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食古堂还有多少秘密（4）
丁玄武拖李天合也一起在茶几边坐下，慕容问似乎并不在意李天合的失态，施施然开始沏茶，待金俊眉的香味茵蕴开来，弥漫了整个房间的时候，才慢慢说：“事情已经发生了，都不要紧张，先仔细看看丁玄武带来的案卷，再做定论。”
一时间屋里一片静寂，只听到四个人翻看案卷的声音。
渐渐地，四人人的神色都变了。
慕容问是越看越肃穆，于零儿却是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而李天合却看得都快哭出来了。
而丁玄武倒是没这么严肃，他早看过这些案卷，这时候左瞧瞧右看看，嘴角还有点戏虐的味道。等慕容问放下手头的案卷，便急不可待地说：“怎么样？有点意思吧？”
“也只有你这种做警察的才会把这么血腥的案子当成有意思的事情。”慕容问有点不满地说。
“不是血腥有意思，是研究其中的奥妙有意思。”丁玄武解释说。
这时候李天合也放下了手中的案卷，虽然屋里温度适宜，他的额角隐隐有汗。
两人见于零儿还看得入神，都不出声，只是轻轻啜着手边的茶。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零儿看完最后一份案卷，抬起了头：“这些都是真的？天下真有这么奇巧的事情？”
丁玄武说：“我是警察，我又不是编剧。”
李天合则朝着慕容问说：“可有破解之道？”
慕容问却一言不发，手指节轻敲着茶几，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过了好久，慕容问终于说：“你们都知道端午节吗？”
于零儿早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候见慕容问说出这么一句，赶紧抢着说：“当然知道。是屈原投江的日子。”
慕容问微微一笑，转头看丁玄武和李天合。
李天合说：“零儿说得不错啊。不就是吃五黄，往江里扔棕子嘛。”
丁玄武看慕容问显然是有别的答案，便摇了摇头：“你说呢？”
慕容问说：“书上都说是为了纪念屈大夫才设立的端午节，其实都是上了史马迁的当了。端午节的习俗比屈大夫早得太多啦。”
于零儿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暗骂自己：没文化，真可怕。
慕容问根本没有注意到，接着说：“早在屈大夫投江之前，民间便有插菖莆，熏艾草的习惯。”
“还要挂钟馗像。”丁玄武说，可能是整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丁玄武对捉鬼的祖师爷钟馗念念不忘。
“挂钟馗像也是后来的事情了。那已经到了唐朝。有一次唐玄宗和杨贵妃同时生了怪病，要死要活的。唐玄宗糊里糊涂的时候，梦到了一大一小两个鬼。小鬼穿着开裆裤，偷了杨贵妃的香囊和自己的玉笛，满宫殿乱跑，每跑一圈，自己便难受一次，杨贵妃就惊吓一回。这时候，那个穿着蓝袍戴帽子的大鬼突然出现，抓住小鬼一口就吞掉了。唐玄宗赶紧问大鬼是谁，那大鬼回答说：我叫钟馗，是没考中武状元的举人。以后我会经常到陛下身边，为你降妖除魔，保护平安。”慕容问边喝茶边讲起了故事。
于零儿撇撇嘴说：“假的假的。都是皇帝不好，让钟馗考不上大学，害他自杀。他死了以后还会想着来保护皇帝？没见过这么低三下四的人。肯定是皇帝编出来的。”
慕容问笑：“零儿是现代人，不知道古人对皇帝有多少崇敬之心。学得一身文武本事，最好的出路就是卖给帝王之家。古往今来，莫不如此啊，至于低三下四，比他走得更极至的都有，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说这个，我是想说挂钟馗像是唐朝以后的事情。”
“噢，那挂菖莆熏艾草比较早了吧。中国人从很早以前就知道避邪了。”每年端午，于零儿都会跟妈妈一起去农贸市场买一些菖莆挂在窗口和门上。
“不错。但不管是开端还是延伸，端午节都是避鬼驱邪的日子。”慕容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鬼节？不是吧。中国人的习俗，清明节和冬至日才是上坟祭祖的，那两天才是鬼节鬼日。”丁玄武说：“清明冬至最让我头大了。杭州的南山公墓，人满为患，警力都调到那儿去维持秩序。我们是苦不堪言啊。”
“现在一到双休日，南山路到虎跑路，都跟清明冬至一样，堵得水泄不通。”于零儿说。
“你们都不对。在中国传统里，七月十五，也叫七月半，才是真正的鬼节。”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天合突然插话。
“李大侦探到底有文化。不错。有句老话，七月半，水鬼站塘边。虽然是吓唬小孩子的，但也说明七月十五，确实是阴气比较重的。民间是把七月十五叫鬼节。”慕容问说，“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那你说是什么样？”
“端午节是五毒尽出开始日子，蛇虫八脚，妖魔鬼怪，埋伏了一个冬天，这时候全都同齐了，你们说这日子邪不邪？”慕容问说。
“我可不知道端午节跟鬼还有关系，我只晓得西方国家有个鬼节叫万圣节。而且韩国还把端午节拿去为自己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了。嘿嘿，要他们知道端午节是驱鬼避邪的节日，还有什么五毒尽出。看他们还抢不抢。”丁玄武笑了。
慕容问也笑了：“中国有端午节的时候，那块半岛上还没有人定居呢。”
这个他最清楚。不过他不会说，说了也没人信。
丁玄武突然恍然大明白一般，叫了起来：“那也就是，这四个案子都是今年端午那天发生的，不是偶然的啦。”
慕容问还没说话，于零儿和李天合也已经明白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面前的案卷推了开去，仿佛那案卷中也阴森森地散发着鬼气。
那四本案卷中，记载的事情却都是发生在同一天：今年的五月初五，端午节。
待案卷推出去，于零儿突然觉得很可笑，不就是四个案子么？杭州这么大，人这么多，一天里要发生多少事情啊。
这四个案子都跟端午节有关系，也就是一种巧合吧。
而且，今年端午节不都过去很久了，这号称什么私人侦探的李大侦探看看别人的事情还吓得跟见了鬼一样，真的是只能侦查侦查包**婚外情这样的事情了。刚才慕容问说四个案子都跟《相亲相爱》有关系，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难道是他为了多留我一会儿才有意这么说的？
这么想着，于零儿心中觉得安慰了不少，还有丝丝甜蜜。
但李天合却不这么想：“过了今年，还有明年。”他再次求助一样看着慕容问。
慕容问好像才想起来什么事情，对丁玄武说：“零儿可能还不知道其中更为巧合的事情。”
丁玄武说：“对，这在案卷中是不会写进去的。”
于零儿说：“什么呀？”
李天合张大了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原来弄了半天你在看故事啊？”
最关键的，也让李天合欲哭无泪的，是这些案子都跟《相亲相爱》节目有关。
说得再准确一点，是跟《相亲相爱》的男女嘉宾有关。
所有出事的男女嘉宾都是通过《相亲相爱》节目相识相恋的。
李天合也是通过《相亲相爱》认识现在的妻子的，难怪他神情恍惚如惊弓之鸟了。
丁玄武把涉案的人的共同点一介绍，于零儿也呆住了。
都是通过《相亲相爱》节目认识的，都在同一天出了事。要说巧合，这种概率太小。要说不是巧合，那就只能用鬼怪来解释了。
“其实，一千年前有一件事情是跟端午节相关的，也是发生在杭州，甚至就发生在食古堂旁边。”慕容问说。“只是年代太过遥远，大家都忘了，或者只是当一个鬼怪故事在流传而已。”
端午节？一千年前？那不就是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么？于零儿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进门时候的壁画“断桥相会”。
慕容问缓缓地说：“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是一千年过去了。”
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慕容问，不知道他如何会发出这种感叹，却见慕容问坐直身体，说：“李大侦探，你不是想要破解之法吗？我觉得破解之法在这些案卷中都有，你好好求教这二位大神，便可得知。”
李天合大喜，起身朝于零儿和丁玄武各一拜。
于零儿和丁玄武啼笑皆非，不知道慕容问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他们身上了。
慕容问取过案卷，打开一本，肯定地说：“天机尽在其中。”