的,那就要费些事儿了。”
“王护卫,就把困难最大化考虑,这样就算到时问题再复杂,我们也能心中有数,处变不惊。”“嗯,据我所知,断魂涯虽然地势复杂险峻,但不是所有地方都适于设伏。大多是悬崖绝壁,我们通过不易,敌人落脚同样困难。只有一个唤作‘虎口’的地方,才真正是易守难攻。如果敌人抢先在此埋伏,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费些周折了。”见他眉头皱起,是有难处。
“你给我们说说那个‘虎口’的大概情况,以及你能想到的他们会如何埋伏。”王顾源便将情况做了个大概分析,将他想到的种种可能都说给我们听。听他叙述完,也大致心里有数,情况确实有些复杂。经过再三讨论,终于制定了一个比较详尽的计划:先来一招引蛇出洞,接着调虎离山,再是擒贼擒王。
看着眼前的场景,终于明白什么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方不但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反而还为朝廷招安了一支队伍,不得不说是大获全胜啊!这场战役中,首先功不可没的是泥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住土匪头子杜广丰,其次立下大功的当然是我啦!经过我明察秋毫,让我洞悉到这伙土匪还算义气之士。他们为形势所逼,落草为寇之后,一直打击的是一些个贪官污吏,或是为富不仁之人。所以前两次赈灾的银粮,都能安全通过。而这次,他们也只是误信谗言,以为是又一贪官污吏,所以才会有此一遭。既然知道他们本性不坏,当然不能听之任之,于是又发动我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成功说服他们为国效力了。
看着壮大起来的队伍,心里美滋滋的。不过林凯对于我的做法还是心存疑虑,这不,又过来劝我了。“小鱼,我觉得你这个决定还是太冒险了。这个杜广丰为人怎样,我们根本就不清楚,贸然留在身边,会不会出什么岔子,他们毕竟是土匪……”怕他多说多错,立马出声打断:“林凯,我知道你担忧的是什么。不过,既然我们已经修书给皇上,那就请皇上定夺。而在此之前,就请暂时相信我一次,相信我的眼光。再说,我们这次去赈灾,本来就人手短缺,有他们加入,不是更有益于我们吗?”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小鱼,你说的道理我也明白,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不能太大意了。”“好吧!就照你说的办,我会命人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收到皇上的信为止。”
翻山越岭,风餐露宿了二十来天,终于是到了目的地——信城。而如天漏般接连下了几个月的雨的这片天也在我们到来的这天奇迹般放晴了。还未进城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脑子里只有一个词语来形容——满目疮痍。
河水肆虐过的痕迹清晰可见,路上满是歪七倒八的树枝,颜色鲜活的泥土像是将整座城市都粉刷了一遍。只是这个工匠师傅的手艺并不怎样,硬生生将信城涂抹成张着血盆大口的嗜血怪兽。还有那深浅不一的坑里,满是浑浊不堪的污水。整座城看不到一点生气,只有死的沉寂笼罩着。守城的侍卫也早已不见踪影,只剩孤零零的城门在那儿半开半闭着。
进了城,里面的光景并不比外面好,甚至是更触动人心。除却破破烂烂的房屋,凌乱不堪的街道,就只剩下垂死挣扎的灾民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灾区的惨况,以前每每在电视上看见相关报道,就会唏嘘不已,而如今亲临其境,才更是无比震撼。
本该无比敬畏的生命在这里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从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生气,怕是早已心如死灰。哪怕是见到我们来赈灾的官队,他们也没有表现出半分热络。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让他们如一潭死水,没有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